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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皓在乾清宫无法入眠，索性起身往瑶华宫来了。
刚进门，就见宋沐恩站在廊下，披着一件外袍，月光照亮她的乌发，显得温柔至极。
秦楚皓停下了脚步，身为九五之尊，他从来这般踌躇不前的时候。
因为他的心乱，所以他没有察觉到宋沐恩眼中极力掩饰的惊惶不安。
片刻后，秦楚皓还是走上前去，他语气有些生硬：“怎么站在门外？”
“有些睡不着。”
两人的对话平平，但谁都知道，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觉了。
这也是秦楚皓第一个不舒服的地方，宋沐恩回来了，但却不再是之前那个人了。
也是在这一刻，秦楚皓才真正开始反思，他对宋沐恩的利用，真的只有利用吗？
秦楚皓缓步走到她面前，道：“进去歇着吧。”
宋沐恩抬眸看他：“陛下要歇在这里？”
“是又如何？”秦楚皓冷下神色，“不管你是宋沐恩还是波斯公主，侍寝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宋沐恩指甲掐进掌心，她勾唇一笑，眼里却没有任何喜悦的意思。
“陛下说的对，毕竟这世上的女人，不管是谁对陛下来说，都唾手可得。”
秦楚皓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率先走进殿内。

如今已经是凌晨时分，可秦楚皓坐在屋内，对于逢吩咐道：“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是，陛下。”
宋沐恩听了他的话，不由脚步一顿，心脏顿时沉了下去。
从前，秦楚皓不喜床笫之事被人听去，也是这般遣开宫人的。
看着她脸上逐渐浮起红晕，又慢慢苍白，秦楚皓心里的不舒服倒是散了一点。
他轻咳一声，沉声道：“过来。”
宋沐恩慢慢挪过去，却见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下，今夜朕于你对弈一局，若你赢了朕，欺君之罪，朕便按下不提。”
宋沐恩眼前一亮，道：“陛下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
宋沐恩不动声色的朝床后的阴影里看去，那里已然没有人影。
她打开棋盒，拈起黑子。
“那臣妾就不客气了。”
秦楚皓看着她眼中的志在必得，白子在手中转动一圈，才慢慢落了下去。
窗户紧闭，唯有两道对坐的人影被烛光映衬其上，闪动不休。
整整一个时辰，宋沐恩下的越来越吃力，反观秦楚皓，却有些气定神闲的意思。
宋沐恩心中蔓延绝望，原来秦楚皓往日的每次对弈，都没有全力以赴。
亏她还以为自己与秦楚皓的棋艺不分伯仲。
宋沐恩唇色微微发白，她咬了咬舌尖，让晕晕沉沉的头脑竭力保持清醒，目光在棋盘上一寸寸扫视着。
终于，她在东南角的方位寻见了一处破绽。
啪。
一声脆响，棋局终定。
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宋沐恩露出笑颜，抬眸看着秦楚皓：“陛下，臣妾赢了。”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笑容有多明艳。
秦楚皓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明明输了棋，却依旧勾起了唇角。
他不动声色的将一颗白子藏于袖子里。
“是啊，宋沐恩，你赢了。”
宋沐恩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了下去，她看着秦楚皓，清声开口：“多谢陛下愿赌服输。”
秦楚皓瞥了眼桌上的棋子，淡淡道：“朕还有个附加条件。”
宋沐恩心里一紧，声音有些闷：“陛下请说。”
她知道秦楚皓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却不知道此刻他要提出怎样的条件？莫非他发现自己与秦时野的合作？还是想要她指认秦时野意图谋反？
宋沐恩心念急转，秦楚皓却直接说道：“朕要你恢复宋家女的身份，重新回宫。”
宋沐恩骤然抬眸。
她神情微变，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秦楚皓这个条件，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棋子的命运，哪怕再次入宫，但跟秦楚皓也存在划清界限的可能。
但若是再度回到从前，作为一个被摆在明面上吸引火力的贵妃……
宋沐恩心里微微一刺。
活了两世，难道她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怪圈。
秦楚皓见她久久未答话，脸色沉了沉。
“你不愿意？”
宋沐恩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开口：“臣妾，谢陛下。”
秦楚皓不再追究她欺君之罪，也没有问她为何会成为波斯公主，只是让她做回那颗棋子罢了，她该满足了。
宋沐恩强行压下心中抗拒，安安静静的坐在秦楚皓面前，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秦楚皓直直看着她，然后又吐出一句话。
“这一次，朕不会再将你当棋子了。”
宋沐恩身体一震，却没有抬头。
她眼里划过一抹自嘲，开口道：“不将臣妾当棋子，却愿意给我从前的宠爱，陛下，这是弥补吗？”
秦楚皓被她堵的一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心里沉沉的，拿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宋沐恩毫无办法。
秦楚皓自然知道该如何对付宋沐恩，宋家便是最好的筹码，可若是那样，他与宋沐恩就真的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放缓：“沐恩，朕知道从前那样对你是错，你至少给朕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哪怕对沈知竹，秦楚皓也不曾有过这么温言软语的时刻。
可宋沐恩却只是问他：“是吗？那陛下精心呵护着的沈知竹呢？”
秦楚皓没犹豫：“她是她，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