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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曼伸出另一只手，缓慢，却坚定地，掰开了顾浩辰的手。
顾浩辰的瞳孔猛然一缩，他想要再次抓住萧曼。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萧曼仰面朝上，她在坠落，笑容，却无比灿烂。
“不。”顾浩辰的声音，在泣血。
海浪滚滚。
正逢涨潮，一阵巨浪袭来。
坠落的萧曼和萧月，直接被海浪淹没，不见踪迹。
“萧曼！”
顾浩辰的眼睛都红了，他直接就要跟着往下跳。
“顾总，顾总，你冷静点。”一起来的人，拼命拉住顾浩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顾浩辰剧烈地挣扎着。
就这会功夫，海浪重新褪去。海滩上，已经空无一人。
萧曼！
萧曼呢！
顾浩辰感觉自己快要发疯。
他拼命跑到海滩上，直冲大海而去。
他要把萧曼找回来的。
他知道。
他犯了错。
他犯了滔天的错。
可是，他已经知错了。
老天爷，要惩罚，惩罚到他头上啊！
小曼，他的小曼。
顾浩辰仿佛魔怔了一般，拼命往海里走。
“顾总，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海水马上又要涨潮了，这里很危险。”
一群人死命地拦着他。

顾浩辰听不见，他也不想听，他挣扎着，无论如何，都要去大海深处。

此时，一个浪潮袭来。
“快走！”其他人也顾不上许多了，他们拖着顾浩辰，飞快超后退。
浪潮迎面打来，顾浩辰生生晕厥了过去！
深夜。
“萧曼......萧曼......不要！”
顾浩辰猛然睁开了眼睛。
梦境中，一遍一遍重复着萧曼最后的眼神。
顾浩辰浑身都在发抖。
她说。
顾浩辰，你后悔吗？
我能让你更后悔。
他果然更后悔。
后悔地恨不得即刻死去。
外头有嘈杂的声音，顾浩辰迅速下楼。
他昏迷的时候，就被安置在海边别墅中，现在已然退潮，警方已经赶到，正在搜寻萧月和萧曼的下落！
“我的夫人......找到了吗？”顾浩辰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警察看着顾浩辰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有些同情。
他尽量委婉地说道：“之前的浪花，实在太急。要找到人，很难。”
现在距离萧曼和萧月被冲走，已经六个小时。
这样大的浪。
六个小时还没找到人，别说生还了，就连找到尸体的概率，都很小很小。
但是，警察不敢说的那么清楚。
否则，他担心这个已经摇摇欲坠的男子，会即刻崩溃。
顾浩辰，却比警察想象中要冷静一些。
他咬着牙：“给我一艘船，我要亲自去找！”
“这......”警察有些犹豫。
“我有专业的潜水证书，我可以。”顾浩辰有些执拗地说道。
警察见他这幅样子，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顾浩辰跟着搜救船，一起出海！
大海一望无际，广袤无边。这一找，就是三天。
这三天，顾浩辰除了必要的吃喝，几乎不做任何事情，他不停不停地寻找着。
区区三天时间，他原本漆黑的头发，竟然生生白了一半，脸上的胡子，更是泛滥成灾！
“顾总，三天了。”一个搜救人员忍不住说道：“大海捞针，实在是太难了。”
海洋范围广袤，他们都知道，在这汪洋中，寻找两个被冲走的人，是概率多么小的事情。
“你们先回去，我继续找。”顾浩辰的声音嘶哑。
他不会放弃。
绝不会。
萧曼，还在冰冷的海水中等着他。
他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夜色茫茫，顾浩辰仿佛不知道疲倦的工具，眼睛死死地睁着，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细节。
“这......”搜救人员正想劝一下。
突然，有人眼尖地喊道：“看！海面上，海面上好像漂浮着什么！”
顾浩辰瞳孔猛然一缩。
搜救船即刻靠近。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想要找到萧曼。
很想很想。
可他又不想找到萧曼。
如果在海里找到了萧曼，那代表着什么？
不言而喻。
船近了。
船上的人，不由都沉默了。
他们看了一眼顾浩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海面上，赫然是一具尸体。
顾浩辰咬着牙，死死地看着。
突而，他放松下来：“不是小曼，是萧月！”
那尸体上穿着的衣服，分明是萧月的。
可他的心，很快又重新悬了起来。
萧月已经确定死亡。
那萧曼呢？
和她一起掉落，一起被巨浪冲走的萧曼！
她又能有几分生还的几率。
顾浩辰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他的小曼，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一定还有转机的。
打捞上萧月的尸体，搜救船继续前进。
没过多久，他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一次，气氛更加沉重了。
距离这么近，这具尸体......很有可能......就......
没有人敢说话。
海面，一片静寂。
顾浩辰的心，也一片死寂。
尸体的面容，已经玛⃠丽⃠被泡的肿胀，完全看不清楚本来面目。
但是，她穿着的衣服，和萧曼穿着的，极为相似。
这应该是......
萧曼的尸体。
一直拼命压抑着的痛苦，在这一刻，突然决堤。
顾浩辰想要喊，喊不出声音来。
想要哭，哭不出眼泪来。
他死死地看着那具尸体，然后，颤抖着把她打捞了上来。
在水中被泡到肿胀的尸体，很丑，很难看，甚至还有恶臭的味道。
顾浩辰却仿佛感受不到。他用力地抱着那具尸体，整个人，仿佛游离于世外。
船上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不由叹了一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9章虚假的幸福

两具尸体，都被找到了。
萧月的尸体，很快就被处理掉了。
但是。
萧曼的尸体，却无法处理。
因为顾浩辰一直抱着尸体，无论怎么说，都不肯松手。
“顾先生。”警察轻声说道：“请你节哀。顾夫人她……应该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
顾浩辰的嘴角，泛起一个诡异的幅度，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尸体，温声说道：“你们错了。她恨我。她喜欢看着我痛苦。”
小曼。
既然让我后悔，让我痛苦，是你的愿望。
那么，如你所愿。
从今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将活在地狱中。
“这……”警察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曼，我这样痛苦，你满意吗？你愿意原谅我吗？”顾浩辰喃喃着。
他没想过，自己会得到回应。
但是，下一刻，他竟然真的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顾浩辰，我很满意哦。”
顾浩辰猛然回头。
他看见，一个人从海里走来，看着他微笑。
这……分明是萧曼。
“小曼！”顾浩辰放下尸体，猛然站了起来。
警察吓了一跳：“顾先生，你怎么了？”
顾浩辰直愣愣地朝着海边走去，嘴里还喊着萧曼的名字。
警察突然有些毛骨悚然。
他仔细看去，海滩上，根本就空无一人。
可顾浩辰却不那么觉得。
他一路冲过去，然后，紧紧地抱住了……空气。
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满足的深情。
“小曼，你还没死，真好。”顾浩辰的声音颤抖着。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老天爷竟然还给了他一个奇迹，他的小曼，竟然还活着。
而且，她还愿意对他笑。
“顾浩辰。”萧曼朝着侧头，轻声说道：“你之前让我很生气哦。”
“是我，是我的错。”顾浩辰抬起手，恶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巴掌。
警察看的越发慌。
这顾总……怕不是疯了吧？
一会抱空气，一会自言自语，一会竟然还打自己巴掌？
“好啦，我原谅你啦。”萧曼笑着说道：“但是以后，可不许惹我生气了哦。”
她那样娇俏，那样美丽。
顾浩辰的眸底，泛起柔软的光：“嗯。”
“顾先生……”警察看不下去，他不由走过来问道：“你这是？”
顾浩辰拉住萧曼的手，笑容十分灿烂：“你看不见吗？小曼她还活着呀。”
警察惊恐的看了一眼他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忍不住说道：“可是……可是你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啊。”
顾浩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安抚地对着身侧说道：“他不会说话，你不要生气。”
然后，他才严厉地说道：“小曼就站在这里，你怎么会看不见！现在，我要带小曼去休息了。”
他拉着一团空气，直接进了海边别墅。
警察：“……”
他欲言又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
顾浩辰怕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是。
虚假的幸福，和残酷的现实，究竟哪一个更好呢？谁也不清楚。
“小曼，以后，你会一直陪着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永永远远，都不会放开了。”顾浩辰看着前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嗯。”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我现在不好看，你等我收拾一下。”顾浩辰说道。
他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刮去胡子，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再出来时，已然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样子。
“很帅哦。”萧曼笑着赞叹。
顾浩辰有些发窘：“可是，我的头发……等回去了，我就把头发染回来。”
他在几天之内，白了大半头发，现在看起来，一定很丑。
“没关系，我觉得很好。”萧曼轻笑着说道：“这些白发，才能证明你对我的心意呀。”
顾浩辰骤然放松了下来，他用力点了点头：“那就留着。”
“好。”萧曼笑着应了下来。
顾浩辰放松下来，他紧紧将少女拥在怀中。
她还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