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前，一时寂静。
陆聿北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而一边晨晨拉了拉程小绵的衣角，大大的眼望着她：“娘，离婚是什么？”
程小绵温柔回：“就是咱们和爹爹、奶奶分开住。”
晨晨正想问为什么要分开住。
陆母回过神，双手叉腰满脸的怒气。
“程小绵，你凭什么说离婚？就凭你那个美国老爹吗？我告诉你，就算要离婚，也是我儿子休你，我警告你，晨晨是我们陆家的种……”
陆母一说话就是满嘴喷粪。
陆聿北不觉皱眉：“不要说了，娘，你带着晨晨先回房，我和她谈。”
陆母虽然嚣张跋扈，但是最听儿子的话，抱着晨晨进了屋。
屋外。
只剩下陆聿北和程小绵两人，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他深邃的眼眸深深地看着程小绵：“你又在闹什么？”
闹？
程小绵喉咙一涩，仰头看着他：“陆聿北，我来你们家四年了吧，这四年里，你妈和你对我怎么样，难道你心里没数吗？”
她攥紧了垂落的手：“反正这婚我离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
前世她守着那张结婚证，硬是和陆聿北走过了三十多年，直到死才知道他爱的从来不是自己。
现在她不想重蹈覆辙，只想带儿子离开，重新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如果你不喜欢在家，我带你和晨晨去县城。”陆聿北暗下了神色，本能觉得这只是因为婆媳妇之间的矛盾。
毕竟程小绵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们陆家的事，谈离婚过重。
话落，他直接结束了话题，推门进屋。
程小绵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一个人站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办。
陆母见儿子三言两语哄好了程小绵，也不好再给她摆脸色，将晨晨交给她后，就出去和邻居大妈唠嗑去了。
“娘，我不想和嗲嗲分开住。”晨晨小小的嘴嘟囔着。
程小绵的眼眶不觉红了，她抱紧了儿子。
“我本来也不想……”
可如果不分开，晨晨就会被陆聿北送走，她不想失去自己的孩子。
屋内，陆聿北看着相拥的母子，眸色沉沉。
90年代家里没有洗衣机，中午程小绵手洗完一家人的衣服，又做了饭。
而后她踩着缝纫机给晨晨又做了两件小衣服。
从现在开始她一定要好好对儿子。
晚上把儿子哄睡后。
在外冲了凉水澡的陆聿北也走了进来，他身上的白衬衫半敞着，里面紧致有力的胸膛露出。
他伸手将晨晨抱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的暗哑：“我送他去隔壁房睡。”
程小绵正铺着床，听到这话愣住。
她不是小姑娘，当然知道陆聿北是什么意思，正要说什么，男人已经大步跨了出去。
等他一回来，屋内明显得炙热了起来。
陆聿北也没装清高直接抱起了程小绵，放在了床上，整个人倾身上去。
吻密密麻麻的压下，程小绵看着还血气方刚的他，脑海中莫名想起了三十年后他成为了大老板，那高傲冷漠的样子。
她一口咬在了陆聿北的肩膀上：“你不许碰我！”
男人身形明显僵住，隔着昏暗的光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曾经自己一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她不都很主动？
“欲拒还迎？”他沉声，浑身因为隐忍变得难受至极。
程小绵听到这四个字，用力狠狠地推开了他，直接去了儿子的小房间。
这一夜注定难眠。
陆聿北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就听自己母亲大喊：“儿子，那个杀千刀的把晨晨带走了。”
堂屋旁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屋里。
此刻空无一人。
陆母双手叉腰指着天咒骂：“这个程小绵，她把孩子带走，她不得好死！！”
附近的邻居都出来了。
陆聿北一张脸黑如锅底，他余光落向陆母：“我去找他们。”
话落，他快步往程小绵的老家程家村赶。
两村距离有些远。
要走一天才能到。
一路上陆聿北心底烦闷，他不明白程小绵到底怎么了。
之前她虽然也会和母亲争吵，但从来不会提离婚，更不可能一个人带着晨晨离家出走。
陆聿北借了一辆单车，只用了半日就赶到了程家。
程家比陆家还要破旧，两间简单的土坯房，上面挂满了蜘蛛网。
他站在门口，远远就看到程小绵挽着袖子和儿子晨晨一起打扫着卫生。
“娘，嗲嗲啥时候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呀？”晨晨奶声奶气得问。
他话音刚落，忽然就看到远处骑着单车风尘仆仆的陆聿北，大大的眼睛满是星辰，小腿儿朝着他奔去，惊喜大喊：“嗲嗲……”
陆聿北原本冷硬的一张脸在看到这一幕时瞬时柔和了下来，他弯腰就要抱起晨晨。
可下一秒，晨晨就被身后的程小绵抱住了。
她冷漠地看着他：“你怎么跟过来了？”
“你一句话不说带晨晨离家出走，我不该过来？”陆聿北眸色瞬间冷了下来，反问道。
程小绵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他太多重话，哄着晨晨先进屋玩儿纸风车。
而后，她走出屋子。
“我想好了，如果你不愿意离，我和晨晨就单独搬出来住。”
一句话点燃了陆聿北，他再好的性子在这一刻也不由得爆发。
“程小绵，你以为离婚是儿戏吗？你想晨晨从小没有爹爹吗？”
程小绵闻言，想到前世晨晨被送走，眼尾一下红了。
她仰头看着面前这个再熟悉不过的男人：“那你想他没娘吗？”
陆聿北愣住了。
他回过神，一把掐住了程小绵的手腕。
“你什么意思？”
程小绵咬了咬唇，强忍着没有揭穿他：“没什么意思，反正我要和你离婚。”
话落，她扯开了被陆聿北抓住的手。
说也奇怪，一贯冷淡至极仿佛什么也不在乎的陆聿北竟然没有气愤离开。
他留在了程家，不动声色地给娘俩搬着屋外放着的干柴。
程小绵的娘死的早，她爸爸早年去了国外做生意。
只在她结婚才回来过一次。
现在的程家，早就破旧不堪，就连瓦片都没遮严，还会漏雨。
孩子那么小，她又没怎么做过重活，住在这里怎么过？！
程小绵就看着他忙前忙后。
晚上，她也就煮了一点从大姨哪儿借糙米粥喂晨晨，没陆聿北的份。
等晨晨吃饱玩累睡着后。
陆聿北看着给晨晨缝衣服的程小绵：“你就准备这么过？”
“你放心，这只是一时，以后我会让晨晨过上好日子。”程小绵一脸认真。
陆聿北笑了，她一个女人还没怎么读过书，怎么让孩子过好日子？
当初要不是母亲非要自己娶她，他根本不会……
程小绵把缝好的衣服小心得折好，正准备对陆聿北下达逐客令，忽然门口传来摩托车的发动机声音。
这个年代，谁有一辆摩的，在农村就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小跑车了。
“聿北哥，我终于是找到你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房门没关，程小绵一眼就看到了从摩托车上下来，穿着牛仔裤和白色小碎花的女人朝着这里奔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世害死自己的苏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