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阮安然明显感觉到强烈的道术笼罩在整个院子里。
她不由害怕,这两年,她为了腹中胎儿,妖力早就所剩无几,根本对付不了修道之人。
一阵疾风,门“嘭”得一声被掀开。
阮安然护着小腹,就看来人一身白衣,玉冠墨发,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此人看着年轻,周身的威压却叫阮安然直不起身。
她强忍着心底的惧怕,一字一句道:“我并未害过人,也不是怪物。”
她的孩儿之所以不能出生,只不过是因为着凡界灵气稀薄罢了。
李宸羿看出她没有说谎,因为她周身妖力接近虚无,和常人无异。
他薄唇轻启:“你在民间徒生事端,同我回国师府,可保你们母子无虞。”
阮安然听罢,慌忙摇头:“我不能跟你走。”
“人界有人界的制度,就算天界都不可加以干涉。”李宸羿已看出她腹内的孩子与众不同。
阮安然看着李宸羿眼中的决绝,还有他身后跟着害怕的百姓,只能叹口气道:“……好。”
走前,她留下信给宁墨。
……
国师府。
转眼又是几个月匆匆而过。
阮安然知道宁墨是不会来了,只不过她却不愿死心。
李宸羿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你不过一梧桐小妖,靠着微弱的妖力根本维持不了孩子降世。”
阮安然凭栏独坐,喃喃自语:“哪怕是拼尽我的命,我也要保他出生。”
李宸羿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固执的妖。
“你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决定不要了,就告诉我。”
李宸羿走后,阮安然抚摸着肚子,最近孩子已经没了动静,她真的担心。
是夜。
周身忽然一寒,阮安然猛然惊醒。
借着夜色看清,来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正是宁墨。
阮安然鼻尖有些酸涩,忙从卧榻起来:“帝君,你终于来了,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桃止仙山短短过去两日,可人界已经过了两载。
宁墨看着阮安然病态的样子,朝着她走近,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
“为何住在国师府?”
阮安然还没回话,又听他道:“本君最是厌恶修道之人,你倒好,专惹本君不快。”
“帝君,国师和别的修道之人不同,要不是他,我和孩儿早就被……”
阮安然的话被宁墨打断,说出的话更是冷透心扉:“这孩子,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之人,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阮安然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宁墨,眸光颤抖。
她在人间等了他整整两年五个月零三天,好不容易盼到,却是他这么说。
阮安然不觉后退:“帝君,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这孩子与她骨肉相连,她更是怀了将近三年!
她透支妖力想逃,可刚到门口,一道光墙将她挡了回去。
一个大力,她摔倒在地,就看男人穿着绣着金丝龙纹的高筒毡靴朝着自己一步步逼近。
阮安然仰头看着宁墨,摇着头,眼底蒙上了一层泪雾:“不要……”
宁墨抬手覆住了她的眼:“乖,你一直都很懂事。”
阮安然从来不知道懂事,是他欺负自己的理由。
她腹部如同刀绞,眼看着他将孩子取出来,挥手一层雾将胎儿包裹起来。
阮安然拖着满是鲜血的身体,伸手去抓他的衣服,声音沙哑:“求你,放过他,求你……”
宁墨冷漠地看着阮安然,毫不留情甩开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房门打开,阮安然拼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外面爬过去……
只看一抹残影消失天际,阮安然眼眶顿时猩红,不顾虚弱的身体,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去。
“嘭!”
一声巨响,她自楼台重重摔下,身体再不能动。
她的眼底一片虚空,任凭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翌日。
李宸羿才从楼台下救回奄奄一息的阮安然。
他探着阮安然的脉象,眼底闪过一抹惊异。
怎么回事,她竟然不是梧桐树妖……
他按下心底的疑惑,淡然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阮安然闭了闭眼:“我不懂什么命数,只想要回自己的孩子。”
“神妖为不同两界,你与那人不过是露水之缘,与其为飘渺的情爱断了生机,不如跟着我修仙道,度化余生。”
阮安然扭头看向他:“国师,我若修仙,是否就能要回孩子?”
李宸羿无奈摇头:“尘缘不尽,如何修仙?”
阮安然听罢,合上了疲惫的双眸:“我不懂何为尘缘,我只知此刻我心痛如麻,难以承受。”
“若是升了仙道,便不会痛,也不会落泪。”李宸羿修长的手落在阮安然的眉间。
“事事皆无常,顺其自然,不违天道,方得永生。”
阮安然只觉困顿异常,悄然如梦。
李宸羿神识探入阮安然梦境之中,只看此处绿意俨然,一棵磅礴高耸的树木正盘踞此处,树干却有枯黄的迹象。
他眸色一颤:“原来如此……”
这时,梦境之中忽然天旋地转,山地坍塌。
李宸羿还没来得及收回神识,一个大力朝着他袭来。
“嘭!”得一声巨响,他整个人摔到墙角,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大胆!本君的女人,你也敢碰。”
只听一个声音冷如寒冰。
李宸羿捂着胸口,丝毫不惧:“早就听闻北帝威名,如今一见,果真是暴君。”
原来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在神界,私下被称之为北帝大魔王的北太帝君宁墨!
这样一个人,如何会真心待一小妖?
宁墨修长的手伸出,掌心燃着业火,就欲将李宸羿除之后快!
就在业火加身之时,一个身影突然挡在李宸羿身前,生生接下了宁墨地狱业火!
李宸羿大惊,连忙接住来人。
竟是阮安然!
一口乌血从她的嘴里缓缓流出,她低头,只见业火从胸口燃起,血脉焚烧让她痛不欲生。
她虽是小妖,却懂知恩图报。
宁墨救她,所以她倾尽所有,用一生来报答。
而若不是李宸羿,她早就被民众赶出长安,不知死在何处了。
阮安然缓缓抬头看向宁墨,苍白的唇微张:“帝君……”
“嘭!”
她重重地倒在地上,眼前被血雾染红,一片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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