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怀我哥时,是她人生中最痛苦最灰暗的日子。
她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从小到大,家务事都有保姆干,婚前婚后都没辛苦操劳过。
可是那段时间,她被迫经历了从未有过的苦难。
她和丈夫被困在了物资匮乏的无人区。
在这里,她像一朵失去滋养的玫瑰花,渐渐枯萎。
也是这时,彻底看清枕边之人的劣根性。
无人区困着很多人,并非真的无人。
有些男人觊觎我妈的美色,总是用下流的眼神看她。
可我爸却连瞪回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只是默默叮嘱我妈锁好门窗,不要让有心之人进来。
是他的没用,让我妈怀着孕还要每天提心吊胆。
可笑的是,这时我妈还相信着他。
刚安顿下来不久。
因为我妈才怀胎三月,行动还算方便。
我爸便理所当然地让她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而他自己呢?
却心安理得犯起了几百年前的陋习——大男子主义。
美其名曰,他是男人,他更身强力壮。
他负责去城市废墟里面找食物和物资就好。
那时,一些城市刚被机器人攻陷,危机四伏。
我妈天真地信了,还感动不已。
可那一日,寒冬腊月里。
我妈穿越破破烂烂的薄衣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乱哄哄的小溪边洗着衣服的时候。
却看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她的丈夫和隔壁夫人搂在一起偷情。
那夫人很有手段,物资积累得最多。
我妈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原来丈夫的物资都是这样换来的啊。
真是恶心。
其实她宁可不要的。
那瞬间心酸和厌恶涌上心头,我妈对他彻底失望。
我妈怀胎六月的时候,已经行动不便。
她开始整晚地腹痛难忍,腰酸背痛,难以翻身。
手指发麻,全身浮肿。
腿部抽筋严重到整晚都睡不着。
可她的丈夫呢?
他根本不管她。
在她因为胃烧灼疼得满头虚汗时——
他说:「你们女人就是矫情,自古以来都是女人生育,这是老祖宗的规矩。」
在她反驳他,说男人也可以生育之时——
他嘲讽:「女人的身体就是为生孩子打造的。真搞不懂现代科技为什么要发达到让男人也生育。」
在她做饭,却因为胎动疼得跪在地上时——
他说:「生孩子是你们女人与生俱来的能力与责任,你可得坚强点。」
我妈终于彻底领略我爸的思想有多迂腐。
简直无可救药。
2500 年了,封建糟粕明明早已消散于无形。
可总有一些畜生,怀念着那些可以保护他们利益的压迫性规则。
就比如我爸,他的思想还停留在百年前呢。
男主外,女主内。
女的做什么工作呢?在家带孩子做家务就好。
社会就应该是男人翱翔的天地,女人不应该来沾边。
女性就活该在职场受到歧视,毕竟她们只是生育的工具。
我妈痛恨这些思想,也痛恨满脑子这些想法的我爸。
可那时候,她太虚弱了。
她没有办法反抗他,只能先默默忍受。
在很久以后,我已经长大的时候。
我妈摸着我的脑袋,和我追溯这段痛苦回忆。
她的眼眸有灿烂的坚强勇敢,也有对自我的追逐,然后掷地有声道:
「那时的每一天,我都在发誓,一定要把每一分痛苦都加倍还给他。」
后来,我妈也如她所说做到了。
在无人区的日子于我妈来说,是痛苦的煎熬,但对我爸来说,却潇洒至极。
因为过着封闭的日子,没了社会秩序的约束,也没有父母和岳父岳母的管教。
我爸为数不多的道德感荡然无存,彻底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享受着指挥妻子干活的优越感,享用着妻子每天端上桌的食物。
白日在外面厮混偷腥,晚上躺在屋子里唯一舒适的沙发上打游戏。
对家务事不闻不问,也不关心我妈的身体。
他宁愿把物资换成电源来打游戏,也不愿意给我妈换点补品。
我妈没有补品,更没有好的食物,没有温暖的环境,没有悉心的照顾。
甚至每天还要干大把家务活,操大把的心。
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孩子的胎气十分不稳。
但尽管这样,我妈还是成功生下了我哥。
我妈啊,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
她说,孩子是无辜的。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弃这条小生命。
我妈生产的那天,去的是无人区刚搭建不久的简易产房。
接生的医生只是个经验不丰富的小护士。
那日,产房的白炽灯苍白,也映着我妈枯败的脸色。
小护士哭着为我妈接生。
她只是一个替医生递钳子的小护士。
没想到一遭被困,居然有替别人接生的一天。
可是她没有勇气啊。
她多么害怕一条人命就这么葬送在自己手中。
更何况,这条鲜活的人命,在几天前还笑吟吟地夸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安慰她,说她们都会有获救的一天,还说要给她绣裙子。
「莹莹姐,我害怕!」
小护士终于急哭了。
我妈的泪水也流湿床榻。
可她眼里的炽热执着能烫伤人。
「别怕,就算我死了,也没人找你麻烦。」
「这里没人在意我的。」
她紧紧攥着小护士的手,眼里满是信任,仿佛在给她勇气。
小护士愣住了。
她明白,她指的是,妻子生子,却还在产房外打游戏的丈夫。
小护士鼻头一酸,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的力量,手里的动作都坚定起来。
那日,我妈鬼门关里走一趟。
惊险万分,九死一生。
可也许是老天保佑,最后万幸母子平安。
而我爸的噩梦,却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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