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闪电将昏沉的天空彻底照亮,大雨瞬间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
沈娇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酸软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
床头亮着一盏暖黄色小灯,目光所及。
红色的喜帐,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户,还有身旁此刻正熟睡的男人。
她将手伸到了枕头底下,温热的指尖触及一冰凉的刀柄,随后紧紧握在手中。
望着身侧男人的睡颜,她的眼中满是决绝,仿佛下一秒就会抽出枕头底下的匕首朝他捅去。
内心焦灼,天人交战着。
不知过了多久,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终究还是慢慢松开并从枕头底下抽了出来。
平复心中的情绪后,沈娇忍着酸疼起身下床,捡起散落地上的浴袍将自己裹住,走进浴室。
再出来时,男人早已醒来正斜靠在床头,薄被堪堪遮在腰间,眉眼低垂,整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周楚津闻声抬起头,前一秒还迷糊的目光下一秒便饶有兴致地,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沈娇没有搭理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面无表情的擦拭着湿答答的头发。
男人见她不为所动,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探身,从后背将她搂住,轻吻落在了她的脸颊,像是慰抚。
“还疼吗。”
他的声音低寡而温磁,与她像是一对两情缱绻的璧人。
殊不知,这样的两人心底皆各怀鬼胎。
沈娇手中擦拭的动作微顿,即便心中万分抗拒,可她的表面上依旧清清冷冷,不显露分毫。
然而这一次,她的沉默并未引得男人的怜惜。
周楚津低笑一声,倏地阴沉着脸抬手擒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娇娇,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做好一名合格的妻子。丈夫对你说话,你要懂得回应知道吗?”
昏暗的房间里,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落在沈娇的眼中,莫名带起心中一阵恶寒。
“你要知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是我的人,即便你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除非……我的手断了,但我依然有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
微凉的指尖贴她的皮肤,紧迫感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沈娇看着他那张脸,脑海里莫名涌现出,他站在高处满脸讥笑望着自己的模样。
他就是一个变态,彻头彻尾的变态。
那快被捏得变形的脸艰难地冲他点了下头,得到回应后的周楚津十分满意的松了手。
带笑的视线落在她泛红的皮肤上,抬手,轻柔地抚摸着。
最后顺着下巴落在她修长好看的脖子上。
“乖乖的,你要的一切,我都给你。包括医好你的声音。”
语闭,男人满意的笑了笑。
翻身下床走进浴室。
沈娇紧绷的神经,在关门声响起后,这才放下。
可下一秒,房门口传来的敲门声,让她原本放松的神经再一次警惕起来。
“三少爷,三少奶奶,您们醒了吗?新婚第一天得向周家长辈敬茶,可别误了时候,让诸位长辈久等的好。”
门外的声音是周家的老管家林叔的声音。
沈娇霎时放松下来,望了一眼浴室,起身走到门口打开。
“三少奶奶。”
沈娇举起手,用着生涩的手语冲他比划着:“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林叔笑容和蔼的冲她点点头,在房门关上的同时却又忍不住叹气。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突然不会说话了呢。
第2章 偿命
周家在乾州属于历史非常悠久的名门望族,其族中的子弟非常之多,或从政或从商。
周楚津在家排行老三,但因是正房嫡出加之辈分又大,故而沈娇与他走在一块,无论碰到谁,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的冲他们点头问好的。
两人收拾妥当后便一前一后的朝主宅的大厅走去。
周家宅院内的建筑物古色古香,皆是仿照江南园林的样式建造,其占地面积高达数千亩,单就从周楚津的院子走到主宅都要好几分钟。
因是还在他们新婚期内,宅子里处处挂满了红色喜帐。
沈娇穿着准备好的正红色刺绣旗袍,一头墨发挽起露出修长好看的天鹅颈,清淡素雅的小脸薄施粉黛,一只手被男人牵着,被迫快步朝前走去。
这男人的脚步本就大,他一步能抵她的两三步。
沈娇几次没有跟上他,差点摔倒。
以至于最后她有些生气的用力将手抽回来,站住脚步,稍作歇息。
周楚津手下一空,当即回首。
一回眸他便对上女人满是怨怼的目光。
他双手抄兜,欣欣然的站在那儿,轻笑发出的声音莫名带着一股勾引人的魔力。
周楚津两步来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抚过她额前的碎发,语气轻柔,好似深怕会吓着她一样。
“怎么了?”
沈娇抬眸看向他,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盛满了反抗。
男人瞧着她,忍不住喉结滚动。
沈娇的模样本就有种江南女子的柔美,肤瓷貌美,加上那双大眼睛一下一下扑闪着仿佛能闪到人的心坎里似得。
故而周楚津最受不了的就是她这样盯着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松了松觉得紧实的领口。
沈娇搞不懂他在做什么,一面打着手语,一面嘴巴开开合合着。
“你先走,我跟在你后面。”
虽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但她还是习惯用嘴型叙说着。
男人眉头轻拧,似是不满这一要求,再一次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掌心:“我怕你走丢了。”
沈娇气笑。
她从小就是在周家长大,对于周家老宅只怕是要比周楚津这个主人来的还要熟,也就他能把这话说的这么面不红心不跳的。
沈娇再一次从他的手里抽回,态度坚定。
仿佛正在无声的告诉他,你要坚持,我就不去了。
周楚津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又沉默了许久,而后抬起深沉黝黑的眼,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身上,不知正在盘算着什么。
沈娇等了好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开口,正欲询问时,那男人忽然轻哼唧了一声:“啧,我不想去了。”
沈娇拧起细软的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后,连一点儿辩驳的想法都没有,颔首。
“好。那我先回去了。”
在她看来,周楚津一旦决定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她反驳的余地,与其她在这儿浪费时间的胡乱挥手跟他比划着解释,倒不如就听了他的安排来的轻松。
语毕,她没在理会身侧的男人,先一步朝来的方向。
男人双手抄兜,无声的冲她的背影勾起嘴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对她太好了,以至于这丫头总这么三翻四次的无视自己。
可看着那已经转身离开的倩影,薄唇微抿,到底还是没有踏上前去。
片刻后,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老张,帮我准备两张音乐剧门票,啊,位置要最前的,嗯,娇娇喜欢,嗯,就这样。”
电话挂断后,这才满意的勾起嘴角,折身继续朝前厅走去。
虽然他嘴巴上说着不去,但脚底下到底还是诚实的。
周家是个重礼仪教养的大家族,新婚第一天,他虽有私心不想让沈娇去面对那些人,但他同样不想让沈娇给人落下话柄。
另一边,沈娇独自一人朝院子里走去,没有周楚津在身边,她只觉得空气好像也便清新了,就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只是这份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道尖锐的女声骤然闯进她的耳朵,还不等她回过头去,一桶冷水由头浇下,透心的凉。
“沈娇,是你害死我哥的,你就该给他偿命!”
“咚咚——”
随着水桶落地的声音传来,沈娇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回身,冷艳的美眸难得染上愠色。
第3章 沈娇,你凭什么
初秋的山里本就透着凉意,这么一大桶凉水浇下去,她身上的旗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冷风在一吹,本就瘦弱的肩膀没忍住的瑟缩了一下。
江玥的手里还握着一长棍,那张稚嫩又熟悉的脸庞此刻挂满了愤怒与恨意。
沈娇在看清来人后,眼中的怒意顿时消了一大半,放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后又放松,舌尖轻舔着发干的唇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我真的很想弄死你,就像你害死我哥那样。凭什么他死了,你却还能心安理得的嫁人得到幸福,而他却只能永远的闭上眼睛,他也才二十四岁而已,沈娇,你凭什么。”
江玥的话字字句句直戳她的心脏。
沈娇顿时煞白了脸,紧紧拽着胸口处的衣襟。
往事被一页页揭开,连血带肉扯筋带骨,疼的她喘不上气。
江遇。
江玥的哥哥,在几个月前的一场意外里,身亡。
而她身为当时那场意外的见证者与参与者,就亲眼看着江遇死在自己面前。
也是在那场意外里,她的精神受了创伤,导致声音全失,一直到现在都说不了话。
如今面对江玥的指责,她的确没脸向她反驳什么。
江遇的死,与她确有脱不了的关系。
“对不起。”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不知是水珠还是眼泪,无声的说着这三个字。
如果她可以说话,她一定第一时间冲到江家,向江家人下跪道歉。
但其实从江遇遇害后,她也的确第一时间向江妈妈下跪过,只不过那时候江遇刚死,江家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中,根本无人顾暇到她。
江玥瞧着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又气又无奈,眼眶瞬间就红了。
“沈娇,你愧对我哥。”
她握了握手里的长棍,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沈娇抬头时眼眶早已经蓄满了水汽。
江玥也不知为何,瞧着她此时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便怒上心头,下意识的高举起手中的长棍。
沈娇定定的站在那儿,瞧着她的举动,完全没有躲避。
清明的眼眸中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玥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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