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含着压迫,紧跟着她手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庄绵愣住。
她手缠着纱布,不薄,但她依旧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温度。
温热,陌生,她的心微微的跳了下。
下意识的,庄绵把手抽回:“我没事。”
此时,司机打开车门。
庄绵低头下车。
饶嘉佳不知道庄绵在奔驰车里,她是看见了温为笙的车,早早的她便问了温为笙的车牌号,什么牌子。
所以现在看见温为笙的车子她便直接过去。
“嘉佳。”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饶嘉佳一顿,转身:“庄绵?”
看见那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人,饶嘉佳立刻挂了电话,快步过来:“快快快,我看看!”
饶嘉佳来到庄绵面前便拿过庄绵的手看,很快的她皱眉:“我的乖乖,竟然这么严重,不会留疤吧?”
这是饶嘉佳最关心的一件事。
女孩子,怎么能不在乎这些?
尤其庄绵还这么年轻。
庄绵看见饶嘉佳很高兴,最主要还是饶嘉佳难得不再埋在工作堆里,她终于可以稍稍休息下了。
“没事。”
医生说大概率不会留疤,但最后结果也不敢确定。
若说她不在乎那自是不可能,但现在事已至此,多想也是无用。
“怎么没事,你这手这么漂亮,要有了疤多不好?”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你的手恢复原样,绝对不能留疤!”
饶嘉佳声音铿锵有力,好似发誓般。
庄绵笑了:“好了,什么时候到的?”
“到好久了,我还特意去吃了东钱家的烧饼,馋死我了,都吃了两个!”
“那就好。”
庄绵笑绽开。
此时,大家都下了车,包括贺淮顷。
只是,除了庄绵和饶嘉佳,其他人视线都落在贺淮顷身上。
何昸乐和常东随是震惊,他们没想到贺淮顷竟然和庄绵坐一辆车。
还这么久......
温为笙站在后面,看着那站在奔驰车外的人,西装笔挺,面色冷漠,视线里的人就像那刚结束什么重大会议般,一身的强大气场,让你下意识的畏惧。
似察觉到他的视线,他看过来,目光准确的和他对上。
一瞬,温为笙的心紧缩。
他对这人不了解,更不熟,可以说陌生。
像现在这样的对视,似乎都是第一次。
可这一刻,仅一眼,他的心便生出不自信来。
这人,很优秀。
他必须承认。
饶嘉佳满心都在庄绵身上,又和庄绵说着话,完全没看见前面站着的人。
倒是庄绵看见前面震惊的二老,她目光微动,说道:“待会说。”
朝二老走去。
二老看见庄绵,震惊很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痛。
他们的女儿,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
何昸乐最是控制不住情绪,当即就过来:“孩子......”
把庄绵拉到身边,上下看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庄绵知道二老看见了贺淮顷,她想说什么,但现在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也无法说。
她唇瓣动,温声:“妈,我没事。”
“什么没事,你......”
何昸乐看她温和的面容,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还是常东随过了来,生生压下心里的情绪,手落在何昸乐肩上轻拍:“先进去。”
何昸乐点头:“好。”
“走,咱们走!”
何昸乐拉着庄绵便要进医院,离贺淮顷远远的。
而这时,不悦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
饶嘉佳双手抱胸,一脸不爽的看着贺淮顷。
她和庄绵多年好友,却一次都没有被好友介绍给自己丈夫认识,不是好友不愿意,而是根本就没有机会,没有时间。
准确的说,人根本就没把她这好友放心上。
以前庄绵和贺淮顷还在婚姻期间,她也就不说了。
但现在,两人已经离婚,她也就无所顾忌了。
贺淮顷视线落在饶嘉佳面上,这脸上满是嘲讽,不屑,敌意,就好似他欠了她整个世界一样。
贺淮顷没有出声,他一双眸子看不出心思,喜怒难测。
庄绵没想到饶嘉佳会这样直接的质问贺淮顷,而她就是怕饶嘉佳一直揪着贺淮顷不放,这才没告诉饶嘉佳她救的人是贺淮顷表姐的女儿。
如果现在饶嘉佳要知道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立刻上前,庄绵去拉饶嘉佳:“嘉佳,我们进里面再说。”
饶嘉佳不是傻的,贺淮顷出现在这里绝不是那么简单,她看庄绵,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你瞒了我什么?
庄绵看她眼里清晰表露的意思,心中叹气:“我进去告诉你。”
饶嘉佳看庄绵这面色,一眼就知道庄绵的心思,瞬间,她勾唇一笑,转身对何昸乐和常东随说:“叔叔阿姨,你们带庄绵先进去,我待会进来。”
二老一看就知道饶嘉佳是要给庄绵出气,虽然他们现在心中也很气愤,但终归不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人,他们也不想闹出什么让女儿更伤心。
所以常东随过了来:“嘉佳,我们先进去。”
饶嘉佳笑:“叔叔放心,我有数。”
说着,饶嘉佳看向后面上前来的温为笙,招手:“学长,好久不见。”
“叙旧的话我就先不说了,你带着叔叔阿姨和庄绵去看医生,不要耽误了病情。”
“我待会就进来。”
温为笙视线已经收回,落在了饶嘉佳面上,听见她的话,点头。
饶嘉佳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实做事很有度,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温为笙过来,对常东随和何昸乐说:“叔叔阿姨,相信嘉佳。”
温为笙也出声了,二老再不放心也放心了。
但庄绵却不放心。
她蹙眉看着饶嘉佳,再次说:“嘉佳......”
话刚出口,饶嘉佳便指着她,一脸威胁:“你再阻止我,信不信咱俩决交。”
“......”
庄绵说不出话了。
不是当真被饶嘉佳的威胁所震慑,而是她从饶嘉佳眼里看到了认真。
唇瓣动,庄绵终究不再出声。
饶嘉佳看向温为笙,用眼神对他示意。
温为笙明白,来到庄绵身旁:“我们先进去。”
庄绵看温为笙,他面上神色和平常有些不一样,深了,她看不透。
脑海里浮起饶嘉佳说的那些话,再看现在的情形,庄绵点头:“好。”
几人一起进了医院,贺淮顷依旧站在那,没出声,没上前,也没跟着庄绵进医院。
他手插进兜里,看着饶嘉佳,一双深眸愈发的看不透。
饶嘉佳看着庄绵进了医院,几人的身影都看不见,她上前,来到贺淮顷面前,那嘲讽的笑再次勾起来。
“我是不知道您这尊大佛怎么来了咱们这平城的小地,宁宁很多事也不告诉我,我这人也不想多管闲事。”
“但谁叫宁宁是我朋友呢?你再不满意也得受着。”
饶嘉佳在贺淮顷身前站定,依旧双手抱胸,她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穿上高跟鞋也不到一米七,但她气场一点都不减。
甚至站在贺淮顷面前也是半点不怯。
贺淮顷垂眸看她,无言无语,但这漠然的态度便足够让人害怕,也......让人心情不爽。
饶嘉佳似没看见贺淮顷这模样,继续说:“既然离婚了那就不要再见面,不要再有交集,一个女人没有多少个三年。”
“宁宁在你身上耗费了三年,足够了,也对得起你,对得起你们贺家,你要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各自安好,对你们都好。”
饶嘉佳心里有怒,也有怨,这些都是因为庄绵而对贺淮顷产生的。
这三年庄绵过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她太清楚。
她为自己的好友不值!
死死压下心里上涌的情绪,饶嘉佳最后给了贺淮顷一个警告的眼神,快步进了医院。
她怕自己走的慢了会忍不住揍人。
实在是这漠然的没有一丝感情的态度,让她非常的不爽!
贺淮顷听着饶嘉佳的脚步声走远,指腹微动。
她在他身上耗费了三年......
耗费了......三年......
这一刻,他眼眸有了变化,里面的深色在一瞬间
浓郁,浓的吓人。
庄绵始终不放心饶嘉佳,但现在的情况让她又无法说什么,只能跟着大家进医院,心中想着后续的一些事。
而她心里想着事,便没有注意到在医院大厅等着的贺君由。
倒是贺君由看见了她,亦看见了温为笙。
同时,温为笙也看见了贺君由。
在转院的资料上,温为笙看见了上面主治医生的名字,所以此时看见贺君由他并不意外。
但贺君由看见他却很意外。
尤其是看见他和庄绵一起,他惊讶的看着两人,视线来回的在两人身上转,很是想不到。
常东随和何昸乐是见过贺君由的,但他们也就是三年前在庄绵和贺淮顷的婚宴上见过,后面再没见,所以早便忘记了贺君由。
现在看见贺君由他们都没认出来,直接带着庄绵往电梯去。
温为笙出声:“叔叔阿姨,主治医生在前面。”
“啊?”
二老看温为笙,显然不知道是哪个。
温为笙看向贺君由,说道:“就是前方那看着我们的年轻医生。”
二老立刻看去。
而庄绵听见温为笙的话,也止住思绪,目光看过去。
顿时,她怔住。
资料不是她签的,她也没看,并不知道主治医生是谁。
她也并不好奇,毕竟医生那么多。
但她没想到,这医生是贺君由。
脑海里不觉出现在下车前的那一幕,庄绵的心有了点不同。
离婚后再见,他真的变了很多,变得她都快不认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