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秒后，陆清欢睁着眼睛，看着刺眼的灯光，睡眼惺忪的眸子，瞬间清明。

陆清欢几乎下意识地反应，快速地收起脚，坐了起来，“战…哥…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该死，刚刚她都说什么了？

紧紧捂着被子，陆清欢像是受了惊的小白兔，充满警惕恐怖的眼神。

季珩看着她很快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季珩粗糙的手掌心，还抹着红花油，“把脚伸过来，我给你揉揉~”

幽黑深邃的眸子看着陆清欢，浑身有些不舒服。

陆清欢摇头着说：“不用了哥，刚刚吴妈已经给我揉过了，明天就好了。”

因为她的抗拒，季珩凝起了眉，“清欢听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如果陆清欢在拒绝的话，接下来…季珩一定会对她做出始料未及，甚至更加出格的事。

前生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他说什么，陆清欢必须‘绝对服从’，哪怕陆清欢在怎么样的大小姐脾气，刁蛮还是任性，栽在他的手里，只有逆来顺受，任由摆布。

陆清欢咬着唇，硬着头皮，把脚从被窝里伸了出去，季珩看着那只白皙好看的玉足，脚指甲修剪得浑圆，还涂了淡粉的指甲油，富养的大小姐从头到脚哪怕是头发丝就是娇贵的。

季珩神色自然的抓过她肿的高起的脚踝，掌心沾着红花油，慢慢在她脚踝处揉开。

“啊…疼疼疼~”

“…”

“哥，你轻点。”

季珩淡淡地说：“刚刚是谁说，明天就好了？”

“我睡着了，以为没事了，上床前我还擦过一次，谢谢…哥！”

“嗯。”

脚搭在季珩腿上，他低着头，神色认真地正在给她用药擦着高高肿起的脚踝，以前季珩可是从来没有为她这样过。

这个男人认真起来，身上有种迷人禁欲的气息，五官轮廓，都是男女老少通吃型，她见过戴着金丝边框眼镜办公，疯起来是怎样的斯文败类。

几乎什么样的季珩，她都见过，在床上满眼欲望发泄，喘息迷离的模样。

宴会上谈笑风生矜贵的举止，谈吐不俗。

唯独眼前会关心她的季珩，从她从未见过的…

“红花油没有揉开，下次别再这么莽撞了，走路不看路，我要是不在家，摔疼了谁管你。”

陆清欢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原本还有些痛的，但是季珩揉的太舒服，让她忘了疼痛，躺在床上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脚踝处开始发烫，应该是药效起作用了。

“哥~我好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脚踝确实已经消下去了很多，季珩再去看陆清欢时，小姑娘已经闭着眼睛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将她的轻轻脚放进被窝里，手上都是一股红花油的味道。

季珩站起身，将剩下没有用完的红花油，放在她的书桌旁，晲着眸子看着床上的陆清欢。

这点小事就让你失了分寸，清欢…以后可怎么办？

离开前，季珩关了房间的灯，退了出去。

翌日

清晨的光从窗外撒下来。

陆清欢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醒来，手机闹铃也刚好响起。

按掉闹钟，陆清欢很快从床上起来，她没有赖床的习惯。

穿着拖鞋下床时，她的脚已经好了。

昨天晚上，她不知道季珩什么时候走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等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想到昨晚姜曼醉酒从季珩房间里出门的事，陆清欢整个人都是提心吊胆，背着书包，故意磨蹭了会儿下楼。

陆清欢放轻了脚步声，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今天竟然一个人都没在，她赶紧从餐桌上拿了几片吐司面包，准备跑路，正好吴妈从厨房出来，“你这孩子，在自己家，怎么偷偷摸摸的，赶紧坐下来吃早饭了，我上楼去叫战少爷。”

陆清欢赶忙说：“我今天随便吃点就行，还有套卷子没做，需要赶到学校写完，吴妈…早餐我吃点这个就行，我先走了！”

“清欢，你吃这个没营养。”

“…”

“别忘记把牛奶忘记带上。”

吴妈赶忙从冰箱里拿出备好新鲜的牛奶，人走出来，陆清欢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声音从楼上传来。

季珩正系着领带，手臂上搭着黑色西装，从楼梯上走下来。

吴妈说：“这孩子早饭就吃了两片面包就走了，牛奶都忘记带了，正在长身体，吃那么点哪能行。”

季珩看向落地窗外，少女坐上车离开的背影，眸色深了深。

早餐季珩随便吃了点，就回了公司。

九点，吴妈看到姜曼还没下楼用餐，正准备上楼看看，怕会有什么事。

吴妈端着早餐，去了三楼的房间，推开门时，被面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姜曼整个人昏迷晕倒在地上，身上的睡裙，还有头发全都是湿的。

摸了下额头，滚烫得厉害，看着是发了高烧，吴妈赶紧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姜曼身上的衣服被换了下来，躺在床上，赶到的家庭医生正在给她检查身体。

家庭医生摘下听诊器，“没什么，就是普通的着凉发热，我开点药吃个几天就好了。”

过了会儿，姜曼捂着额头，浑身疼痛的醒来。

昨夜…

记忆零零碎碎地整合，回想起来。

季珩真的差点杀了她，这个疯子！

她跟了季珩这么多年，她总以为，她在季珩心中哪怕比不上那个白玉书，起码也有一丝不同的。

所以，她才肆无忌惮一直不停触碰季珩的逆鳞，她就想看看这个男人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就在昨天，姜曼似乎察觉到了，别的一样的东西。

…

‘咕噜’上午最后一堂课，陆清欢捂着肚子，响起了不合时宜的叫声。

早上吃得太少，现在肚子很快就饿了。

在前桌的褚文静从抽屉里拿出小零食，快速转过身，放到了陆清欢的课桌上，她用书挡着脸悄悄的说：“吃点，先垫垫肚子吧！等会儿…要一起去食堂吗？”

她是在跟我说话吗？

陆清欢有些不确定，因为在这个班里，她已经被排挤了，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

她刚说完，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

帝云中学，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中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是出校也没有人会管。

褚文静是今天才调到她面前的位置的。

班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褚文静转过身问：“清欢，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陆清欢从书包里拿出饭盒：“抱歉，我每天都会自己带饭。”

“陆清欢，我要是没记错，这个袋子不久前装过死老鼠吧？你怎么还拿来用，也不怕得病。”一个身材高挑，打扮比较甜美的女生走了过来，看着陆清欢的饭盒满脸嫌弃。

“整个帝云自己带饭，也就只有你了吧？陆清欢你是不是没钱？没钱就说啊！我们有钱，可以借你个三五十万的。”

两个人又挑拨离间的说：“文静，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还热脸贴冷屁股，少跟着这种不干净的人混，免得自己也惹了一身脏东西。”

陆清欢拉上书包拉链，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说谁是脏东西？再说一次试试？”

陆清欢真的很少生气，但是她不生气，并不代表，她就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看了看这三个人，“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什么叫脏？赖美雪，我没猜错，你家是做建材生意的？还有你许留云，刘珍…你们三个人家里公司都有合作。两年前桃园楼建筑，就是你们三家合作开发的项目，因为你们三家疏忽疏漏，在材料上偷工减料，建的楼都是豆腐渣工程。”

“当初闹出了三条人命，别忘记，是谁摆平的？”

陆清欢看着她们三人脸色变了变，“怎么更加详细的还想让我继续说嘛？”

赖美雪不服地继续争论说：“你少胡说八道，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摔死的，凭什么说是我们责任？陆清欢你在敢胡说，小心我告诉我爸爸，取消我们两家的合作！”

陆清欢笑了笑，笑她愚蠢：“赖美雪，其实女人光漂亮没用，记得多看看书！”

许留云拦住了她。

有些人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其实背地里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去。

那些见不得光的事，谁来摆平，还不是陆海生？

陆海生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怕他？

因为他豁得出去，有些事都被陆海生抓着把柄，他要是完蛋，整个帝都企业起码经济圈瘫痪一半，甚至牢底坐穿。

上面的人犯了事，总要有人给擦屁股。官场上就是官官相护，商业场上更不用说，站在顶尖金字塔上，手里没有一个人不沾人血。

以前陆清欢也不相信，是季珩教会，让她看清了一切…

陆清欢懒得再跟她们纠缠，背着背包走了出去，褚文静还想追出去，却被刘珍拉住，“你想清楚了，跟她混一起，就是跟整个班作对，你知道没有好下场。”

褚文静用力甩开了她的手：“作对了那又怎么样？清欢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遭受你们的辱骂，明明是你们先挑起的！”

褚文静追出去的时候，陆清欢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到了哪里。

…

学校后面的人工天鹅湖，午休时间几乎没什么人，人最多的时候是晚上，这里到了晚上八点左右，还有喷泉表演。

不过陆清欢从来没有见到过，只是看过照片，很美…像是银河上的牛郎织女，还有鹊桥…

天鹅湖中间，有几只黑天鹅在水中游荡，湖边的柳树也垂在湖面上，微风拂过，波光涟漪…

“那人是…清欢小姐？”

不远处的地方，王管家推着江裕树正在帝云中学学校后面参观游览，这次来的低调，没有通知校方，不想引起轰动。

江裕树：“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王管家说：“清欢小姐，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也习惯了独来独往，现在是午休时间，想必是出来散心。”

此次他们来帝云中学，王管家也知道是为了清欢小姐而来，上次在医院检查，原本是按照计划进行手术，可是后来静安医院发现了少爷的双腿因为常年没有运动，双腿骨头里面的组织发成了变化，于是就将手术时间推迟了。

江裕树想来学校见她一面，哪怕手术成功与否，他都不会气馁，因为前面不远处的人，就是支持他站起来的理由。

江裕树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少女纤细，被风吹起的长发，背影撩人，“你在这里等我…”

“好的少爷…”

坐在长椅上，看着湖边景色，吃着饭盒里的饭，吴妈做的饭就算是吃几辈子都吃不够。

忽然间，陆清欢视线中，闯入了一抹黑色的身影。

陆清欢看过去，是上次在医院，那个好看的‘漫画少年’

不过…他的腿…

眼睛慢慢地看着他手背上隐藏在长袖下，神秘的青色纹身，隐约看去，他脖子衣领下也有刺青纹身。

少年的轮椅停在她身边，湖边的风，拨撩起他额前碎发，转过来，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陆清欢有些惊讶，嘴巴鼓鼓的，呆然看着面前的人，她快速地将口中的饭吞了下去：“是你啊！哦，对了，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了晾在家里！你也是帝云高中的学生吗？我以前为什么没见过你？”

江裕树笑着看着他，樱红色的唇，微微勾起：“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

他想了几秒，又说：“我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衣服不用急着还我，下次见面，你可以亲手交给我…”

“第二我算是帝云中学的学生，不过现在不是了，第三…以前没见过，那是因为我比你毕业早两年，今天回来就是为了看…”

为了看你…

仅此而已！

陆清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学长，我还以为我们是同届的呢。”

陆清欢不太习惯跟陌生人接触，所以看着身旁多出个人，让她有些紧张，也不知再怎么开口。

江裕树看出了她的不适，目光深邃悠远的看着湖面，试图找些话题，让她不用那么紧张，“这里很美对嘛？”

陆清欢：“是啊，每次坐在这里，都能让我平静下来，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江裕树：“你知道天鹅湖中间为什么是断臂天使吗？”

陆清欢不解：“为什么？”

江裕树：“因为原来天使的手，是被我弄断的。”

陆清欢：“…”

他认真的？

江裕树看着她一副不信的表情，“我记得没错，当时我还在雕像上面留了字。”

陆清欢问：“留了什么？”

江裕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