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于逢绘声绘色的描述,秦晚.晚.吖清璋眼里划过一丝诧异。
他有些头疼:“这波斯国主未免也太宠她了,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教的吗?
于逢从他话语里却没听出多少怒意,反而是带着一丝无奈。
周梓华大手一挥:“你领着人去清点后宫众人损失,酌情补偿。
于逢即刻领命而去。
他走后,周梓华看着面前的奏折,突然觉得无趣,索性准备出去走走。
可不知怎么,他却绕到了瑶华宫前面。
周梓华脚步顿住,拦住想要通传的宫人,自己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边,便听到里面二人的对话。
“娘娘,若是皇上怪罪,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我已不再是任他摆布的司语。
周梓华猛地顿住了脚步!
那样的声音,去了刻意装出来的娇蛮,恢复了曾经司语说话时的姿态。
熟悉却又陌生。
周梓华心脏猛然跳动,一股被欺骗的怒意瞬间席卷心头。
不过片刻,他却又冷静下来。
不对,司语明明失踪半年有余,为何会成为波斯公主?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梓华眸色沉沉,脑中念头千回百转,最终还是推开了殿门。
他看着司语猛然回头,漆黑的眼眸中慌乱骤显。
吟霜下意识跪在了司语身前。
周梓华站在门口,冷声道:“都退下。
没人敢违逆九五之尊的命令,尤其是在周梓华明显的表现出怒意之后。
瑶华宫内,玄明手下的宫人瞬间意识到不对,其中一人缓缓后退,须臾便隐没在黑夜里。
吟霜跪着没动,周梓华的怒意几乎冲昏理智,他看向司语,一字一顿:“让她走,还是要她死?
吟霜一颤,刚要开口,司语却拦住了她。
“无妨,你先下去吧。
吟霜担忧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房间内顿时只剩下两人。
周梓华看着她,冷声道:“朕现在该叫你什么?顾初初,还是司语?
他知道了。
司语心脏猛然缩紧,但随即又狠狠一松。
她说不出为何,只觉得恢复本来身份,让她如释重负。
她半晌没说话。
周梓华猛地拉住她的手:“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朕?你知不知道朕找你找的有多苦?你觉得这样耍朕很好玩吗?
司语却狠狠甩开他的手。
“陛下何时,会跟一颗棋子谈感情了?
周梓华一怔。
司语心知如今是必死的局面,索性将两世的委屈尽数宣泄。
“陛下将臣妾当做棋子,当做你和沈芯竹美好爱情的挡箭牌的时候,可有想过,臣妾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是会痛的?
“既然陛下早就心有所属,为何要让编织一场如同梦境的陷阱,眼睁睁看着臣妾踏进去,当时,陛下难道也是为了好玩?
“臣妾如今最后悔的,不是当年入了宫,而是在围场那一刀,没能直直对准心脏一了百了,也好过如今要再次面对你!
周梓华暴喝出声:“司语!
司语直直跪倒在地,眼底却燃起烈焰。
“当日臣妾确实是想以命换宋家平安,如今犯下欺君之罪罪无可赦,求陛下赐死!
周梓华猛地扣住她下巴,字字如刀。
“你想求死,朕偏不让你如意,你这条命属于朕,若敢自作主张,朕灭了宋家九族!
司语定定的看着他,脸上勾勒出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容。
“谢陛下,留臣妾一命。
周梓华一甩袖袍,转身离开。
司语看着那抹身影越来越远,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早知周梓华今日会来寻她,更知道他若是听到这些话,心里的震撼定然无以复加。
可眼下,她仍旧活下来了,哪怕她犯下欺君之罪,祸及家人!
司语赌的,就是周梓华的舍不得。
当爱意消散,她唯一的筹码,便是对周梓华的了解。
“周梓华,这一次,又是我赌赢了。
周梓华回到乾清宫中,整个人的气势让过往宫人都战战兢兢。
于逢侯在门外,并未听清他与司语的对话,只是隐约察觉到两人在争吵着什么。
如今周梓华满脸的怒意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于逢伺候的更加小心了。
他放下一杯浓茶,轻声道:“陛下,气大伤身。
周梓华薄唇紧紧抿着,想到司语竟装模作样的骗了他这么久就觉得愤然。
可他没意识到,他纵然生气,也没有想处罚司语的想法。
司语曾是他日夜相处的人,哪怕当时他以为她只是棋子,可该给的东西一样都没少给。
更遑论司语失踪后,自己心里仿佛空了一块的感觉。
如今知道瑶华宫住的那位就是司语,周梓华清楚的察觉到,他这些愤怒中,夹杂了多少不甘心。
为何她不愿像从前一样认真对待自己,而是采取这样让人看不懂的方式回到他身边?
周梓华将指腹按在那杯温热的茶盏上,眼中闪过沉思。
司语失踪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着这些毫无头绪的事,周梓华沉声道:“于逢,你下去,让大理寺卿来见朕。
于逢闻言一怔,小心翼翼的答道:“陛下,大理寺卿不在京都,据说某村落有贵妃娘娘的下落,他昨日便出城确认去了。
周梓华眸光一闪,手边的杯子猛然砸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于逢重重跪下,不敢言语。
周梓华眸光微闪,心中突然涌现一股不安。
他吩咐道:“让人快马加鞭追上他,告诉他,不必查贵妃下落,顺着这个消息查下去,看看到底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于逢领命而去。
周梓华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眼中闪过冷意。
司语无故失踪定有蹊跷,只是不知道这背后操纵之人究竟是何居心。
乾清宫的殿内寂静一片,周梓华想着,突然冷嗤一声。
“无论为何,既然你回来了,朕便不会放手了。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随即朝某处开口:“仔细盯着瑶华宫,不容有失。
烛火的阴影里,隐隐传出一声厚重的应声,随即又悄无声息。
周梓华站起身子,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神深邃莫测。
司语,朕倒想看看,这一次,你如何再从朕的手中逃脱!
……
夜色笼罩,一轮圆月高悬于天,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为整个京城披上一层银白色的薄纱,仿佛蒙了一层薄雾般,朦胧而迷离。
司语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她已经在床榻上躺了两个时辰,可脑海中仍旧是一片混乱,怎么也理不顺思绪。
司语想起了当初与周梓华的初次相遇。
那日,她在宋府绣花,突见自己的父亲神色恭谨的陪着一个年轻男人进来。
她一抬眸,便看见他平淡无波的眼神,而看向自己父亲的目光,隐有一丝忌惮。
从那时候,司语就发现他对宋家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无谓。
可没想到,仅仅半月,宋家便收到了命她入宫为妃的消息。
再之后,便是荣宠无双,她也渐渐放下了对周梓华的戒备,交于真心。
可直到死前,她才知道,所有的爱意全是假象,他的目的,只有利用。
就在她回忆过往时,窗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司语猛然坐起身来。
司语屏住呼吸,静静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万籁俱寂,就连宫人的脚步声都无,就像刚才她听到的那声轻响是她的错觉。
司语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到窗边,慢慢推开了窗户。
月光如水,洒落一地冰冷。
可窗边冰冷的宫墙边,却站着一抹几乎隐没夜色的身影,他脸上的睚眦面具在黑夜中更显可怖。
司语抿了抿唇,轻声道:“二爷,你明明可以走正门的。
那人藏在面具后的眼闪过一丝异色,他单手撑着床沿,直接翻身进了屋子。
他笑:“初棠,我说过,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司语关上窗户,听到他这句话,转头看他,好半天才开口。
“你的名字?玄明,还是秦时野?又或者是睚眦、二爷?
下一刻,她因为夜风而冰冷的手腕被轻轻攥住,她被迫看向那人那双含情眼。
“秦时野,初棠,你曾经就是这么叫我的。
司语如同被烫到一般抽回手,她急急别开眼。
“好,秦时野,宫中戒备森严,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秦时野低沉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
“今日你宫中无人传递消息出去,我担心你出事,他是不是发现了?
司语沉默良久,才开口:“是我主动想办法让他知道的。
话落,房间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