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她嗓音沙哑:“我没有做过!”
沈京俞却毫不理会:“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锦衣卫冲入苏府捉拿所有人。
顿时,求饶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放开我!我没罪,你们凭什么捉我!”柳氏反抗的声音传来。
苏幼澄回头就看到她被锦衣卫用力推搡的画面。
她心焦不已,看向沈京俞:“就算我做了,这也是我一人之事,为何连我的家人也不放过?”
沈京俞只冷冷的看着她。
苏幼澄心慢慢沉落,耳边柳氏的喊声,生生撕裂她的心。
她只能提起苏晚玉,当做最后稻草:“如果苏家灭满门,晚玉也会……”
“她不会有事。”沈京俞神色淡漠。
轰——
苏幼澄只觉得耳晕目眩。
……
哐当一声,牢门紧闭。
柳氏被一把推进来,发丝凌乱。
苏幼澄连忙扶住母亲,安慰道:“没事的娘,晚玉还在,她也许能劝动京俞……”
虽然她清楚以沈京俞的性子,若他想护,今日他们便不会被下狱。
就像至今仍被他护在沈府的苏晚玉一样!
但至少不能让母亲担心……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牢房!
苏幼澄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娘……”
柳氏怒不可遏开口骂:“你从小学医,医德都学到什么地方了?!如果不是你失误,怎会害得我们苏家落到如此下场!”
苏幼澄没想到母亲也不信自己,呼吸黏连在一起,喘不过气。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母女两个对视了很久,柳氏无力的掩面哭泣:“全家入狱,也不知道你父亲会怎样!”
苏幼澄也有些担忧。
父亲作为太医,因南方瘟疫已离京半年,应该不会牵连吧……
深夜,柳氏哭累了,早早睡去。
苏幼澄却一点困意都没有。
寂静的夜中,一道开锁的细微声音响起。
苏幼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打开了大门。
他慢慢走到月光下,露出一张平凡的面容。
苏幼澄觉得有些面熟:“你是……”
“我是萧陆。”萧陆解开了苏幼澄的脚链,“两年前我在西郊宛若寺重伤不治,多亏夫人坚持不弃,才将我救活,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于心,今日终有机会报答。”
苏幼澄依稀记得这件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能跟你走。”
“身为医者,救你是我的本分,我不能连累你。”
私自劫狱,是要被砍头的!
“夫人放心,我都打点好了。”萧陆不听,要带着人离开。
这时,身后却响起一声质问:“你要去哪儿?”
苏幼澄回头,就发现柳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娘……”
柳氏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攥住:“你不能走!你逃了苏家人怎么办?!难道要我们替你偿命吗?”
苏幼澄心尖一颤。
她没想过走,但听到母亲这番话,心上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她忍不住想,如果今日在这里的人是苏晚玉,母亲还会这么说吗?
但只一瞬,苏幼澄就压下情绪,表明立场:“娘,我不会走的。”
这时,牢狱外传来动静。
情况紧急,萧陆催促了一声,柳氏却不放手,苏幼澄也不愿抛下家人。
见状,他只好一记手刀打晕了柳氏!
“你做什么?!”
萧陆没回,再次抬手将她打晕。
等苏幼澄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城外的破庙中。
萧陆已经不见身影。
苏幼澄忧心母亲和家人,乔装了一番匆忙赶回京城。
就见城墙上正贴着讣告:“苏家谋害皇嗣一事端倪颇多,还需细查,暂缓行刑。”
苏幼澄松了口气,也清楚现在重要的是找到证据证明贤妃滑胎之事,与自己无关!
这样,才能救下全家。
七日后。
苏幼澄终于查清了真相。
贤妃滑胎当日,有人进了一批新药到太医府,正是避子汤的材料——但这批药如今不见所踪。
苏幼澄拿着这些证据,前往沈府去找沈京俞。
随着走进,她看着这座住了五年的院落,心中五味杂陈。
“大人在书房,请稍等片刻。”
苏幼澄点了点头,便等着人来,可过了很久,沈京俞都没来。
她犹豫了一下,抬脚朝沈京俞的书房走去。
不想刚到门前,就听到一阵娇羞的声音。
“京俞哥哥,别……”
是苏晚玉的声音。
苏幼澄一震,抬头就看到半掩的门里,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背对着门,将苏晚玉搂在怀中。
两人唇舌交缠!
苏幼澄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后退一步。
成婚五年,沈京俞从未碰过自己,她以为他是不近女色,可原来只因为自己不是苏晚玉!
房内二人还在纠缠,苏幼澄再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外跑!
一直回到郊外破庙,她依靠在门边喘不过气,嗓子疼得仿佛撕裂。
脑海中,却还是一遍遍重复着刚刚看到的景象……
突然,一道脚步声传来。
苏幼澄抬头看去,发现是之前救她的乞丐:“小六?”
小六看到她心里一喜,想要跑过来。
可看到苏幼澄干净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肮脏的自己,局促的站在两步外。
“我到山头上取水,那水可甜了,你尝!”
他避开苏幼澄来接的手,将手里的竹筒放到她脚前。
苏幼澄不解他为什么不直接递给自己:“你……”
就听小六说:“小姐干净,我脏,不能碰!”
他眼睛清亮,习以为常的语气更是让苏幼澄心口发窒。
她沉默喝过水,无视小六的闪躲上前拉住他手,将竹筒放回他手里:“脏又如何?洗干净便是。”只要心不脏。
说着,苏幼澄想到了什么:“小六,待苏家洗清冤屈,你可愿跟我回去?虽不能富足,但定不会再让你饿着。”
小六愣了愣,随即连忙点头:“谢谢小姐!”
苏幼澄摇摇头。
翌日,她再次去了沈府。
沈京俞坐在书房里,看到她递上来的证据,片刻后开口:“这个证据很重要,苏家会无罪的。”
“多谢指挥使大人。”
听到这个称呼,沈京俞动作一顿,看向苏幼澄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你可知私自逃狱,按律当斩。”
“我知道。可若不找到证据,整个苏家都要陪葬。”
苏幼澄神色平静,“待苏家昭雪,我是生是死都不重要,只希望大人让我回趟刑牢。”
母亲还在里面,她不放心。
说完,苏幼澄起身退离,从头到尾,没看沈京俞一眼。
不知为何,沈京俞看着她沉寂的背影,莫名升起几分火气。
“苏幼澄。”
苏幼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大人还有什么事?”
“晚玉近日担忧苏家,吃不下饭,你陪过她后,再回刑牢。”
她凝望着沈京俞的眼,许久才说:“好。”
随即快步离开。
沈府后院。
苏幼澄被丫鬟引着来到苏晚玉的院子,却发现这里赫然是自己曾经的住所!
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苏幼澄掩下眼中的悲凉情绪,走了进去。
“姐姐!”苏晚玉一眼就看到了她,拉着人走到桌前:“你眼光好,帮我挑一件嫁衣吧!”
“京俞哥哥怕我劳累,差人将京城里的嫁衣款式都送来了,我一时选不出。”
桌上摆放着十几件嫁衣,各有各的不同。
苏幼澄回想起她出嫁的时候,只有自己亲手绣的那一件,沈京俞更是连看都未看一眼。
她顿时嗓子干哑,说不出一句话。
只看着苏晚玉兴奋挑选嫁衣的模样,心里只剩下失望。
父母依旧苏家几十口人现在生死未卜,她却只在乎和沈京俞的婚事!
苏幼澄不愿多待,匆匆离去。
……
刑牢中,苏幼澄终于再见到柳氏。
她浑身脏兮兮的,见到苏幼澄,猛的冲上来钳住她的手。
“你居然敢逃走!”柳氏的眼里遍布红丝。
“我没有,我……”苏幼澄想要告诉她已找到证据,苏家会无事。
可还没说完,掌心就被塞进一个药包。
苏幼澄一怔。
只听柳氏说:“这是砒霜,你逃跑之事我可以不怪你,但为了救苏家,幼澄,你自尽谢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