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语和顾辰对望一眼,顾辰开口。
“书晚,我知道你这话是伪心的,但思语已经怀了我的孩子,请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要伤害思语。”
我抬起头,冷冷地直视眼前的人。
“我说过要对她怎么样吗?”
他们不断曲解我,我语气难免变差。
我妈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倏然收紧。
“书晚,你把沈漫逼死了,思语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将顾辰的心结解开。顾辰已经明确表示他不再恨你了,你可千万别再重蹈覆辙,如果你再伤害思语,顾辰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突然为沈漫感到悲哀。
她用自杀换来顾辰对我的恨,自以为顾辰会恨我一辈子。
结果呢?林思语只用了两年,顾辰就不恨了。
我看着我妈那副紧张到变形的面孔。
“所以啊妈妈,我该感谢思语,我怎么会害她呢。”
推开饭碗,我径直上楼。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回到卧室,我窝进被子里,把头蒙住。
我妈偏心林思语,我不觉得奇怪。
我十二岁那年,我爸和我妈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了。
我跟我爸,林思语跟了我妈。
我爸开了个贸易公司,每天都很忙。
那段时间,有个女人一直在照顾我。
她想嫁给我爸,所以她对我特别好。
好到帮我逃课,背着我爸带我去纹身。
当我早恋打架的时候,还冒充我妈去听老师训话。
从那之后,我越长越歪,我妈气得想跟我断绝关系。
直到高中遇到了顾辰,我整个人都变了。
他喜欢乖乖女,我就去洗了纹身,留起长发,还报了很多课外班。
后来,我如愿和他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因此,我父母也十分喜欢顾辰。
但是再怎么喜欢,也不能因为我失踪了,就默许他和我亲妹妹在一起吧?
他们究竟有没有在意过我的想法?
哦,对了,他们以为我死了。
一个死人的想法能有多重要呢?
不知过了多久,我妈来了,给我端了一杯牛奶。
我见她换上了睡衣,问,“妈,你今晚要睡在这里吗?”
我妈脸颊泛红。
“你失踪后,我跟你爸复婚了。要不是我们离婚,你也不会心理扭曲到去逼沈漫自杀。所以,为了你妹妹能好好的,我们就重新在一起了。”
我真的很PanPan羡慕林思语。
我失踪了,成全了她这么多事。
我笑了笑,“挺好的。”
我妈摸摸我的头发。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我很不自然。
我妈去睡了。
全程,从我进门到现在,没问过我一句,在缅北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睡了一觉,第二天就搬进了我爸从前给我买的一个小公寓。
家里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看着眼睛疼。
我妈说让我找个工作,尽快融入社会。
但她不想让我去我爸的贸易公司。
我猜,是因为林思语和顾辰都在那里工作的原因。
“你不是喜欢鼓捣吃的吗,要不就去我朋友新开的甜品店,从最基本的学起吧。”
我答应了。
可我以为最基本的学起,是学揉面。
没想到,我妈说的是做侍应生。
我妈跟她朋友说,“书晚这孩子性子顽劣,我让她从侍应生做起,是想磨一磨她的脾气。”
这话很熟悉。
我在缅北的时候,玉姐也说过,要磨一磨我的脾气。
我从国内到缅北时,以为他们要割我的腰子。
可我没料到,事情远比我想的还要恐怖。
我去到的那个村子,是专做邪教法器的。
法器所用的原材料都从活人身上取。
头骨,牙齿,人皮,腿骨……
甚至连女人的下身都不放过,会被割去做肉莲。
等做完了法器,才会将人身上剩余的器官割下来卖掉。
可谓人尽其用。
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到的第一天,为了保命,就跟看管我的人说,我在国内做的就是这个生意。
我希望跟他们的老大合作。
然后我就被他们在脖子上套了绳索,像狗一样牵到了玉姐的面前。
玉姐有四十来岁,只问了几句话,就知道我在撒谎。
她气得当场就要嘎了我,却被她身边一个年轻男子给拦下了。
男人叫纪繁,据说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缅甸人。
他是玉姐最器重的小男友,也是缅甸最狠厉的杀手。
是玉姐在二百多人当中,亲手挑选出来。
纪繁说我长得很像他死去的妹妹,想把我留下当个念想。
玉姐很喜欢纪繁,答应了他的要求。
但是却说,“这女孩子性子顽劣,得好好磨一磨她的脾气。”
……
我上班的甜品店规模很大,不仅可以外卖打包,还可以堂食。
忙到夜里八点,我正要下班,顾辰带着林思语来了。
他点了不少甜品,林思语让我跟他们一起吃,还打电话招呼了几个朋友。
我掉头想走,林思语拉住了我的手。
她扁着嘴,“姐姐,你还在怪我对吗?”
我很无奈,“我只是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那就先放松一下再回去睡,况且我找的都是熟人。”
我被她按在座椅上。
没多久,来了三四个人,有男有女,都是我和顾辰从前共同的朋友。
他们刚到近前,就接二连三叫了嫂子。
我本能地嗯了一声。
他们忽然一脸尴尬。
我才反应过来,他们叫的是林思语。
这些人里面有个叫姜夕月的女孩,从前是我最好的闺蜜。
她揉揉我僵硬的肩,打了岔,“书晚,我记得你最爱吃抹茶蛋糕……”
她转头问顾辰,“点单了吗?”
林思语咬着嘴唇,“我讨厌抹茶,所以顾辰就没点……没关系,我现在就点。”
她伸手招侍应生,我站起来,“我去吧。”
林思语大声喊住我,“姐!你都下班了,让上班的人为我们服务!”
姜夕月瞪大了眼,“书晚,你在这里做侍应生?”
“嗯。”我重新坐下来。
姜夕月还在等着我接下来的解释。
按我从前的性格,我会找出最完美的借口,告诉她我为什么在做这样一份工作。
但我没有。
沈漫和缅北,已经让我学会了闭嘴。
过了会儿,抹茶蛋糕上来了。
姜夕月伸手去接,一不小心滑了一跤。
她双手扶在我左边胳膊上。
我疼得皱眉,本能地缩手。
“你怎么了?”姜夕月问我。
“没什么,受过伤,没痊愈。”
我左边的胳膊在半年前骨折了。
那天,有人向玉姐告密,说我跟纪繁有奸情。
玉姐为了试探我们,要求纪繁亲手掰折我的胳膊。
PanPan否则就杀了我。
我还记得他当时的神情,又狠又疯。
他粗粝的手掌贴着我的皮肤,有些颤抖。
我看尽他眼里的心碎,咬牙轻声说,“别犹豫。”
可他还是迟疑了。
我咬紧牙关,用自己的手盖着他的手背,用力把自己的胳膊撞在铁棒上。
咔嚓一声过后,他惊讶了两秒,甩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蜷缩在墙角,大颗的汗珠从额前流下,却没喊一句疼。
因为我知道,他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