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给您送礼您都不收,这是我经常喝的蓝莓汁,给您带了几盒,没多少钱。」
「我熬夜用眼经常喝这个,听说你们都有夜班,挺费眼睛的,这个护眼的。」
他接过,柔声笑道:「好,那这个我就收下了,谢谢。」
他望着我,似是有话要说,言语间又有些犹豫:
「祁安,你妈妈的病有了新发现,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问:「怎么了?」
「今天检查结果,她身体里有癌细胞。」
我愣了几秒:「癌……癌症吗?有救吗?」
他叹了口气:「胰腺癌,很难治愈……」
我站在那里,晃了好久的神,最后深吸一口气,扯起一丝笑:
「我知道了……」
我只怔怔站着,心里空荡荡,脑子也空荡荡。
这些年,习惯了她的谩骂声,从小到大,也习惯了她对我的无视。
我们母女情薄,但当她的生命被宣告了倒计时,心里不知为何,闷得喘不上气。
「祁安,想哭就哭吧。」一旁的宋医生轻声道。
哭?眼泪好像在五年前已经流干了,这些年,竟一滴没掉过。
我从包里取出烟盒和打火机,努力扯起一丝笑:
「宋医生,我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我现在特别想抽一支烟,您介意吗?」уz
夜色下,他蓦然一笑:「既知有害,又戒不掉,那说明,相较于对健康的伤害,它能给人带来更大的价值。」
他修长的手指拿过我手里的打火机,握在手里,啪嗒一声点燃,举到我面前。
我微微一愣,就着他的火,点燃了烟,道了句谢。
女士香烟的劲头并不浓烈,淡淡的薄荷香氤氲开来,心间的沉闷渐渐散开。
「以前我前男友抽烟,我不明白,烟这个东西有什么好的。后来才明白,成年人不像小孩子,很多不可与人道之事,只能自己压在心里,心里压得太久了闷得难受,就需要一个情绪发泄的口子。」
我弹了弹烟灰,不禁自嘲一声:
「人啊,总是不可避免地渐渐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
14
那天,恰好车限号,高峰期打车困难,顺路搭了宋医生的顺风车。
停至楼下,他绅士地为我打开车门,刚礼貌地跟他道完谢,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飘来:
「祁安。」
我抬头望去,陈槐序竟然等在楼下,手里竟还拎着几个袋子。
我一时诧异:「陈槐序,你?」
他抬眼轻轻从我身上扫过,视线却落在了宋医生的身上。
他侧着头,懒懒抬了抬眼皮,不咸不淡地回道:
「来看孩子。」
目光打量了宋医生一眼,勾着一抹神色不明的笑:
「朋友啊?一起上去坐坐吧。」
那口气,竟然像个男主人般……
宋医生一时尴尬极了:「不用了不用了……」
礼貌说了句再见,就忙开车走了。
我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 T 恤,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很多。
「陈槐序,你干嘛呀?」
他冷哼一声:「我跟我儿子五年没见,他现在都不认识我了,我不能来看看?」
「能……」
毕竟,团团也是他的猫,当初是我偷偷将它抱走的。
我们默不作声地一起迈进单元楼,小区有些旧,楼层低没有电梯。
楼道的声控灯年久失修,整个楼道黑漆漆、静悄悄的。
黑暗总是能将很多感官放大,比如此刻的心跳、呼吸。
一个不留神,突然脚下一空,手被他扶住,握在掌心。
「小心点。」
「谢谢……」
只是,手被他抓住后,他便再也不放。
「陈槐序放开我,我自己可以……」我小声提醒他。
他不仅无视我的话,反而变为十指相扣,将我的手牢牢禁锢。
一如高考前停电的那个晚自习,课桌下,偷偷十指相扣的两人。
彼时是青春懵懂的甜,如今,是溢满心间的酸。
15
灯光亮起,我慌乱间挣脱他的手,开了门。
他将手里的袋子放下,余光扫过,都是一些进口猫罐头、零食。
又递给我一个袋子:「这个是给你的。」
手提袋里是一条高奢品牌的裙子,我推脱:「我不要。」
他无所谓道:「不要就扔了吧。」
我:「……」
我闷闷将团团抱在怀里,撸着它的毛。
陈槐序大咧咧靠坐在沙发上,伸手摸了摸团团的头。
「祁安,团团是我的猫,你偷走了它五年,该还给我了吧。」
我一时震惊,没想到他竟然是来跟我争抚养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