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擎将小白抱起,手抚过它背上的炸毛。
当日救时瑜绮时顺手把它带了回来,只是当时小白满身的刮伤,爪子又因为扒雪冻伤,他原想着等它好了后给时瑜绮的……
宇文擎抱着小白,大步朝府外走去。
王府外不远处的街角,苏曦月死死盯着摇晃着朝城外而去的马车。
一旁撑伞的灵芝道:“小姐,奴婢听说王爷这几日经常去城外的念慈庵,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闻言,苏曦月皱起眉。
念慈庵?难不成宇文擎信佛了不成?可为什么要去城外的庵?
想起昨天听小厮说人牙子死了的事,及那日宇文擎的质问,她的心是不安又不甘。
莫不是时瑜绮没死,被宇文擎救了不成?
思及此,苏曦月眼底升起丝狠毒:“你打发个人悄悄的去看看,别让人发现。”
灵芝点点头。
约莫一个时辰,雨已经停歇。
吃完斋饭的时瑜绮正清理着禅院地上的枯枝,忽然,几声猫叫让她一怔。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小白?
时瑜绮循声望去,只见一直白猫蹲在墙檐上。
她眼神一亮:“小白?”
真的是小白!
未等时瑜绮开口唤,小白像是收到召唤一般,跳下墙不见了踪影。
时瑜绮一急,连忙去开了禅院后门。
见小白站在墙根儿,她便上前要抱起,可它又朝拐角跑去,像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似的。
时瑜绮跟了过去,一路见小白朝前走,最后跃进一个檀色身影的怀中。
她抬头望去,面色一滞。
宇文擎?
宇文擎站在儿,虽穿着深色的衣裳,但欣长的身姿有着一种如雪的干净。
若非深知他为人如何,当真以为他是一位温和的翩翩公子。
时瑜绮看着宇文擎怀中乖巧的小白,语气略显生硬:“小白怎么会在你那儿?”
宇文擎摸着小白的头:“多亏了它,那日我才发现你被雪埋着。”
闻言,时瑜绮面色微凝,心中五味杂陈。
宇文擎走过来,将小白放在时瑜绮怀中:“之前它也受了些伤,因怕你心疼,所以才没告诉你。”
温和的态度让时瑜绮眸中闪过抹诧异。
眼前的男人和数月前那冷酷决绝的摄政王仿佛不是一个人。
时瑜绮摸着小白,不觉想起当日在琼花楼和时蝶一起逗它玩的画面:“谢谢,不过庵内恐怕不太方便养它,劳烦王爷带回去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若是留着它,也算是您一件阴德。”
听着时瑜绮的话,宇文擎眉头紧蹙,王爷、您这三个字眼无声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原以为看到小白,她会有所动容,不想竟还是这样。
宇文擎忍着额角青筋跳动的不适感:“瑜绮,这世间唯有你能让我低声下气,我放下摄政王的身份来找你,只想弥补你受过的苦。”
时瑜绮眸光一暗,半晌才开口:“我时家遭难是与你无关,可时蝶的死,我没办法不去苛责你。”
她看着宇文擎收紧的瞳孔,一字字道:“若时蝶能回来,我兴许还能与你再论从前。”
说完,将小白放回宇文擎怀中。
这一回,时瑜绮朝他行了个佛礼才转身进去。
宇文擎站在原地,只觉被她还回来的猫重了许多,好像她将两人所有的过往一并还了回来。
不远处,一个小厮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眼珠子一转,转身消失在树影中。
相府。
“你真看清楚了?”
苏曦月端着茶杯,蹙眉看着来回话的小厮。
小厮点点头:“看清了,是时瑜绮没错儿,王爷还想带她回去,不过她好像不大愿意。”
这话像是推到了苏曦月的醋瓮,酸味撒了满心。
她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时瑜绮却还不知好歹的回绝。
“砰”的一声,苏曦月把茶杯砸在地上,惊的小厮和灵芝浑身一怔。
她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后停住脚。
良久,苏曦月视线琅嬛付费整理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上,一丝诡谲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往后几日,宇文擎每回去念慈庵找时瑜绮都吃了个闭门羹。
直到发现站在禅院墙外,听见她诵经的声音,心才平静了些许。
一夜大雨后,雪也开始化了。
正当时瑜绮以为余生便要这样渡过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访让她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次跌入深渊。
听小尼姑说有人找自己,时瑜绮以为又是宇文擎,但听是个女子,她不由疑惑。
自她进了琼花楼,曾经的贵家小姐玩伴早就没了情分,如今又会是谁来找自己。
时瑜绮揣着满心不解,朝庵门外走去。
一开门,便见一个披着水红色团绒披风的倩影立在阶上。
她微蹙着眉,走上前:“你是……”
话未说完,对方转过身来。
竟是苏曦月!
她穿着碧霞云纹袄,外罩着披风,云鬓如墨,妆容精致,与此刻的自己相比恍如仙子与乞丐。
苏曦月也打量着时瑜绮。
只见她发间没有半点珠饰,只靠一支木簪挽着低髻,即便不施粉黛,眉眼也美的惊心动魄,还有那臃肿的粗布袄都遮不住的玲珑身姿,任何一样挑出来恐怕都能迷住男人。
苏曦月绷着脸,眼尾掠过丝嫉妒:“时姑娘,别来无恙。”
时瑜绮对这曾经羞辱过自己,且差点和宇文擎成亲的人并没有想多聊的心思。
她虚虚行了个礼:“苏小姐有何事请说,我还要回去诵经。”
闻言,苏曦月嘲讽一笑:“呦,真把自己当尼姑了?我竟不知佛门之地还能容下你这下九流行当的伎子。”
时瑜绮神色从容:“佛纳万物生灵,苏小姐身在高位不知也无妨,只是误在佛祖前造下口孽才好。”
听了这话,苏曦月目光一狞:“你!”
时瑜绮行了礼:“没有其他事,还请苏小姐回去吧。”
说完,她便要转身回庵里。
可刚走几步,便听身后的苏曦月说:“时瑜绮,若害你时家没落到如此地步的人还在长安城中,你还能心无旁骛的诵经拜佛吗?”
时瑜绮步伐一滞,愕然回头:“你说什么?”
苏曦月微扬着下巴,犹如睥睨蝼蚁一般:“你只知时家被判欺君,可知道为何被判欺君,又是谁告他欺君吗?”
时瑜绮看着她,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
权力纷争,她从前从不过问,时峰不愿家人担忧也鲜少说起。
时瑜绮覆在腹前的手慢慢攥紧:“是谁?”
苏曦月走到时瑜绮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字吐出:“宇文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