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轻轻吸了一口气,对着靳泽深露出笑颜,淡淡的说,“哥,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逼你,我想通了,以后我会牢记,你是我哥哥。”
她没有吵,没有闹,平静的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
靳泽深黯然的眸光闪了闪,薄唇牵起冷漠的讥讽的弧度,她的新招数?
靳泽深温声开口,“明白就好,早点休息,别太晚睡,明天过来接你。”
随后,像个长辈似的,探手摸了摸她的头。
沈明月忍住躲开他的冲动,乖巧的点了下头。
靳泽深转身时,眼底的温柔顿时消失不见,转眼是漠然的冰冷。
离开病房,靳泽深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擦了擦刚刚触摸过沈明月的手。
走到电梯口边,将手帕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等到电梯门打开,靳泽深走进,按了去地下停车场的楼层。
一辆奥迪车,亮着车灯,副驾驶上坐着一位波浪长卷发的女人,穿着性感,手里夹着一根烟,性感的红唇上,吐出了一口烟雾。
视线随着男人挺直的身影,坐上车,“哄好了?”
靳泽深坐上车系上安全带,眼里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厌恶,夺过女人手里的烟,丢出了窗外,声音冰冷的说:“以后不准在我车里抽烟!”
女人风情万种的一笑,翘起了二郎腿:“我不抽烟,怎么盖住小姑娘香喷喷的香水味道。”画着眼线的眸光,看着车上那瓶粉红色的香水,还有贴着贴纸的字:沈明月专属副驾驶。
只听她轻笑:“看不出来,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占有欲还挺强。怎么?没想过入赘沈家?利用了她,你想做的事,可以事半功倍,就不用大费周章了。”
靳泽深打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出了停车场:“沈明月暂时不能动,我还有用。”
“啧,我还以为你会心软,不舍的动,没想到你比我想的更狠!看来她也不怎么样,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拿下你。”
靳泽深厌烦皱起眉头,冷冷地说:“再多说一句,给我滚下车!”
沈明月吗?
不过就是个天真的蠢货!
他对一个发育还不完全的小屁孩,不感兴趣。
车驶出融入黑夜中,直至消失不见。
沈明月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感受着手腕时不时传来的,细微的疼痛,平静的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就这样,一直睁着,直到外面的太阳渐渐升起。
她不想等靳泽深过来接他,早上六点半的时候,她自己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了。
上辈子,她将自己的一生全都给了靳泽深。
这一辈子,她要为自己而活…
她知道靳泽深留在沈家的目的,他无非就是想复仇,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沈明月也不会去阻止。
爸爸和靳泽深的仇恨,她不想参与了,随便他们斗得你死我活。
沈明月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傻兮兮的认为自己可以调和,让他们放下仇恨,平和的在一起。
现在的她,只想等到大学毕业,熬过三年。
她就离开沈家,离开帝都,去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出租车行驶一个小时后,停在了沈家别墅门口。
沈明月走进这个家,在玄关换了鞋,吴妈看见,立马走了过来,“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战少爷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嘛?”
现在的吴妈还很年轻,没有那么多的皱纹。
沈明月上前抱住了吴妈,爸爸死后,只有吴妈视她如己出,是唯一一个待她好的人。
只不过后来被靳泽深强制留在了战家,照顾他跟宋萋萋。
“吴妈,我好想你。”
“啊…这…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还没好?”吴妈推开沈明月,担心的摸了摸沈明月的额头。
试探了下,这不没事吗?
吴妈总觉得今天的沈明月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刚回来饿不饿?锅里的粥刚熬好,我去给你盛。”
“我没什么胃口,想先去睡会儿,中午吃饭在叫我吧!”
一夜没睡,沈明月刚坐了车回来,现在头有些晕。
“对了小姐,刚刚老爷打电话过来了,等你回家,让你打个电话回去,像是有话要对你说。还有这是老爷出差前,让我给你的。”
沈明月接过吴妈手里的白金购物卡,点了下头:“好。”
这是沈海生代替靳泽深给她的补偿嘛?
沈明月知道沈海生要说什么,平静的打了电话过去。
对于沈海生,沈明月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他确实扮演了一个好父亲的角色,仅仅只是个角色而已…
他并不是个好爸爸。
她知道,沈海生一直想要个儿子来继承家业,他在外养了很多情人,但没有一个生下儿子或者女儿。
所以他最后就收养了靳泽深。
而她这个逐渐长大的女儿,只是他手里利用联姻的工具。
甚至为了利益,他可以不惜任何手段,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从小只有吴妈陪在她身边…
要不是她现在还没有能力逃离这个家,沈明月根本不会留在这里。
电话接通后。
“喂,爸爸。”
“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手机的声音,像是属于上下级领导对属下普通的问候。
“我已经没事,好多了。”
“明月,我想说的事你应该知道,希望你懂。”
沈明月无声的轻笑,她知道,这是沈海生对她的警告。
就算他不在面前,沈明月也能想象得出,他眼底陌生又疏离的冰冷。
沈明月睫羽一颤,乖巧的说,“是,我知道了!对不起爸爸,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卡拿到了吗?有空就出去逛逛商场,看上什么直接买,也别整天待在家里画画,多出去结交结交朋友。”
“好的爸爸。”
应付完沈海生,沈明月径直回到房间。
十几岁时候的房间,全都是粉色调的,带着甜甜糖果的味道,巨大的公主床,是所有女孩儿梦寐以求的。
就在这时,沈明月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是靳泽深打开的。
沈明月手一抖,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她没去捡。
甚至还想着,要是摔坏就好了!
等到电话自动挂断。
沈明月才捡起手机,给他发了消息过去。
“哥,抱歉,忘记跟你说了,我已经到家,正好想给你发消息的。”
消息显示已读。
对方没有回消息,而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沈明月面无表情的接起,“…喂,哥…”
“明月,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要做什么之前,给我打电话!”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不带任何商量的告知。
“好的,我知道了。”沈明月声音柔软,带着挑不出毛病的顺从。
他是个强势的人,管什么只能按照他说的来。
不能有一丝忤逆!
而从前的沈明月也习惯了顺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听。
吃过晚饭后沈明月早早就睡下了,睡前她比较喜欢喝杯热牛奶,这是她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
透过薄薄的窗帘,窗外夜色的浓烈,一束远光灯的光芒从窗户外照射进来。
轮胎抓地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靳泽深开的奥迪车A6是沈海生在公司奖励他的一辆新车。
从车上下来,走进客厅的玄关处,放下手里的车钥匙。
锐利的目光扫了一圈,没有找到熟悉的人影。
以前总有个纤细的身影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肥皂剧,现在却空荡着,茶几也很干净,没有平时多余出来的点心。
靳泽深眸光黯了几分,吴妈从厨房走了出来,“战少爷,用过晚餐了吗?”
靳泽深问:“明月呢?”
吴妈说:“大小姐,身体不舒服,已经早早睡下了。”
“我去看看她…”靳泽深单手抄兜,走去楼上,眉眼间带着些疲倦之意,走了三步台阶,又停了下来道:“明天小玉中午要回来,多做几个她爱吃的菜。”
吴妈:“好的,战少爷。”
靳泽深走到三楼,按下房间的门,可是却不像往常那样能打开。
里面反锁了。
靳泽深蹙了蹙眉头,他跟沈明月的房间都在三楼,沈海生在房间在二楼,平常二楼一般不能让人进去,四楼是白玉书单独的住处。
平常以往,沈明月的房间他来去自如,不会反锁。
但是这次,却在他的意料之外,难道沈明月真的对他收起了心思?
靳泽深敲了敲门,“明月,睡了吗?”
听见恶魔在敲门的声音,沈明月抓着被子缩进了被窝里,捂着耳朵,不想去理会。
其实早就在靳泽深开车回来的时候,沈明月听到动静就已经醒了过来。
靳泽深在外面买了间房子,两室两厅两卫一厨。
几乎不会回来,因为这个家,有她在!
靳泽深也是因为厌恶她的纠缠,才从这个家中逃离。
现在他回家,无非就是白玉书,明天要从国外治病回来了。
白玉书从小就有先天性哮喘,国内医疗水平一般,靳泽深就把她送去了国外治疗。
靳泽深这么晚找上她,就是想给她警告,别再动欺负白玉书的念头。
白玉书,靳泽深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听说两个人外面吃了不少的苦,露宿街头,与野狗夺食,两个人几乎是相依为命。
白玉书是靳泽深在沈家的第二年,他亲自带回来的。
就算带回来一个人,沈海生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就是多养个人而已,沈家不差这么点钱。
沈明月跟她年纪相仿,不过白玉书从小天生丽质,长得很清纯,几乎是少年时所有男生都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穿白色长裙,黑长直及腰的头发,眼神又纯又欲。就连沈明月也觉得自己没有她好看,男人看上她真的很正常。
因为她跟靳泽深的关系,嫉妒让沈明月面目全非,背地里经常欺负她,用细针扎她的腰间,手臂,大腿…
但是白玉书不敢告状,因为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因为有这个秘密,沈明月才敢对她肆无忌惮的欺负。
只是后来…她死了。
她死的时候不过才二十岁…
割腕自杀…
沈明月到现在都能记得,那天下着暴雨,靳泽深满手是血,冲进她的房间,闪电照射着他那阴狠杀意的目光,像是个夺命的地狱修罗,他掐住她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她?”
“沈明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该死的是你们姓沈的所有人!”
那刻,沈明月知道,靳泽深是真的想杀了她。
白玉书的死,是她一生的噩梦…
因为她也是害死白玉书间接的凶手。
她死后的那些年里,沈明月从未睡过一天的好觉…
她欠白玉书的,这辈子她会好好地弥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