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小时的记者会,叶明景觉得像过了十年。
直到离场后,梁诺才忍无可忍地斥责:“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就算是最后一次露面,也注意措辞啊。”
叶明景却回了句:“回1区医院。”
梁诺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给气笑了:“行吧,我算是服了你了。”
天渐渐下起了毛毛雨,寒意也骤然而起。
叶明景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始终是一副意识游离的模样。
快要到医院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是萧文浩。
“梁姐。”叶明景忽然看向驾驶座上的梁诺,“你一会儿不要说话。”
“啊?”梁诺有些懵,却也点点头,“嗯。”
叶明景这才接了电话:“喂。”
“叶明景。”
听声音,萧文浩还是余怒未消的状态。
“不叫姐夫了?”叶明景讽刺道。
“你少他妈跟我攀关系!”萧文浩粗鄙地骂了句,“你赶紧跟我姐离婚,别让你那一身恶臭脏了她!”
叶明景眼神一凛:“你什么时候那么关心她了?”
萧文浩嗤笑:“我和她是亲姐弟,自然比你这外人强多了。”
“你想要的不只是我和她离婚吧。”
“当然,财产分割的事儿你可得好好给我算算,特别是那套别墅。”
叶明景听这贪婪PanPan的语气,心底升起浓浓的厌恶。
他眼眸一垂,语气忽而诚恳:“如果我和她离婚了,我把钱和房全部都给你们,你们能照顾好她吗?”
萧文浩笑了声:“废话,有钱别说一个废人,一个死人都能风风光光的给她葬了!”
叶明景神情骤冷:“好,我会考虑的。”
电话一挂,梁诺迫不及待地问:“是不是萧文浩?”
“嗯。”叶明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依依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有这么个弟弟和母亲。”梁诺愤愤不平。
叶明景拧着眉,并没有在意梁诺的话。
按照萧文浩的个性,他应该会借着他和陆灿雪的关系使劲的要钱才对。
现在急于让他离婚很不合常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翎川让他这么做的。
叶明景眼神渐暗,手缓缓收紧,眼底一片阴翳。
1区医院。
两人还没走近,远远的就看见吴慧站在病房外。
叶明景见她神色有丝慌张,面色一沉:“你站在外面干什么?依依呢?”
吴慧没有说话,仓皇的目光不断地瞄向病房中。
叶明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神一怔:“妈?”
陆母黑着脸坐在空荡荡地病床上,眼中是忍耐不住的怒火。
叶明景望着那病床愣了几秒,随后心一紧:“依依呢?”
“你还敢提她!”陆母倏然起身,指着病床斥道,“你老实告诉我,当年陆灿雪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闻言,叶明景身形一震。
梁诺连忙将门关上,和吴慧站在外头守着。
“这怎么回事?依依呢?”她看着吴慧,满脸疑惑和急切。
吴慧支支吾吾道:“依依上司来看她,没多久陆夫人又来了。”
“然后呢?”
“我在外边,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后来依依上司就让依依转院了。”
梁诺听了,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你怎么不拦着?”
吴慧委屈解释着:“我拦了,但被陆夫人骂了。”
“你……”梁诺气结。
病房中。
陆母气红了眼:“你明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还把她娶进家门,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叶明景蹙眉辩解道,“那孩子是我的!”
“你还撒谎!别人都承认了!”
“别人”两字引起了叶明景迟来的警觉,陆母怎么突然说当年孩子的事?
他冷声问:“妈,你说的‘别人’是谁?”
陆母环臂道:“当然是那野种的爸。”
她话里带刺,扎得叶明景心里很是难受。
但也能听出那个人是沈翎川。
陆母丝毫没在意叶明景眼中的悔意和怒气:“你必须和她离婚。”
“不可能。”叶明景扔下三个字后转身就走。
“叶明景!”陆母气得心肺直疼。
门“嚯”的突然打开,把门口的梁诺和吴慧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叶明景已经快步跑去了护士站。
刚换班的小护士见到叶明景,脸色一红,激动的说不出话。
“陆灿雪,给我查陆灿雪!”叶明景憋着怒火道。
护士这才手忙脚乱地打开电脑,大约二十几秒后,她抬起头,细细道:“记录显示她转院到2区的宾海医院了。”
叶明景眼神一沉:“梁姐,车钥匙给我。”
才走来的梁诺愣了愣,立刻摇摇头:“不行,你现在……”
她话还没说完,叶明景居然跑了。
“望北!”梁诺着急地看着那匆忙的背影,“是不是疯了啊……”
外头的毛毛雨渐渐变大。
叶明景淋着雨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机中仅剩下一张的陆灿雪的照片。
屏幕中的陆灿雪手捧着樱花瓣,转头看向镜头的表情迷茫可爱。
叶明景看着看着,一滴眼泪突然落下,正好砸在照片中陆灿雪的脸上。
他连忙拭开,视线却依旧模糊。
这是四年前他和陆灿雪一起去看樱花时拍的。
那时陆灿雪正在接落下的樱花,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叶明景拍下了让他心动不已的画面。
突然,照片被来电所替代。
未知号码。
叶明景擦去眼泪,将哽咽吞下后才接了电话。
“喂。”他声音嘶哑,还残留着哭腔。
“叶明景。”
沈翎川的声音让叶明景愣了两秒,而后便是怒从心起。
“沈翎川,你只会耍那些阴招是吗?”他咬牙道。
电话那头笑了笑:“我只是来请你帮我向陆伯母说声谢谢的。”
他顿了顿,接着一字字道:“谢谢她把依依还给了我。”
沈翎川特别将“还”一字说的特别重。
好像在说陆灿雪原本就应该属于他一样。
叶明景另一只手紧握到骨节都泛了白,他呼吸渐渐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