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也常会见朋友,去大学做讲座,参加一些公开活动,但他就是不想接受采访。
他这是……不想和记者打交道?
为什么?
童夕瑾找了个避光的阴凉处,静静思索。
总会有什么被人忽略的地方,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这所院子,宋慈几乎每周都会过来。这个隐蔽的消息,是慕夫人给她打听到的。
童夕瑾有点愧疚,她对慕夫人说,“我离开的时候倒是干脆,如今有求于人就回来找阿姨你,感觉自己像个渣男……”
慕夫人说:“自信点,把像字去掉。”
然后,反手给了她这个地址。
“反正都渣了,就渣得理直气壮一点吧,渣出气势,渣出风格。”
童夕瑾就很感动。
如果她有一天能记起十岁以前的事,希望记忆里的母亲,就如慕夫人这样……
第49章 别想再伤到她
刺眼的阳光之下,绿荫相夹间的道路白晃晃的反着光,尽头恍惚间浮现了一辆车。
车速均匀,直到近了,童夕瑾才骤然直起身子。
江晏北的车!
看着由远及近的劳斯莱斯,一边悄悄纳闷,不知道这样戏剧化的局面,到底是纯属巧合,还是人为刻意。
等到车窗降下来的时候,想要走人,已经不太现实了。
江晏北,就坐在车里,一脸冷色地看着她。
……
阳光炽烈。
江晏北看到那个一身暗红连体裙裤的女人,站在精白的墙壁跟前,绰绰约约,像画家笔下一抹秾艳的色调,即刻要融到身后的画纸里去。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指尖已经拉开了车门。
原本还定格在画纸前的童夕瑾神情一顿,来不及思索,快速转身,顺着墙根朝反方向走去。
她越走越快,到最后都快要跑起来。
但身后的脚步声还是一点点逼近。
末了,她手臂一沉,已经被拖转回了身。
惯性使得童夕瑾几乎撞到男人的身上。
但随即,她就被江晏北摁到了墙上。
午后的太阳把墙面烘烤得滚烫,烫得童夕瑾后背的衣裳都要卷起边来。
“欲擒故纵玩上瘾了?”江晏北低头,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额头。
见童夕瑾眼里有明显的不解和讶异,江晏北讥笑,“等多久了?”
处心积虑的等在这里,见了他又跑,这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
别告诉他,她是来采访宋慈的。宋慈根本就不会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
童夕瑾:“我是来采访宋慈老先生的!”
江晏北:“……”
“呵!”
还真给他猜中了,连借口都编得那么没有新意。
“童夕瑾,我给你一个忠告,”他一手捏着她的胳膊,一手撑在她身畔,堵死她全部的逃路,
“说谎的时候,用点心。职场不是御园,敷衍是会遭到毒打的。”
童夕瑾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她满脸的难以置信,“江晏北,我……”
她无话可说!
解释有什么用?
有什么必要?
“你放开我……”
江晏北并不松手,他像是被童夕瑾挑起了顽劣的心情,反而将她抵压得越发狭促,
“怎么?十天期限不到,就主动找回来,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受了点欺负,耷拉着眼角,哭哭啼啼哀求他给她做主。
这不是她过往惯爱使用的手腕。
童夕瑾险些笑了,“除了你,这世上有谁会欺负我?”
有谁可以欺负了她,还得她那般温柔以待?
江晏北脸色沉了几分,他捏住童夕瑾的下颌,逼她抬头,眼神冰冷如刀,一寸寸从她的眉眼刮下去,
“你管那叫欺负?”
他垂下头,唇都要触到她的耳垂,气息和阳光的热浪搅到一起,把她的耳廓都吹得快要融化了。
“我以为,你很喜欢被我欺负……”
“呵……”童夕瑾别开了脸,眸中仅剩的一点星火也已经熄灭,她自嘲,但也无谓,“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
是,曾经她痴痴的等他盼他……
最后却是一遍又一遍的被欺辱。
他也惯会羞辱她,贬低她,情感上以若即若离来栓捆她。
然而现在,斩断这段感情后,他所有拙劣的伎俩,都已经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再也无法生效,也别想再伤到她。
但童夕瑾的不在意,只换来了江晏北的一声冷嗤,
“出去混了几天,破罐子破摔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他捏住她的手腕,突然把她从墙上拖离,拉着她就朝车那边快步走去,
“别闹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童夕瑾被拖得踉踉跄跄,正要反抗,却突然安静下来……宅院那头的朱漆大门,此刻正在徐徐打开。
江晏北他……竟然约了宋慈。
……
宋慈的管家接待了江晏北,看到同他一起下车的童夕瑾,他神情有微微的惊讶。
这个女孩不是……
“魏宏,看好她。”江晏北叮嘱魏宏,转而对管家点头,“老先生呢?”
“先生在收藏室等您,”管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这边请——”
中式的堂屋里,只剩下魏宏和童夕瑾两个客人。
没等几分钟,童夕瑾起身,问守在一边的佣人,“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魏宏紧张地跟着站起来。
童夕瑾权当没看到他,跟着佣人的指引,朝外面走去。
不至于吧……
魏宏心想。
大门关着呢,童小姐跑也跑不到哪儿去。
跟着女孩子去卫生间,听起来就像个变态一样。
魏宏不自觉的,想起了小时候被童夕瑾和小姐妹堵在女厕所里的悲惨往事……
他就站在外面,就站外面,远远地守着就行了。
应该,不会出大问题……吧?
……
“你要查蝴蝶胸针,钻石的,对吧?”宋慈老先生戴上老花眼镜,从架子上取下了宝石藏品的索引本,“我看看……哎,过手的东西太多了,真记不太住。”
江晏北抬头,看着通天的红木书柜。这里是宋慈的收藏目录室,他所有的藏品,都在这里留有记录。
他状似无意地开口,“我听说那东西,是您十几年前收的了。要我帮忙找吗?”
宋慈性格很固执,坚决不肯用电脑入表记录。
他坚信用传统方式,可以有效解决一切问题。
江晏北本来还想再劝一句,但宋慈果真靠他的老办法,很快查出了结果,“在这里,你去这边书架上看,我XX年收的藏品,找那一年的图册……”
江晏北已经眼疾手快取了下来。
他和宋慈一起根据索引本上的页码,很快翻到了那一页。
“就是这个!”江晏北看着胸针照片,罕有的露出喜悦的神情,“您可以卖给我吗?价钱您随意开……”
“卖不了咯,”宋慈摇头,指着下面一行字,“十年前就拿出去拍咯,记得有个慈善拍卖,我点兵点将点到的,卖的钱都拿去资助弱势群体了……”
江晏北看着拍卖的日期和拍卖行的名字,有些微怔。
这么巧的吗?
这么多年,被童夕瑾当成宝贝的那枚蝴蝶胸针,就是宋慈老先生当年拍出去的。
兜兜转转,这竟是同一枚胸针。
章贺查了半天,居然查到了原主人头上?
“这枚胸针,您怎么得来的?”江晏北问。
他揣着一点希望,或许这是宋慈自己请人设计的,如果他这里还有图纸,或者能找到当初的设计师……
“我看看……是一个朋友卖给我的,”宋慈的话变得很含糊,“怎么?这是你家的东西?”
江晏北懂了。
这胸针恐怕来路不是很正。
时隔多年,他不得不把当年那个瞎编的故事又讲了出来。
“这是我一位朋友的家传之物,朋友家里当年遭了横祸,母亲意外身亡的时候,就戴着这枚胸针,朋友当时受了很大打击,意志消沉,等想起胸针的时候,它已经不知去向了……”
和当年那个拍走胸针的贵妇人一样,宋慈居然也信了江晏北的鬼话。
“啊……原来是这样,那我给你查查,查到了一定给你回话!”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出收藏室。
或许是对了眼缘,宋慈把江晏北送到了前院的堂屋里。
江晏北一眼就看到孤零零站在原地,急得打圈圈的魏宏。
他心底一沉,“怎么就你一个人?”
魏宏心惊肉跳,眼泪婆娑,“沉、沉爷,童小姐她人不见了……”
第50章 盛情难却,你怎么谢我?
“不见了?谁不见了?”宋慈的反应远远大于江晏北,“童小姐是谁?怎么不见的?”
他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和肃穆,看江晏北和魏宏的眼神瞬间充满戒备。
魏宏浑身冒汗,“她……去上洗手间,一个转弯,我就没看到人了,我已经到处找过了,但是没找到……”
“你到处找过……”宋慈几近窒息,他疾声大喊,“管家!管家!”
江晏北不太明白宋慈过度的反应,他安抚老先生,“童小姐只是我一个朋友,她有点坐不住,可能是随便逛逛去了。”
话虽这样说,但江晏北看魏宏的眼神,却也像在看死人。
童夕瑾又没长翅膀,魏宏一个大男人,连个女孩子都看不住,到底是瞎还是蠢?
“我去找找她。”江晏北迈步,“只要她还在这里就好。”
“站住。”宋慈脸色漆黑,“慕少,这里是我的私人宅院,你坐好,我来。”
管家已经小跑着过来,童夕瑾不见了这事,他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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