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亦之稚初免费阅读,小说推荐暖味甜橙全文

时间:2023-06-23 22:08:3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你真是世界上第二无趣的男生
“世界上最好打发无聊的办法就是,
花一分钟时间惹她生气,然后再用一整天时间哄她开心。”
——倪亦之的秘密
倪亦之随父母搬到禹城公交局家属大院的时候是六岁,跟稚初有过短暂的同桌生活,倪妈妈秦可芳看出他有些别扭,在一年级下学期为他换了班。起初稚初还是执着地找上门来,后来大概察觉出倪亦之的刻意躲避,渐渐来得少了,两人之间再没有什么交集。
倪亦之跟着父母一直待在外省,比不得从小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孩子们的适应性,加上他性格慢热,一直比较孤僻。
直到十二岁时他父亲因公殉职。
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不吃不喝,2008年那个冬天,禹城大雪不断,整个城市都被封住。
他衣衫单薄,在寒冬肆掠里高烧不退。大病之后,他依然是那个我行我素的男生,走起路来目不斜视。冰雪将整个院子覆盖,他们家住的地方离大院中心大楼远,单独的一处二层平房,扫雪的保安很难顾及。
但是很奇怪,每日上学时都有一条干净的、歪歪斜斜的路一直延伸到院子门口。
于是,某天他特意早起,当第一缕晨曦打在这个院子里的时候,他听见几个小孩的欢笑声。他拉开窗帘往楼下看,只见有几把竹笤帚被扔到路边,几个豆丁大的影子互相追逐着满院跑。
还有,一个女生躲在一棵光秃的梧桐树下,仰着头吹肥皂泡泡。
她比他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好看了不少,朝阳的光辉打到她侧脸上,将她的轮廓衬得极度温柔。她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突然朝他在的窗户看过来,然后粲然一笑。
倪亦之只觉得有东西撞入他的心,搅浑了他的脑袋,拉着他浮浮沉沉,他的心陷在里面,像块大海中的浮木。
他慌乱地关上窗户,心情却一时间无法平复。
这个女生在傍晚时分端着切好的水果来敲他家的门,磨蹭着在他家吃了晚饭才回家。他俩同龄,但她看起来比他矮了不止一星半点,没想到饭量却是他的两倍有余。
她是稚初。
从此以后,每天上学时,她便又开始蹲在楼下等他,他不理她,她也不说话,一路跟到学校。一到午饭时间,她便钻进他的教室,非要将他妈妈为他准备的饭团吃个干净才肯走。她有事没事总是叫他“倪亦之,倪亦之”,她带着禹城本地口音,将他的姓“倪”发得很轻,重音落在最后一个“之”字上,听起来像是“你一只,你一只”。
起初,他一撞见她,便目光变冷,掉头就走。
再后来,他习惯让妈妈准备两份饭菜,闷不吭声地看着她打着饱嗝离开。
作为交换,她每日带给他一个橙子。后来他听谢宇驰说,她外公在乡下种植了一片果林,常常把卖不出的果子运到禹城她的家里。这橙子又苦又涩,吃下去第一瓣的时候他被酸得流泪,稚初也跟他一起流。
两人靠在学校天台的水泥墙上,哭得像个傻子。
他突然很感谢这个女生,在那个时候,给了他一个宣泄的借口。
那时的她五官完全没长开,淘气得像个男孩子。可是那一刻他却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守护她。
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秦可芳在两年前遇到了她人生的第二春,想要搬离这里,他执意不肯,秦可芳以为他是在抗拒她的婚事,其实不过是因为这里离稚初近一点而已。
所以,他在中考时故意考得很差,跟那个家伙上了同一所高中,虽然两人还是没在同一个班,但每日跟她一起上学放学也是好的吧。
雨下得很大,倪亦之去阳台收完衣服,路过客厅时看了眼挂钟。他转头看了眼大门,果然,“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倪亦之将收来的衣服放到沙发上,拉开门时,稚初先递过来一个盘子,然后才转身去收雨伞。那伞柄生了一层锈阻力变大,她力气不够,怎么也关不上伞,于是也一并扔给他。
稚初趿着凉拖进门,抖了抖身上的雨水,转身笑道:“今天外面的风很大,我好害怕。”
倪亦之转头看了她一眼。
“真的。”稚初说得认真,“万一别人都被刮走了,就我刮不走,多丢人啊。”
“……”
她以为他会笑,但他依然冷着张脸回屋,她撇撇嘴:“你真是世界上第二无趣的男生。”
倪亦之这才出声:“另一个男生是谁?”
“自然是我爸。”
“哦。”倪亦之低头。
“我妈让我来找你问学习题。”她转身,接过倪亦之叠好的雨伞,“他们可真有毅力,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愿放弃我。”
“下次别把课本当成餐垫,这样明目张胆难怪天天挨揍。”
“倪亦之你变了,变得会挖苦人了。”
“先把你满嘴的番茄酱擦了再说,你倒是没变,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稚初前倾趴在茶几上,顺手打开了电视,《非常6+1》已经播了有一会儿了,她噘着嘴回他:“你懂什么,我这是一直在走复古路线。”
倪亦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最终没憋住:“起来写作业。”他拽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从电视前拽走。
稚初看着习题册上的几何图案,晕晕乎乎,只觉得这些图案都变成了金庸小说里的武林大侠,在她的脑袋里来了场世纪决斗。
瞌睡来临之前,她被倪亦之的笔敲醒。
他凑过来看她盯了半天的题目,皱眉:“这都是初中学过的知识,你怎么还不会?”
“学这些是要有天赋的,我没有啊。”
倪亦之拿了张草稿纸,靠近她些,耐心讲道:“已知这两个角的度数,要得出这道题的答案就得证明这两个角是等角,你看这两条线……”
“我知道,平行公理嘛。”
“橙子。”
这是倪亦之为她取的外号,每次他这么叫她的时候准没好事。
“干吗?”
“欸,你竟然知道这个,你比上次有进步。”
稚初抽出一本书砸他头:“你真当我是傻子啊。”
她双手一伸,把笔扔在书桌上:“算了,不做了,我一颗向上的心受到了打击,你这辅导老师做得太不合格了。”
倪亦之又好气又好笑,递过去一根真知棒,哄道:“好了,继续。”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一根棒棒糖哄不了我了,最少——”她伸出手指比了比,“也得三根。”
倪亦之一拍她的额头,嘴角一勾:“少嘚瑟。”
电视机的声音远远传来,稚初时不时地回头看,总会被倪亦之捉住,强行把头扭过来。
她往后指了指:“倪亦之,你看见没有,刚刚上台那女生,发型是不是很好看?”
“嗯。”倪亦之目光定在书上,头也没抬。
“我也去剪短头发怎么样?”稚初来了兴致,眨巴眨巴眼睛,等倪亦之回应。
倪亦之瞅瞅她:“人家是童星,长得本来就好,什么发型都无所谓。”
稚初翻了翻白眼,捏他的耳朵:“我有那么难看?”
“我说了你是不是就能好好看书了?”
“嗯,我保证。”
倪亦之叹了口气,放下书。他倾身靠近她,双手摘掉她脸上的眼镜。
倪亦之清秀的脸突然凑近,在稚初眼底放大,她莫名紧张:“我怎么觉得你像动物园里看耍猴的游客?”
倪亦之没理她的话。
他不知道女生上了高中是不是都有变化,稚初原本的大圆脸褪去了婴儿肥,轮廓变得明显,现在取下她的黑框眼镜后,一双桃花眼显山露水,仿佛能看透人心。
好看。
他动了动喉咙,将眼镜重新给她戴了回去。
稚初明媚一笑:“是不是被我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倪亦之攥着笔,不去看她,声音沉静:“你好黑。”
稚初有点尴尬,扫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不满:“胡说,我每天早上洗了脸都会偷偷擦我妈的美容霜的。”
倪亦之笑:“可能过期了。”
稚初伸手使劲地去捏他的鼻子,恨恨地说:“没眼光!我这是健康的肤色好吗,哪像那个蒋鱼,长得跟个白萝卜一样。”
“橙子。”倪亦之察觉到稚初低气压,扯了扯她的衣服。
“别叫我。”
“我在冰箱里放了只大闸蟹。”
稚初立马站起来冲向厨房。
倪亦之看着她的背影,心情舒畅,笑得前俯后仰。
稚初吃完美食,心满意足,又硬生生被倪亦之按在桌子上写了几道题。
稚初心神皆失,哀号一声:“你把作业借我抄一回能死啊。”
某学霸睨了她一眼。
稚初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自古以来好学生都是以抄作业为耻的。差生稚初一筹莫展,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想跟这家伙做朋友的。
倪亦之丝毫不在意旁边传来的阵阵眼风,低着头奋笔疾书。
演算的题型对他来说过于简单,他写得很快,但不落细节,稚初心不在焉地听着,眼光不自觉地去瞄他的脸。
“听懂了没有,套用这个公式就可以。”
稚初赶紧移过视线,看向草稿纸。
他已在草稿纸上将解题步骤全部写出来,清隽的字迹像极了他这个人。

她的脸颊不知何时升起一片酡红,目光飘忽不定。

倪亦之皱着眉看着不专心的她,耐心全无,大声吼道:“稚初,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鲜有叫她全名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好像真生气了,小声解释:“我在看你。”
他的脸色有点不自然:“我?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你很好。”
倪亦之掩饰住自己的神色:“哪里好?”
“就……认真起来的状态。”稚初比画起来,“你坐姿端正,难怪你不近视,不过这样不累吗……”
倪亦之打断她,认真地问:“那我跟周杰伦谁好?”
“当然是我老大。”她没有任何犹豫。
倪亦之扭过头,没再搭理她。
转眼入学两个月。
稚初的生活没什么波澜,除了体育部的周子祁偶尔来串班找她麻烦以外。但以她的聪明才智,倒也没有落下风,每次都以杀周子祁一顿大餐而告终,在吃这件事上,没人比得上她。
但倪亦之不喜欢周子祁,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他,在看到周子祁跟她待在一块的时候,话更少了。
稚初说:“周子祁,我不像你,到时可以以体育特长报考大学,咱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
周子祁却黏得更紧,以之前一起勇闯老师办公室的情谊为由。
稚初咂咂嘴,有什么情谊,去办公室偷东西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后来她才知道,周子祁当时也在那里,是去拿回他的随身听,而这个被他当成宝贝的东西是蒋鱼送给他的。
稚初还没近距离见过蒋鱼,但蒋鱼的名字跟她生活中的两个人都有牵扯。她心里好奇,闻歌从学校贴吧里下了蒋鱼的照片传给她,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讲,听说他们男生私下经常评比校花、班花,蒋鱼的票数跟她的成绩一样,让其他女生都是望尘莫及。”
稚初翻白眼。
闻歌笑了:“听说也有人投你的,想不想知道是谁?”
“神经,男生都是些以貌取人的动物,我才懒得知道。”
闻歌笑容更深:“你想知道我也没法子,听说投票都是匿名的。”
稚初扭头开了窗户,风一吹,困意消减了许多。下一秒,她眼睛一亮,倪亦之正从教务处穿过操场,她正欲打招呼,却见一个女生从后面追跑上去。
那只大马尾一晃一晃的,晃得她眼睛疼。
闻歌凑上来,指着操场边两个人影:“听说他俩在准备艺术节的节目,最近接触挺多的。”
稚初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
“你还没告诉我,上次倪亦之为蒋鱼打架,你有何感想?”
“感想?”稚初托着腮思考了会儿,“大概就是自己养的白菜终于还是被猪拱了。”
“就没有嫉妒什么的?”
稚初对“嫉妒”这个词使用仅限于,食堂今天出锅的糖醋小排,所有人都打到了,排到她这里却没了的情况。
她摇头:“不会啊。”
闻歌明白了:“那你就是老母亲的心态,占有欲在作祟。”
占有欲?稚初恍然大悟,那这段时间里的那点反常的心思好像可以解释了。
她趴在窗台上放空的时候,老师裹着一沓试卷进教室,闻歌拉了拉她的衣服,她这才关上窗户,回座位坐好。
学习委员开始分发试卷。
每次一到李威的课,就像经历一场生死之战。
李威是倪亦之的班主任,可讲作业的技术还没有倪亦之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稚初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大魔王,拿着教鞭站在讲台上不怒自威。
她呵呵傻笑的时候,不知道大魔王本王已经走到她的桌子旁。
“看看你的分数,还好意思笑得出来,同样是学生,你还不如别人的一个零头。”李威敲了敲她的课桌,“昨天布置的作业拿出来。”
稚初磨磨蹭蹭:“我这次真的想好好写来着,但课本临时被别的同学借走了,我没法看题目,所以就没写了。”
“被谁借走了?”
“一班的倪亦之。”
“下课来我办公室。”李威看了她一会儿,抬步走了。
下课后,稚初走进老师办公室,发现倪亦之也在。她心里嘀咕,完了,忘记提前跟倪亦之通气了。李老师明明才回来任教两年,怎么就跟那群老教师学到了这股子较真劲呢。
李威揭开泡着枸杞的搪瓷杯,吹了吹气,问他引以为傲的学生:“她说你把她的课本借走了,害得她作业没按时完成,有没有这事?”
倪亦之扭头看了稚初一眼,她赶紧跟他使眼色。
“你们别在我眼皮底下打马虎眼,借没借过啊?”李威表情严肃。
男生的声音清清亮亮:“借了。”
稚初松了口气。
李威瞪过去:“你借她的课本干什么?”
倪亦之没说话,李威摆摆手,指着稚初:“算了,你赶紧补上作业交给我。”
稚初乖乖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她在李威反悔之前赶紧退出去,靠在走廊的墙上偷瞄里面正在谈话的二人。
“倪亦之,你说怎么回事吧。”李威重新坐回去,顿了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为这样一个坏学生打掩护干什么?”
倪亦之站直了身体,话说得认真:“她不坏,只是淘气。”
李威哼了一声:“有这么淘气的吗,闯祸成性,还是个女生。”
“我不认为非要为一点分数拼得你死我活才算是好学生。”
“倪亦之你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能自以为是,首先你这个态度就有问题。”李威摆出一副要长篇大论的姿态,“像她这样不知道努力的,又没有文凭的人,出了社会迟早会被淘汰。”
“不会。”倪亦之头也没抬,就甩给他两个字。
李威说服不了他,只得叹气:“那是你没进社会。”
“有我在她就不会。”
李威气不打一处来。
倪亦之接着说:“如果我让她在期中考时前进两百个名次,之前被您收走的笔记本能还给她吗,那对她很重要。”
李威哼哼两声:“等你做到再跟我提条件。”
倪亦之出来的时候,稚初还在走廊等他。他看起来有点闷,她以为他是在生她的气,正欲摇尾乞怜,却听见他说:“从今天开始到下次摸底考结束,每天来我家复习两个小时再睡觉。”
稚初想问为什么的时候,他头也不回地下了楼,余下她一个人晦闷不已。
万恶的考试,是谁发明的这么恶毒的东西,看看把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折磨成什么样了。稚初耷拉着肩膀从操场走过,突然一只足球朝她飞来,她转身躲过,然后一抬头,就撞见了玩世不恭的周子祁,她更抑郁了。
“你怎么了,一副别人欠你几担大米的样子。”周子祁追着她。
“你一体育生,不懂我们的烦恼。”
“欸,你是不是以为我高考文化线好过,就觉得我们挺容易的?”
稚初没理他。
周子祁一把将她拽住。
稚初挣扎:“周子祁你干什么,这么多同学看着呢。”
“你放心,我不会拐跑你。”他把她拉到一张石凳上,“你坐着。”
稚初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
他俯下身,将运动裤提了提,整只小腿露出来,上面好多伤疤。
稚初怔忡了片刻,才问:“这些都是怎么弄的?”
“训练啊。”他跟着她坐下来,“我们每天早上要比你们早起一个小时到训练场训练,风雨无阻。就那个操场,我在那里拖过轮胎,举过杠铃,每天要跑几万里。我的脚指甲脱落了两轮了,现在刚长出新的,你要不要看?”
稚初吓到,不禁对他肃然起敬。
“看不出来你还能这么拼命。”
周子祁笑了:“小姑娘,你现在才高一还不明白,等你到了高二,你就会知道,周围的人都在努力,而你越落越远是什么感觉了,到那时你才明白想要为自己谋一个前程有多不容易。”
稚初有点被他感染到,但依旧嘴硬:“别以为你比我大一岁,就能跑来说教我,你要是真懂事,就不会老是逃课。”
周子祁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那什么,高考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稚初回教室的路上心情有点低落。她想到了很多人,平时一脸臭屁却满身是伤的周子祁,虽成绩不好但也在暗中努力的闻歌跟谢宇驰,成绩和长相一样很好的蒋鱼,还有沉默寡言的倪亦之。
倪亦之从小学开始就是尖子生,他是老师们眼中的骄傲,好像他的成绩好就是与生俱来的。
可其实并不是,他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刷不完的试卷,背不完的英语单词。
她曾经对这些不屑一顾,可别人至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未尝不是一种成熟。
他们在这个学校发光,反观她自己黯然失色。
这些前所未有的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她还没想好怎么整理的时候,就被倪亦之拉入备战摸底考这场战役中。
她抱着作业本龟速移动去倪亦之家的时候,稚爸稚妈在背后窃窃私语。
稚妈:“她什么时候开始转性对学习上心了?”
稚爸也觉得反常:“孩子没受什么刺激吧?都怪你成天把成绩挂在嘴边上,我早就说过考学不是唯一的出路。”
稚妈反击:“你以为还是跟你进社会的那个年代一样,包工作分配啊,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就等着喝西北风,到时候孩子埋怨你,我看你怎么办。”
稚爸黑着脸背过身,不敢跟妻子正面交战,小声叨叨:“我反正说不过你,你说什么都对。”
稚初飞快下楼,避免战火殃及自己。
稚初的爸爸是一个小片警,听爷爷说,稚爸初中没念完就去部队了,后来在里面立了个二等功,身体也落下病根,被安排了转业,回到了禹城。
别看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其实就是个没有底线的妻管严,他跟在州中心医院当护士的周女士结婚之后,安守作为三好丈夫的本分至今。
一个强势,一个软弱,稚初好几次以为他们会离婚的,但奇怪的是,他们大有在无聊的现实生活中互相折磨相伴到老的意思。
总之,大人们的世界十分难懂。
不像倪亦之,他简直是她见过最单纯的人了,估计这世界上也只有数理化能让他感兴趣。哦,现在又多了一个,蒋鱼。
传言倪亦之喜欢蒋鱼这件事,她一直是不信的,直到那天在窗台上瞥见他对着蒋鱼笑的样子,突然有点信了。
那笑容跟平常对待自己的不同,多了点特别的意味,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将作业本往书桌上一扔,伏案的倪亦之抬头看她。
她说:“我也要进学生会。”
倪亦之一脸莫名。
她有点生气:“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吃错药了?”
稚初正要抓狂,就听倪亦之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也不是不可以,等你进了年级前两百名再说。”
她爬过去看他的眼睛:“真的?”
倪亦之激她:“你也可以理解成假的,因为你能达到这个分数的可能性为零。”
“你少小看我。”
“以你现在的成绩,一个月的整体分数要涨一百分,你偏科严重,语文那块能提升的可能性不大,只能从数理化这边下功夫,你能坚持住?”
稚初重重点头:“能。”
“那第一步,先把你课本上的贴画撕掉。”
“为什么?”
“毛主席曾经说过,骄奢淫逸是我们永久的敌人。”
稚初弱弱地看他一眼,弱弱地说:“那你仔细着撕,别弄坏了,我只是暂别它而已。”
倪亦之懒得再看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练习册,丢过去:“还有一个死办法,这是我做的笔记,你按照上面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稚初捡过去翻了翻,上面的钢笔字密密麻麻。
“你自己不用?”
“我初中毕业后的那个假期已经把高一这一年的知识自学个七七八八了。再说,我本来就不习惯写笔记,这些是我临时为你补充的,虽然说拿不到特别高的分,但助你完成目标应该不是问题。”
难怪之前一整个假期,他都没怎么下楼。
她以为他只会看漫画书呢。
可能人家在玩的时候已经把学习带着完成了,稚初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秒杀”这个词的含义。
稚初正想说什么,倪亦之不正经地哼了一声:“别忙着崇拜我,要是成绩还上不去,后果你是知道的。”
稚初嘀咕,还学会威胁人了。
倪亦之突然凑近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橙子,虽然我也很不认同分数是评判人的首要标准,但我们是学生,很多东西无法规避,你想不想跟我考同一所大学?”
这是他第一次问她,想不想上同一所大学。
稚初心里没底,我可以吗?我每天都在玩,连考上这所高中都是误打误撞。但她没这样说,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到她一想着要跟他分开,心就有点疼。
于是她点点头,说好。
倪亦之露出满意的笑容,揉了揉她的头发。稚初抬头,竟然在他的动作里感受到了宠溺的味道。
第二日,稚初抱着倪亦之给她的笔记本去教室的时候,闻歌跟谢宇驰表现得十分眼红。
“你知不知道好学生的笔记都是他们的命,一般人很难借得到的。”闻歌咋舌。
稚初趴在课桌上半打着盹,“嘁”了一声:“我们跟倪亦之认识多少年了,他才不是这样小气的人。”
“那同样是朋友,他怎么不主动借给我?”
稚初嘿嘿笑了:“这只能怪我太有先见之明,你不知道当年为了让他上我的贼船我付出了多少努力,现在正是收网的时候了。”
闻歌以为稚初闹着玩,谁知她真的煞有介事地开始学习了,课间也不闹着往外跑。在闻歌知道稚初给自己定的目标之后,她瞠目结舌:“栀子,告诉我你大言不惭的秘诀是什么,是不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
稚初停下演算的笔,喝了口水,朝闻歌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说:“当你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你就走到斑马线上,这样你就会成为一个行人。”
闻歌皱着眉:“这是哪位哲学家说的至理名言?”
稚初拍拍胸口:“本大侠我。”
闻歌反应过来,一个栗暴击过去。
倪亦之对稚初近日来的态度还算满意,稚初虽然是个不太爱在学业上用心的人,但她有一点是很多人比不了的——言出必行。
他想着是不是要慰问一下这个劳苦功高的践行者,午休时间专程去了校外,买了她最爱吃的榴莲酥,出来的时候看见店门口的公告:
“本店五周年酬宾——在约定时间吃完三十个芒果蛋挞,可赠送周杰伦禹城巡演门票两张。”
同他一起来的蒋鱼看着他,笑道:“你也是周杰伦的粉丝啊?”
“算半个。”
“你看也没用,你不是对芒果过敏吗?”
倪亦之点点头:“走吧。”
十分钟后,倪亦之突然折回店里。
此时不是用餐高峰期,店里没什么人。
“老板,我想试试这个。”他指着店门口挂着的黑板。
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为人和气:“你是十三中的学生吧。你想挑战的话当然可以,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关的,你确定要试?很难的哦。”
“我朋友是周杰伦的粉丝,很想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但是演唱会的票已经被一抢而空了。”
“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朋友吧,她可真有福气。”
倪亦之扯了扯嘴角:“谢谢。”
下午放学后,稚初去一班找倪亦之的时候,被告知他下午压根没来上课。
“本来下午他要代表学校去市里参加奥赛考试,但是他缺考了,我们班主任气得不轻,正到处找他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事了,这么重要的事都被耽误,高考加分也拿不到了。”
见他班上的同学说得这么严重,稚初一颗心提起来。
回到大院,她卸下书包直奔倪家,但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有动静。
她发了信息给他,他也没回。
她蹲在楼下的院子里,一只一只数着蚂蚁。
夜越来越深。
她实在困得不得了。
稚初看了看表,已是十点半,再一抬头,一张脸正盯着自己,她吓得差点叫出声。
等仔细一看,是倪亦之。
他一身全黑的运动外套,拉链拉到最上面,只露出一张脸,乍一看过去,甚是吓人。
“你怎么走路也不出声?”稚初捶了捶酸痛的小腿。
倪亦之没搭理她,直接上楼。
稚初追上去:“你去哪里了,你班上的同学说你请假回家了,但我见你家里没人。”
“我出去跑了跑步。”倪亦之扔下一句,“你自己开灯写作业吧。”
稚初看到他脸上有些疲惫,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手背上还搭了输液贴。
倪亦之注意到她的目光,将手往身后背过去。
“你把衣服拉得密不透风不热吗?”她问。
“还好。”
倪亦之破天荒地没有看书,他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稚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客厅墙壁的相框上,那照片年代比较久,有些褪色。
是他家的全家福。
倪亦之个头小小的,像个小萝卜头。
抱着他的是他爸爸。稚初见过倪爸爸,是个很有魅力的人,长得像电视里的明星。倪爸爸是个很会讲道理的人,每次都说得她声泪俱下,决心改正。不像她爸爸,每次犯了错只会打骂她。
这样好的人,却为了救偷偷进水库游泳的淘气孩子而溺水身亡。
白色灯光刺眼,躺在沙发上的倪亦之面色不定。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说:“我妈打电话告诉我,她准备跟李叔叔领证了,让我过去跟他们吃一顿饭。”
稚初低低“嗯”了一声。
很长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稚初,你有没有觉得很孤独的时候?”他突然飙出一句话。
“唷,有过。”稚初接下去,“不过不知道跟你现在的感觉是不是一样的。”
倪亦之回头,示意她说下去。
“有次学习委员路过我的课桌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就觉得很孤独。”
“她欺负你?”
“不是,她敲了敲桌子,跟我说,稚初,全班就只差你一个人没交作业了。”
他突然笑了,他笑的时候十分好看。
她走过去,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一句:“你要吃橙子吗?”
倪亦之看了她一眼。
稚初转身下楼,两分钟后匆匆回来,气喘吁吁。
她递给他一个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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