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年惨叫出声,杭厉用力碾了碾。
就在这时,却听到不远处阮惜玥满是慌乱无措的叫声:
“杭厉,快来看看阿茹!”
杭厉顾不得陆执年,将人一脚踹开之后就快步走了过去,待蹲下身时就瞧见阮茹小小的一团团在阮惜玥怀里,疼的不住地抽搐,刚养好不久的小脸也煞白如纸。
也不知是撞到了肚子,还是伤到了骨头,她疼的满头大汗嘴里呻吟,阮惜玥和钱绮月都是急的眼睛通红。
“阿茹好像伤到了,怎么办?”钱绮月蹲在一旁满脸不知所措。
阮惜玥也不敢去碰阮茹,她知晓习武之人大多都会看些外伤,只能急声道:“杭护卫,你先替阿茹看看。”
“可是男女有别……”
“别什么别,都什么时候了还别,我刚才看到阿茹都流血了,你快帮她看看,是不是伤到了骨头还是哪里……”阮惜玥急声道。
杭厉迟疑了下,见阮茹蜷成一团,疼的满头大汗,他咬咬牙低声道:“小娘子,情非得已,属下冒犯了。”
杭厉低声说了句后,便直接伸手放在阮茹一直弯腰捂住的腹部,待检查完肋骨,又检查脊背,见骨头并未损伤却忍不住皱起了眉:“骨头没事,也未曾伤到要害……”
“可是阿茹怎么疼成这样?”
“怕是脏腑受了冲撞,得尽快回府去找宁娘子。”
阮惜玥连忙起身:“那走!”
见她想要搀着阮茹起来,杭厉连忙道:“属下来。”
阮茹腹中绞痛,人也晕晕乎乎的,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声“得罪了”,然后自己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杭厉抱着阮茹时才发现她轻的过分,忍不住对陆家就更为厌憎:“女郎,陆家的人?”
阮惜玥满眼寒霜地看着先前动手那人:“能废了他吗?”
杭厉二话不说走到那陆家下人身旁,抬脚便踩断了那人手脚四肢,听得惨叫声传来时,他下意识将被惊扰的小姑娘朝着自己怀里搂了搂,而阮惜玥则是走到瘫坐在地上的陆执年身前。
“惜玥……”
“啪!”
阮惜玥狠狠一耳光扇在陆执年脸上,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又是一耳光将人打的侧过头去,伸手就抓在他肩胛上的伤口上,手中片刻就鲜血淋淋。
“陆执年,你最好盼着阿茹没事,要不然我跟你们陆家不死不休!!”
不似先前冷漠,那厌憎刺人。
“我往日只觉你高傲自负,如今才知你恶心无耻,我真后悔曾经喜欢你数年,那几年的感情不如喂了狗!”
陆执年踉跄着看着跟杭厉一起急急走远的阮惜玥几人,捂着伤口挣扎着起身。
“惜玥……你别走……”
“够了没有?!”
傅来庆横身一挡,一把就将人推开:“你别他妈恶心人了,早前不知珍惜,如今这深情款款的模样做给谁看?!”
之前还觉得阮瑾修是天下第一伪君子,如今一看陆执年简直更胜一筹。
傅来庆满是厌恶地将人推开:“陆执年,你要是还要点脸就别再来纠缠阮娘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执年满目赤红:“我跟惜玥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来庆堂堂正正:“怎么没关系,阮娘子是我心仪之人,我倾慕已久,只碍于往日阮、陆两家婚约不敢言说,如今你们既然解除婚约,那我自然可以表达爱慕之情。”
“阮娘子是我思慕之人,只要她点头,我傅来庆便愿意八抬大轿百里彩聘迎她为妇!!”
“你!!”
陆执年脸上瞬间狰狞,怒视傅来庆:“你敢觊觎惜玥?!”
“我呸!什么叫觊觎,小爷这叫正当追求!谁跟你似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跟别的女子不清不楚,弄丢了一心一意对你的人,如今又想来吃阮娘子这回头草,还要不要脸!”
傅来庆满是鄙夷地啐了一声,想高声呵斥让人看清楚陆执年嘴脸,却又怕声音太大给阮惜玥招来麻烦。
眼见着围场里头有人瞧见热闹朝着这边过来,他只能压着嗓音冷嘲:“你以为要不是那破婚约,你能配得上阮娘子?要不是你出身陆家,你就连阮瑾修那混账玩意儿都比不上。”
“陆执年,你们那陆家为着你已经丢尽了脸,好不容易舍了半幅身家挽回一些又被你全都给砸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滚回陆家去好好想想今天这事你要怎么跟陆家交代,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身后马蹄声已起,傅来庆转身见棠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他也懒得跟陆执年多说,连忙呸了一声后,就赶紧朝外走翻身上马跟了过去。
陆执年踉跄着站在原地,惨白着脸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哪怕他浑身是血,却半点都没换来那边马车里的人回头。
明明已快入夏,可他身体透凉。
远离了阮惜玥后,那仿佛要将人撕碎的头疼再次侵袭而来,而且这一次比先前几次都要更疼。
身边是已经晕过去是陆家下人,里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陆执年脸色惨白着捂着疼的跳动的眉间,低声喃喃:
“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惜玥明明那么爱他,她明明那么爱他的。
不该是这样……
……
杭厉抱着阮茹回府,阮惜玥和钱绮月也身染血迹瞧着狼狈,在隔壁宁府跟文信侯商谈朝事的宁珩闻言脸色大变仓促起身,一路疾走入了棠府,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督主……”
“惜玥呢?”宁珩满眼霜戾。
一旁守着的花芜连忙道:“女郎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钱小娘子也无性命之忧,只是茹娘子被人伤到了,杭护卫抱着回来就找了宁娘子过来,眼下正在里头瞧着。”
铖王妃有孕在身,她们不敢惊动了她,只将人安置在侧院厢房,那堂门前里还隔着一道屏扇,垂下的帘子只隐约听到里头有女子说话的声音,间或还有隐约的啜泣。
哪怕知道惜玥无事,也分辨出那哭声不是属于阮惜玥的,可是宁珩脸上寒霜依旧半丝未褪,反而因为里头那哭声越发杀意弥漫,那双剑眸如缀嗜血让人心摄。
跟过来的文信侯眼见着宁珩神情不对,连忙开口:“到底怎么回事?天子脚下,谁敢伤了宜阳县主?”
“是陆家的人。”
杭厉手上染了些血,是先前抱着阮茹时从她裙摆上染上的。
他不知道那小姑娘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她伤到了哪里,他只记得刚才抱着人回来时,那轻飘飘苍白的仿佛毫无重量的人儿,紧咬着嘴唇忍痛时用力拽着他衣襟的手。
杭厉“咚”地一声就跪在地上:“是属下的错,属下一时大意,以为在京造司围好的地盘上不会有事,结果让陆执年近了女郎的身,还叫他带去的下人伤了茹娘子,请督主责罚。”
宁珩眼神一厉。
跟过来的傅来庆连忙开口:“宁督主,这怪不得这位护卫大哥,实在是那陆执年无耻,纠缠阮娘子。”
宁珩闻声这才留意到院子里多了个碍眼的东西,他抬眼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
傅来庆头皮一紧,这可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得罪不得:“回宁督主,我方才路过城南,恰好遇到陆家人行凶……”
“傅家在城西。”
傅来庆顿时脸一僵,刚想推说他跟曹德江一起,宁珩就堵了他话头。
“曹家在城东,入宫当值也不经城南,傅郎君打哪经过?”
傅来庆:“……”
眼见宁珩眸色越冷,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仿佛下一瞬就能被人家兄长打断想拱人家大白菜的猪腿。
好在这时候阮惜玥恰好从里面出来,瞧见宁珩时便红着眼圈:“阿兄,傅郎君刚才帮了我们。”
宁珩扭头,眼神快速掠过阮惜玥全身,见她头发微乱,脸边还有血迹,他抬脚走了过去:“伤到哪了?”
阮惜玥摇摇头:“没有。”
宁珩见她不肯说,眼神越发暗了几分,只抬眼望向阮惜玥身后跟着一瘸一拐出来的钱绮月:“陆执年如何伤得惜玥?”
钱绮月本就气得要死,先前推攘时胳膊腿上全是擦伤,听见宁珩问话,她就忍不住怒骂:“陆执年那个不要脸地跑来纠缠惜玥,还动手动脚轻慢于她,要不是阿茹拼命拦了一下,惜玥名节都能被他给毁了!!”
文信侯闻言惊愕:“他怎么敢?”
“他怎么不敢,那就是个疯子,听不懂人话,口口声声说他错了让惜玥原谅,惜玥不肯他就抓着惜玥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