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凝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毫不相关的回答,没来由地像是弄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罗丝羽的手,手上加重力道,似乎只要握紧了,那份很重要的东西就不会丢掉一般。
罗丝羽感觉掌心里的玻璃,都要把她的皮肉穿透,硬是强忍着没有抽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握她的手。
不待他回应虞归婉迈步离开,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父亲现在怎么样她不亲眼看到,心里始终没有底。
看虞归婉要走,顾夏凝下意识的松开罗丝羽跟到门口,拽住她的手臂,“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
虞归婉甩开他的手:“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顾夏凝嘴角噙着笑,带着森森寒意,他凑到她耳边浅声细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个月前那个晚上,你可是对我热情的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虞归婉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大概顾夏凝从来没想过虞归婉会打他,他毫无防备,她的力道其实没有那么大,他却觉得很受伤。
他怔了一瞬间,那一瞬间眼睛里都是迷茫。
虞归婉抓住机会,就往外走。
只是刚走出去几步,顾夏凝就回过神来,疾步跟了上来,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按在墙上。
“虞归婉,你竟然敢打我,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他恶狠狠地说着,手指攥成拳头似乎下一刻就要砸过来,却只是看着虞归婉,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时间似乎都忘记了往前走,虞归婉竟然隐约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受伤,那一定是错觉。
跟出病房的罗丝羽看到眼前的一幕,恨的握紧了掌心,好像伤口不会痛一般。
她走到顾夏凝面前朝他伸出手,可怜兮兮的说:“凝哥哥,我的手好疼......”
顾夏凝这才想起她一般,连忙扯住虞归婉,将她甩到病房里,甩下一句,“在这里等着我,哪里都不准去。”
说完他关上病房门,要带着罗丝羽下楼去处理伤口。
只是刚出病房,顾夏凝就恢复了往日的风度,立刻和罗丝羽拉开距离。
“你的手需要好好处理一下,别落下什么后遗症,小晚她刚做完手术情绪不稳定,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替她跟你道歉。”
罗丝羽听着他的道歉,心里无比酸涩,委屈地又哭了起来。
“我跟虞小姐无冤无仇,好心来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敌意那么大,这样针对我。”
顾夏凝却没接她的话,淡淡的问:“你跟她昨天才刚见过面吧,而且还没有说过话,怎么知道她针对你?”
罗丝羽后背都起了一层冷汗,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立刻找补说:“她是怎么对我,凝哥哥你看的清清楚楚,这不是针对我还是什么?
要是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给顾伯伯打电话让他来评评理。”
顾夏凝皱眉,总感觉这里有什么问题,却抓不到头绪,只能放弃。
“丝羽,我不能再耽误你了,我骗不了自己,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结束了,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尽管说。”
罗丝羽只觉得心里有个声音,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站定紧抿着嘴唇,好半天才说:“都是因为虞小姐是不是?其实刚才她找我要50万,说你还对她旧情难忘,说只要我给她50万,她就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不来打扰我们。
我觉得感情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拒绝了她所以她才会恼羞成怒来伤害我。
凝哥哥,她这种女人不值得,只有我才是真心真意爱你的。”
直到走廊里脚步声走远,虞归婉立刻去拉病房门要离开,不知道父亲的状况,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可是门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任她想尽各种办法就是打不开。
虞归婉拼命地敲着门,希望外面路过的人能帮她打开,敲了一阵从外面传来一个男声。
“虞小姐,顾总吩咐了让您好好在这里养病,哪里都不能去。”
虞归婉没想到顾夏凝居然还找人看着她,她哪里有什么心情养病。
朝外面的人解释说自己有急事,必须离开,对方却没了回应。
她拉开窗户,发现病房在很高的楼层,唯一能出去的办法就是外面的那扇门,就捂着肚子贴在门上,气若游丝地说:“我的肚子好痛,你快帮我喊医生来。”
那个保镖听着她的声音有点为难,却也知道她刚做过手术,怕她出什么意外。
“虞小姐,你怎么样了?”
虞归婉从病房里找趁手的武器,只找到一个金属的暖水瓶,就站在门口痛苦地低吟,“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流了好多血,你先打开门让我去看医生......”
保镖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护士站,一咬牙就用钥匙打开了病房门。
门一打开,保镖正准备询问,虞归婉就将暖水瓶重重地砸在他后颈,保镖没有防备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
虞归婉艰难地将人拖进病房,对着昏迷的人说了声对不起,绕到一侧的消防楼梯快速地离开了医院。
赶到病房的时候,原本的病床上却空荡荡的,看着一室的苍白虞归婉不安到了极点。
找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陆沉刚换好衣服准备下班,她还没开口,就被一顿训斥。
“虞小姐,你父亲才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身边离不开人你不知道吗?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你们家属不想管老人可以直接转院,没必要这样。”
虞归婉用拳头抵住嘴唇,咬上自己的手背,她浑身都在因为恐惧打着颤,过了好一会才能开口:“我爸爸呢?我爸爸现在在哪里?”
她多害怕罗丝羽说的是真的,如果那是真的,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她刚刚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父亲也出了什么意外,她简直不知道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
陆沉见她着急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便推了推眼镜,换上和善的表情:“你父亲今天早上检查的时候还很正常,中午却突然出现了排异症状,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
罗丝羽说的居然都是真的,那个电话不是她找人打的,登时双腿一软,要不是陆沉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差点跌倒在地上。
“那我爸爸......那我爸爸做手术了吗?我不在没人签字......”
虞归婉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她来的太晚了吗?
陆沉看她的样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在担心什么。
“虞小姐,以前做手术的时候你签过字,我们已经为你父亲做过手术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还没醒过来,下次你不能再联系不上了。”
虞归婉不敢置信地抓住他一截袖子,激动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沉看她不信,直接将人带到了重症监护室外,让她亲眼看。
虞归婉看到父亲浑身插满了管子,一旁的监视器上,那条代表脉搏的线条还在跳动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她擦干眼泪,问医生:“我离开医院的时候我爸爸他还好好的,还说晚上要喝鱼汤,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儿,他就出现了排异反应。”
陆沉原本正仔细的看着她,从虞归婉带着父亲转到这家医院,他就注意到了她。
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透明,却又带着一分伤痛,尽管她的脸很憔悴,但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不仅仅是因为她完美的脸庞,和她曲线分明的身材,而是她身上那种干净的气质,还有一种独特的坚韧。
像是荒原上傲立的一棵黄杨。
他见多了久病床前无孝子的案例,知道这几年都是虞归婉自己在照顾父亲,她对父亲的感情让他一个外人看了都动容。
他想不通明明这么瘦弱的一个女人,是怎么撑过这几年的。
虞归婉见他没回答,便转头以询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