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还是没有去找李承卓。
以前我们几乎没闹过矛盾,我们的关系是我一个人的无底线退让。
偶尔有不愉快的时候,也都是我低声下气地去哄他。
可是这次我没去找他,他却先找上门来。
下课的时候,李承卓一把拽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走廊里,皱眉道:
「你认识季寒舟?」
我还没说话,他就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哦,我说这两天怎么不来陪我上课了呢,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
他继续道:
「姜青黎,你也太搞笑了吧?你也不看看他季寒舟是什么人?
「我告诉你,咱们市一半的五星级酒店都是他家的,他家有的是钱,我劝你真的别妄想了。
「你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以为他能看得上你吗?」
他眼里的轻蔑和恶意不加掩饰,刀子似的扎进我的心。
我抬头看着他。
我真的喜欢了这个人好久好久啊。
喜欢到每次看到他都是满心的欢喜。
可是如今这熟悉的面容竟然变得面目全非起来,让我的心脏疼得要命。
我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眼眶的酸涩,不让眼泪掉下来,颤声道:
「李承卓,你真是个王八蛋!」
我和李承卓彻底绝交了。
那天骂完他王八蛋后,他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愤怒地一拳砸在走廊墙上,转身就走了。
然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
我也没再找他。
我想也是,被一个一直围着他转的舔狗骂了,他那骄傲的自尊心肯定受不了。
不过正好,这段关系真的让我疲倦。
就这么断了也好。
可是因为以前李承卓总是逃课,所以都跟我选了一样的选修课,这样老师点名的时候我就能赶紧告诉他。
所以我还是不得不经常和他碰面。
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倒是经常来上课了,可能是因为没有我给他通风报信,但是每每碰见都是搂着不同的漂亮女孩子。
光我见过的就有外语系的系花,金融系的系花,还有别的不知道什么专业的女孩。
审美也很统一,清一色的尖脸细腰大长腿。
同样都是家庭条件好,长相出众的校园风云人物,和不苟言笑的季寒舟不一样,李承卓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身边永远不会缺少女孩子,但是三天两头就会换人。
但他这张脸摆在这里,哪怕知道这人不靠谱,还是有大批的女孩子往上扑。
在教室外面撞见他的时候,他又搂着一个大波浪吊带裙的美女。
这个女孩子我之前在表白墙上见过很多次,是舞蹈系的沈奕然,身材前凸后翘,连我一个女的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李承卓经过我面前的时候,连个眼风都没扫给我,好像没看见我似的直直从我面前走过。
然而从他紧绷的下颌线,我能看出来他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索性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也无视了他,直接走到教室里坐下。
一旁的舍友小声问我:
「你俩吵架啦?」
我低着头翻书:「没。」
算不上吵架,只是不想再当舔狗了而已。
「怎么可能?」
舍友看了一眼李承卓:「他瞪你呢,以前你俩成天黏黏糊糊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他上哪儿都带着你,怎么现在不跟你一起了?」
我没说话。
可能在别人眼里,我和李承卓的关系很好。
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
现在想想,他不过只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方便而已。
上课有人记笔记,作业有人帮忙写,无聊了有人陪着玩,就连每天的早饭都是我给他买的。
充其量,我只是一个保姆的角色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身后总感觉一双灼热的视线在我后背上扫视,好像恨不得给我烫出俩窟窿来一样。
舍友往后瞄了一眼,不说话了。
就在这时,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随即我面前笼罩上一层阴影。
抬头看去,我愣住了。
季寒舟正拿着双手插兜站在我身前,他看了看我旁边的空位,声音低沉:
「这有人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我顿了半秒钟,然后在舍友兴奋得几乎要掐死我的力道里强作淡定道:
「呃,没人。」
季寒舟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在我身边坐下。
我能感觉到同学们的视线在我和李承卓还有季寒舟身上扫来扫去,有看热闹的,有嫉妒的,好像我们在搞什么三角恋一样。
我有点尴尬,只能没话找话。
「之前没见过你,你也选修了艺术史吗?」
出乎我意料的是,季寒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高冷不近人情,相反,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凑近了说话的时候甚至有点儿……性感。
「我妹妹修的,她最近有事儿来不了,让我来给她记一下笔记。」
「我之前没上过这门课,最近讲到哪儿了?」他问道。
舍友在一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能感觉到她满肚子的问题都要憋到嗓子眼儿了,一个劲儿用眼神质问我。
我假装没看见,拿出笔记本来递过去。
「要不你把我的笔记给她看看,最近的课程我都有记。」
「谢谢。」
在翻到我摸鱼时在本子上画的向日葵时,他停下了动作,偏头道:
「画得很好看,你很喜欢画画?」
我愣怔片刻,点了点头。
是啊,我是很喜欢画画。
小时候我朋友很少,仅有的亲人也视我如敝屣,只有画笔是不会抛弃我的。
可是一想到那幅被挂在网上的画时,我又下意识地难受起来。
「我也喜欢,这周末有个巡回画展,虽然没有《星空》,但是有莫奈的日出和毕沙罗的林间大道,要不要去看?」
我蒙了,下意识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疼得我差点儿没叫出声儿来。
季寒舟在约我出去?
常年霸榜表白墙的季寒舟,入学三年号称没人能拿下的高岭之花季寒舟在约我出去?!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一边的舍友死死攥着我,眼睛跟 300w 大灯泡似的 biubiu 地发射着光芒,看样子恨不得直接掐着我替我答应了。
季寒舟看我没回答,歪头看了我一眼。
「我我我——我好啊。」
我咽了口口水,紧张磕巴得好像大公鸡打鸣。
季寒舟被我逗笑了,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然而笑起来唇色不点而红,睫毛浓密纤长如鸦羽,让我看得眼睛发直,心跳加速。
老天爷啊,我虽然对季寒舟没什么别的想法,但是对着这张脸,谁能不心动啊!
这一节课我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几个大字【巡回展出】。
季寒舟约我了。
季寒舟为什么要约我?
他是不是喜欢我?
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然后我又赶紧自我唾弃,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喜欢季寒舟的人围起来能绕学校一圈儿,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这种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
他肯定是因为我借给他笔记,不好意思占我便宜,所以投桃报李罢了。
一直到下课,我也是浑浑噩噩,直到季寒舟把笔记塞到我手里。
不只是有意无意,他微凉修长的手指半覆盖在我的手上,顿了一秒后又若无其事地拿开。
一种隐约的烟草混杂着薄荷的香气从我鼻端萦绕而过。
我脸瞬间暴红,急匆匆地把笔记塞到包里,慌不择路地夺门而逃。
身后只留下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
没跟李承卓闹翻的时候,我总感觉在他身边的时候不够久。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在哪儿都能看见他。
食堂里,他还坐在以前我们总是一起吃饭的那张桌子前,只不过旁边的已经不是我了,而是沈奕然。
我想离他越远越好,但是中午食堂人太多了,只有他旁边的桌子有空位。
我端着盘子过去,李承卓一眼都没看我,只是嗤了一声,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靠,阴魂不散。」
我手上顿了一下,假装没听到。
他旁边围着几个跟班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也看出来我们最近闹掰了,见状纷纷瞅了我一眼,笑着附和道:
「就是,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以为死缠烂打就有用吗?」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
沈奕然笑弯了眼,也朝我这看了一眼,顺势靠在了李承卓身上。
我垂下睫毛,感觉往日里最喜欢的盖饭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明明都已经决定放弃他了,可再听到这些话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刺痛。
就好像一根埋在肉里很久的刺,已经疼得不再尖锐,却总是动辄隐痛,让人无法忽略。
就在这时,一个跟班突然笑道:
「说起来舔狗,最近我刷微博的时候还看到有个舔狗花三个月画了幅画送给喜欢的人。里头还夹着一封情书,结果人家连看都没看,转手就挂闲鱼了,看地址还是咱们学校的。」
那人越说越乐:「你们知道人家在闲鱼上怎么说的吗,说舔狗送的,便宜出!哈哈哈哈哈,咱们学校还真是盛产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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