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热情的邻居,看到梁柚的第一眼,便很喜欢,甚至动了想要把自家儿子介绍给她认识的想法。
直到梁柚说出自己怀孕了的事情,梅姨对这件事情的热度才逐渐消退。
“喜欢就好。”梅姨跟梁柚说了会话,便说了再见,她还要去码头帮丈夫做事。
梁柚走在充满复古气息的小路上,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让她觉得通体舒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觉得到了这里之后,关于胃的毛病少了许多。
不过梁柚也没有去做检查,只是定时跟陆文彦汇报情况,这里什么都便宜,就是看病很贵,没有什么大事,一般人都不会去做检查。
梁柚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不一会就累了,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手机便响了起来,是毕辞。
“我给你打过去的钱,怎么退回来了?”毕辞语气很差,但依旧难掩关心。
“我不想收你的钱,就退回去啊。”梁柚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对面一噎,毕辞怒道:“那是给你的吗?那是给我儿子的。”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梁柚懒洋洋的说道。依譁
毕辞差点气急败坏,他恶狠狠的说了句:“你给我等着!”便挂了电话。
梁柚看着黑下去的手机,轻叹了一声,现在和毕辞的关系,她也说不好是什么,但有一点,她让毕辞当孩子的爹这件事,带上了自己的私心。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孩子自生自灭,给毕辞带着,是最好的选择,这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一诺千金,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梁柚相信,毕辞对她,从无恶意。
“你跟着你毕辞叔叔,一定不会吃亏的。”梁柚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自言自语道。
毕辞挂了电话,便给自己助理打去了电话,让他去采购所有孕妇该有的东西。
梁柚去的那个小镇,偏僻得不行,连地图上都没有这个位置的存在,毕辞去过一次,呆了三天,便受不了回来了。
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毕辞恨恨的想,他就该把那女人困在身边,说不定还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生下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
他也知道,这辈子关于梁柚,他只能想想,那女人醒来后看他的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憎恨,唯有一丝丝的信赖,但向来只会被人说疯子的毕辞,为了这一点点温暖,便对她下不去手。
毕辞脑子里胡乱的想着,电话又响起,他接起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么快就买好了?”
“毕辞,我有事找你。”司宴平静的声音传来。
毕辞眉心一跳,不耐的说道:“我跟周总可没什么交集,没事挂了。”
在他按断电话的前一秒,司宴说了三个字:“梁柚。”
毕辞拿着手机,差点没把那手机捏碎,指尖都泛着白,他淡淡的说道:“怎么周总,骨灰出问题了?我给你的时候可好好的,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你赖我也没用。”
司宴在那边顿了顿,便直接切断了通话,毕辞这副无赖的样子,他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
毕辞将手机丢在一边,下意识捂住了砰砰乱跳的心,半晌之后低咒了一句,拿起衣服便出了门。
陆文彦刚下班,便丽嘉看到了倚在医院大门口等他的毕辞,扬了扬眉走过去问道:“找我?”
“不然呢?陪我喝酒去。”毕辞有些燥然的开口,脚下已经有了一地烟头。
陆文彦摇了摇头,跟着毕辞上了车,他性格冷淡,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毕辞一个朋友,要不是这样,当初也不会自请成为梁柚的主治大夫。
毕辞这人,难得对一样东西上心,他是竭尽全力准备给梁柚治病的,可惜事与愿违。
门外是震天的音乐,门内的两人相对而坐,包间里隔音效果很是不错,陆文彦看着面前已经空了一瓶洋酒的毕辞,下意识说道:“喝这么多,对胃不好。”
毕辞脸色通红,却还是保留了几分清醒,他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仰头又灌下小半杯酒。
陆文彦鲜少看到毕辞这样子,上次见到,还是梁柚拼死不从那回。
“你怎么了?”陆文彦看他又开了酒,不由按住他的酒杯,严肃的问道。
毕辞这人,最受不了别人的关心,当即嚷开了:“你说,司宴那个混蛋,竟然敢打电话给我说梁柚的事情,他有什么资格?”
陆文彦皱眉:“他打电话问你?他发现梁柚还活着?”
“谁知道呢!在一起的时候不懂珍惜,现在给我来这一套,他凭什么啊,不就是比我早点遇见那女人么,要我那时候没听老头的出国,梁柚身边那个位置,哪里轮得到他!”
“毕辞,你喝醉了。”陆文彦也不对他的话做点评,爱情这东西要分先来后到,也要分你情我愿。
只是这些话,毕辞是听不进去的。
他一直固执的认为,他和梁柚从小相识,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成年后的他,身为毕家的独苗,去了国外深造,再回来的时候,物是人非。
酒劲上来,毕辞是真的醉了,只是他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司宴凭什么,梁柚的儿子都得叫我爸爸!”
陆文彦嘴角抽了抽,合着给别人养孩子还养出优越感了,只是司宴既然知道梁柚还活着,未尝查不出这孩子的存在,到时候属不属于毕辞,还真不一定。
陆文彦叹了口气,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卷进这种狗血事件中来啊……
毕辞醒来的时候,是在陆文彦的小公寓里,他从床上坐起来,眼神还有点懵。
陆文彦端着一杯醒酒茶,靠在门边敲了敲门,说道:“醒了就起来,等会家政阿姨的钱,你出。”
“哦。”宿醉之后的毕辞难得的好说话,他端过茶一口口的抿着,而后就听陆文彦说:“这几个月都别跟梁柚联系,直到司宴那边打消怀疑,还有,你的出境记录,也要找人处理一下。”
毕辞冷哼一声,把玻璃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看上去十分不服气。
陆文彦冷道:“你要是想让司宴找到梁柚,你就别听我的,到时候你就看着梁柚被带回周家,你看得到摸不着。”
毕辞那张冷白的脸抽了抽,默默的端起了杯子。
司宴听着柳南的汇报,眉心拧起:“你说,没有任何异常?”
“是的,毕辞最近没有出入境的记录,凌渡那边也查不到。”柳南说道。
司宴没作声,手指微微曲了曲,那天他把文件发给凌渡,本以为手到擒来,却不想,凌渡告诉他,靠着那份文件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就像遇见梁柚这件事,是柳南的幻觉一般。
当柳南跟他说出这件事之后,司宴有种预感,那天出现在机场的人,就是梁柚。
可为什么,他动用了这么多手段,还是一无所获?
难不成,真的只是一场空欢喜?
司宴闭了闭眼,缓声道:“别放松对毕辞的监视,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能忍。”
陆文彦完美的预判了司宴的操作,也让梁柚的发现,被延迟了一段时间。
转眼便是半年过去,这半年间,梁柚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也完美的避过了那些想给她介绍对象的热情邻居们。
梁柚的肚子像个小小的西瓜,她怀孕的时候有些轻松的不正常,能吃能喝,孕吐什么的,一概没有。
这天,她照常在家门外晒太阳,突然间,眼前覆盖住了一片阴影,她睁开眼,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陆医生,你怎么来了。”
“毕辞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最近怎么样?”陆文彦也不矫情,随意的坐在梁柚的身边,伸出两根手指探起了脉。
“如果你问的是心情,那很好,如果你问的是身体,我只能说,我觉得很好。”梁柚笑意不减的说道。
陆文彦轻声道:“你倒是心态好。”
梁柚伸了伸手,阳光从她指缝中洒落,却也在她掌心留下温度,她脸上显出满足的神情,回答道:“我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但现在,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开心过,哪怕明天便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我也觉得值得。”
不是没有过怨怼的,生下孩子却不能陪伴,只能在不舍中离开人世,有整整一个月,梁柚都在梦中哭着醒来,然后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