虽然有些凉意,可沈鸢累了一天,困意来袭,没过多久还真的就睡了过去。
在她熟睡的那一瞬间,躺在身边的宋裴砚在黑夜里睁开了眼睛。
他侧过身看着缩成一团的沈鸢,心里的那股刺痛在不断的蔓延。
她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掀开被子挤进来抱着他的胳膊窝在他的怀里了?
宁愿受凉都不愿意靠近他了是吗?
这一刻,宋裴砚突然一阵恐慌,想要伸出手抱住她,可又害怕再次惊醒她,只能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
最终他也只能叹息一声,掀开被褥盖在了她身上。
——
翌日,沈鸢睁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软塌上默默看着册子的宋裴砚。
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从侧面可以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高挺的鼻梁,那微微抿着的薄唇。
他浑身都带着矜贵又清冷的气息,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书册上显得越发的好看迷人。
不得不说,宋裴砚的俊美是她目前为止还没找到对手的存在。
可惜了,渣男!呸!
沈鸢也只敢在心里暗骂,抬起头还是虚伪的露出几分笑意。
“殿下怎么还在这儿?不去早朝吗?”
宋裴砚轻轻的翻动书页,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早朝已经退了。”
沈鸢:……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是吗?或许是昨日过多饮酒,这才睡过了头,还望殿下勿怪。”
宋裴砚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书本上,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见他似乎极其不想搭理她,沈鸢也懒得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唤了门外的菡萏和凝冬进来伺候她梳洗。
等坐在铜镜面前的时候,菡萏的目光落在她额头那淡淡的疤痕上,提了一句:“娘娘,今日想要贴什么花钿?”
虽然用了金疮药,但这疤痕一时半会还是好不了,这些日子都是贴的花钿。
沈鸢想了想,刚要说什么却见宋裴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代替了菡萏的位置。
“我来吧。”
沈鸢哪里能让他来,刚想拒绝却被宋裴砚按住了肩膀,一如既往清冷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坐好。”
眼看着两人“琴瑟和鸣”,菡萏跟凝冬相视一笑,纷纷退了出去。
沈鸢无奈的看着宋裴砚在旁边调和着朱砂,“殿下,你没有干过这种事,还是让菡萏来吧。”
“不用。”
宋裴砚一脸的悠闲自得,似乎胸有成竹。
沈鸢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到终于调好了颜色,宋裴砚的目光落在了梳妆台角落里的一个莹白的小瓷瓶,“这应该是上次何姑娘给你的药膏吧,为什么不用?”
沈鸢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讽刺的勾唇,“殿下有所不知,这药跟我用的金疮药刚好相克,若是我用了,现在怕是要把整个额头都贴一个大大的花钿才行。”
“相克?”
握紧手中的瓷瓶,宋裴砚的眼神微微沉了沉,“可找太医来瞧过?”
虽然他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但是沈鸢这么了解他,自然知道他内心还是不相信的。
毕竟只要跟何薇相关的事情,他一贯是不相信她。
“若非找过太医,我怎么知道。”
宋裴砚敛眉不再多言,“罢了,一瓶药而已,想来也是无心之过。”
看着那被搁置在一边的药瓶,沈鸢眼底划过几分嘲讽。
“无心之过,殿下可还真是护着你的心上人。”
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何薇,偏生向来明锐的宋裴砚却像是瞎了眼睛一样装作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给她找借口。
宋裴砚看着铜镜中那张娇媚的脸,倏然伸出手抚上她的眉眼,嗓音带着磁性,“沈鸢,你吃醋了。”
并不是问句,他十分肯定。
额上的指尖依旧是常年的冰凉,让她毛骨悚然,下意识拍开他的手。
“殿下想多了。”
若是上辈子她说这话那肯定是吃醋了,但是现在……呵。
虽然她否定,但是宋裴砚却并不相信。
他心情极好的勾唇,也没再逼她,从容的将沾了朱砂的笔尖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沈鸢一开始还有些忐忑,生怕他给她这好不容易化好的底妆给糟蹋了。
可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大对劲。
在宋裴砚的笔下,一朵粉嫩的桃花悄然绽放。
因为是用殷红的朱砂所描绘,这多桃花不但娇俏甚至更多了几分妩媚。
等到宋裴砚彻底放下了笔,沈鸢看着镜中的自己都忍不住失了神。
成婚前的自己喜欢招摇的大红色,妆容也多以鲜艳亮丽为主。
可成婚后为了讨宋裴砚的欢心,她一改往日的风格,喜欢穿戴素色衣衫首饰,虽也清新脱俗妙不可言,但时间长了,沈鸢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软骨病,整日看起来都娇娇弱弱的。
重生后她渐渐恢复了往日的风格,开始穿各种较为鲜艳的衣裙,本以为宋裴砚还会像以前那样冷着脸表达他的不满,谁知道到头来竟然主动往她额上画了这么漂亮的一个花钿。
周边用金色的细闪点缀,整个人气色娇嫩,明艳动人。
“喜欢吗?”
不得不说,这是宋裴砚用此生最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询问。
若是以前,她定然会受宠若惊,欣喜若狂,可现在……
“多谢殿下。”
沈鸢非常客气的谢了一句,笑容淡淡,没有宋裴砚意料之中的惊喜。
他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走吧。”
宋裴砚非常自然的牵起了沈鸢的手腕,“你起的太晚,母后应该等急了。”
沈鸢动了动手腕挣脱不开,只能认命的跟在他的身后。
“殿下也要去母后那儿?”
“许久未去给母后请安,这次刚好可以一起去。”
宋裴砚的解释让沈鸢忍不住在心里嗤笑。
装的倒是挺像的。
这宫里但凡是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身为太子的宋裴砚跟自己的亲生母亲并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冷淡。
其实沈鸢也觉得奇怪。
按道理来说一个母亲对自己唯一的儿子怎么会这么的冷漠?除了必须要说的事情,她一般甚至都懒得搭理一下宋裴砚。
想当初自己刚被封为临安郡主赐婚宋裴砚的时候,就被皇上送到了皇后身边照料,教她各种身为太子妃的规矩。
那个时候她就明显的看出来,皇后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不上心,甚至还没有对自己好。
若非是因为宋裴砚的脸有五分像皇后,她都快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
想着想着,两人就已经来到了皇后的凤鸾殿。
进殿后就看见坐在上首的皇后。
两人刚要跪拜,却被她轻飘飘的制止,“都不是外人,免了吧。”
两人刚应下,皇后看也没看宋裴砚一眼,将目光落在了沈鸢的脸上,原本严肃冷漠的脸终于化冰,冲她招了招手,“过来。”
沈鸢赶忙上前。
皇后微微笑着握住她的手,“本宫知道你这孩子昨日定然是喝多了酒身体不适才回去的,其实你可以直接派一个侍女来告诉本宫就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皇后太过宽容,沈鸢难免有些愧疚。
“昨日实在是失礼,宴会还未散便离席,让母后受累了。”
陛下的生辰当然是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和太子妃一同打理,她却没来得及解释便离开,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心生不喜,但沈鸢清楚皇后的为人,她说的话皆是真心。
“你这孩子,都是下人在做,本宫哪里受累。”
皇后看着她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喜爱和纵容。
“你在本宫身边养了这么多年,本宫深知你的秉性,自然不会怪罪与你。”
皇后还未出阁前跟沈鸢的母亲可是闺中密友,后来沈鸢母亲因难产血崩去世,父亲也在她刚满月就丢下她远赴边疆。
孤苦无依的沈鸢便被接到了皇后的身边养了好些年,感情自然深厚,比宋裴砚这个亲生儿子还要深厚。
跟沈鸢又说了几句后皇后似乎才想到那个站在殿中央的宋裴砚,“你父皇有事找你,本宫便不留你用膳了。”
得,这完全就是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就被下了逐客令。
宋裴砚细碎发丝下笼罩着一层阴霾,什么都没说便拱手告退。
秦墨一直跟在宋裴砚的身后,见他负手向前走,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
他非常清楚,太子这是生气了。
哪怕谁都知道太子跟皇后的关系向来淡漠,太子表面看似并不在意,实则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委屈和难受。
宋裴砚面无表情的来到了御书房,通报后走了进去。
“你来了。”
皇上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翻看着奏折,抬头看了他一眼,“刚从你母后那里来吧。”
宋裴砚身形一僵,沉声应答:“是。”
他也没有急着问为什么皇上一眼就看出来了,默默的站在殿中央一言不发。
相关Tags:冷漠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