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晚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几个小时前,傅清宴的那一句——
【我只属于你】
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对不住了夏小姐,看来,傅清宴也没传说中那么爱你,死后报仇记得找他!”
话落,男人将她狠狠一推!
“扑通!”
“妍妍——”
隐约间,她好像见到傅清宴惊恐的担忧,可冰冷的河水已经争先恐后灌进她的口鼻,夺走了她的呼吸。
夏慕晚的身体在不断下坠,身体的热度流失的极快,窒息之感铺天盖地。
她这是……要死了吗?
“妍妍!妍妍别睡,你看看爸爸妈妈!”
“妍妍!对不起!”
“求求你醒来好不好,栀妍!”
“……妍妍!”
夏慕晚听到好多人在叫她。
有爸爸妈妈,还有傅叔叔傅阿姨,以及,那个把她推入深渊,给了她当头一棒的傅清宴……
喉间猛然一阵剧痛,夏慕晚咳嗽着睁开眼,赫然入目的是傅清宴那张陡然放大的脸,只是胡子拉渣,满脸颓丧。
她没死?
见她醒来,男人更加用力的握紧她的手,嗓子哑的不像话:“妍妍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
夏慕晚听着,入水时的窒息却莫名上涌。
她偏开头,抽回手不看他。
遇事素来从容的傅清宴,头一次生出莫大的惶恐和不安来。
“妍妍,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不选你……那桥太高了,若雨刚做完治疗,她掉下去必死无疑。”
他的辩解有些语无伦次:“我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你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事,夏家和傅家会全力救你,妍妍,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夏慕晚被气的喉咙腥甜。
她扭头死死看着这个曾经把她护在手心的男人,只觉得陌生至极。
“傅清宴,白若雨才做完治疗需要你保护,所以我就活该被扔进河里?”
傅清宴僵在原地,面色不大好看:“妍妍……”
“滚!我不想看到你。”
夏慕晚转过头去,滚烫的泪含在眼眶,灼的她发抖。
傅清宴手指攥拳又松开,好半晌,他无奈叹口气:“好,我先走,等你情绪稳定了我再来看你。”
夏慕晚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直到听到关门声,她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出了好大一口血。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
【死亡倒计时:2天06小时12分】
夏慕晚只看了一眼,低头把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她才把擦手的帕子藏起来,夏母便推门急急走了进来。
“妍妍还有哪里难受?跟妈妈说。”
看到了母亲泛红的眼眶,夏慕晚的心狠狠一坠,面上却不敢显露:“妈,我想回家。”
医院里好冷,她不喜欢。
她没多少时间了,临死前她想陪在爸妈身边。
掐着掌心,又牵强扯出一抹笑:“你们应该给我做了全身检查吧,不是没事吗?我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医院的安保还没有我们家的好呢。”
夏母看着女儿期待的脸,硬生生压下心头的不安。
心疼的将人抱进怀里,夏母喉间溢出一丝哽咽,说着不知道是安慰谁的话。
“我的妍妍就是天上的小福星,三年前能奇迹病愈,这次从几十米高的天桥上掉下去也没事,以后一定能好好的。”
“不过这次傅清宴做的太过分了,结亲又不是结仇,妍妍你放心,妈妈一定要傅家彻底给你个交代。”
提及傅清宴,心痛再次袭来。
夏慕晚疲惫的闭上眼,敛下了眸中的痛苦与悲戚。
她也想看看,傅清宴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这溃烂的爱情,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出院后第二天,傅家长辈极力邀请夏慕晚来傅宅。
傅母拉着她的手愧疚的叹气:“栀妍,是我们傅家对不起你,我们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治疗你这段时间的心理创伤。”
“等那臭小子回来,我们一定叫他给你个交代,你放心,我们傅家只认你一个儿媳妇。”
夏慕晚安静的听着,嘴角想勾笑却又分外艰难。
傅母看着心急,忙又劝:“栀妍,这次你能在司年的呼唤下醒来,阿姨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他。”
“那臭小子就是一时混账,脑子不清醒,我和你傅叔叔已经骂过他,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傅母话音才落,就听屋外有人喊:“少爷回来了!”
傅母面上一喜,率先站起身走向门口:“你看,司年还是拎得清的,这不是回来给你认错——”
然而,她这话还没落音,扬起的喜色便僵在了嘴角。
门口,傅清宴确实回来了。
只是,他还牵着个白若雨。
满屋寂静。
夏慕晚喉头一腥,身形踉跄差点没站稳。
傅母勃然大怒:“傅清宴!你疯了不成!”
白若雨被吓得一颤,不安捏着衣角,可怜靠进傅清宴怀里,她实在是太瘦了,娇弱的仿若一吹就倒。
傅清宴揽着人蹙眉:“妈,你小点声,若雨受不得吓,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医院那边环境又不适合养病,所以我才……”
“所以——你现在把她接回家,明天是不是就要跟她结婚了?”
夏慕晚忽然出声打断他。
傅清宴的神色肉眼可见一慌,他这才注意到,沙发这边的夏慕晚和夏母。
夏慕晚一步步朝门口走来,死死盯着傅清宴,看着他小心护着白若雨,隐忍攥拳的手握的掌心生疼。
不过六年而已,他的在意就可以给别人。
竟这么廉价。
她一字一句,决绝下通牒:“傅清宴,我们的婚姻和白若雨,你今天必须要选一个。”
傅清宴眼底却漾起一抹失望:“妍妍,你明知道原因……一定要逼我吗?”
逼他?
到底是谁在逼谁?
夏慕晚被刺红了眼,喉间腥甜加剧。
不等她开口,傅母气的一耳光甩过去:“我看你就是昏了头!你别忘了你和栀妍的婚约,是你自己从小求来的!”
傅清宴被打的偏了脸,红了眼赌气般砸下一句——
“那就解除婚约!”
“噗——”
夏慕晚终究没忍住喉间腥甜。
刺眼的殷红顺着唇边蜿蜒而下,她脱力倒下。
众人骇然,哪里还管得上门口两人,纷纷上前围着夏慕晚。
夏母扶着人,急的当场出了泪:“妍妍!哪里难受?你别吓妈妈!”
耳边人声嘈杂,夏慕晚脑袋嗡鸣不断。
她看到傅清宴惶恐冲过来想抱她。
可那只手才揽过白若雨,脏,她不要……
“妈,回家吧,我想回夏家。”
夏母连声应着。
昏沉间,夏慕晚再顾不上任何人。
再醒来,已经入夜。
夏慕晚躺在自己家的卧房里。
家庭医生给她做了检查,还是那句说辞:“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吐血只是气急攻心,好好休息,稳定情绪就好。”
夏慕晚独自躺在房间,心口却一阵阵,疼的要窒息。
轰隆隆——
外面又打雷了,大雨倾盆。
隐约间,傅清宴的声音从楼下传了过来。
雨声大,他的声音也大——
“夏姨,你让我上去吧,我知道白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会跟栀妍认错,栀妍胆子小,她怕雷,这些年都是我陪着她,没我在她睡不着。”
夏母的声音再没了以前的热切:“你都已经选了白若雨,妍妍这坏习惯也该改改了,她总要习惯一个人。”
雨越下越大,之后还说了些什么,夏慕晚听不清了。
她闭眼靠在床头,逼自己不去想那个人。
下一秒,阳台的门忽然被推开。
浑身湿透的傅清宴着急闯进,他慌张抱着她,眼眶通红:“妍妍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说气话气你,我们不解除婚约……”
“都怪我不好,我来晚了……不怕,我在呢。”
恍惚间,夏慕晚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只属于她的年少骑士。
她眼热的厉害,正要抬手回抱住他,余光却瞥见——
正对面的傅家阳台上,一道瘦弱的身影立在窗边,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这瞧。
莫名的渗人。
她哑着嗓子:“能拉上窗帘吗?”
“好。”
男人果断拉上窗帘,就好像从前一样,对她有求必应。
凝着傅清宴半晌,眼泪湿了眼眶,她再一次问:“傅清宴,你还爱我吗?”
“爱,不是说了别胡思乱想?”
傅清宴捧起她的脸,亦如之前每一次,温柔为她拭泪,如视珍宝。
夏慕晚又问:“你只爱我吗?”
傅清宴停了一秒,人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安抚:“当然。”
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眸很深,深到夏慕晚看不懂。
房间忽然安静,只剩窗外雨声嘈杂。
傅清宴的眼睛逐渐染上欲色。
他慢慢低头,两人的唇越来越近。
就在两人的唇快要挨上的时候,傅清宴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夏慕晚低头看去,却看到备注——
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