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辞高大的身形骤然在门边出现,他身上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性。
他走到姜清歌身边,目光瞥过站在台上的顾怀筵,棕色的眼眸中透着寒意。
“顾怀筵,动她就等于动希彤,你真要做的如此不留情面?”
顾怀筵冷嗤一声:“于辞,你就这么喜欢管别人的家事?若有一天,别人拿着你老婆的照片做遗像,你未必会比我好半分!”
于辞神色沉凝,语气中带着冰冷的锋利。
“是不是只有看到希彤的尸体,你才能不自欺欺人?”
顾怀筵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于辞。
“你胡说八道什么!”
“市中心医院有齐初眠的死亡证明,你大可以去查。”3
于辞寸步不让,他将气的泪流满面的姜清歌隐隐护在身后,吐字清晰:“顾怀筵,人在时你没有珍惜,人死了你不相信,希彤这辈子跟了你,是她最大的悲哀。”
说完,于辞转身,对姜清歌道:“跟我走,希彤的后事我来安排。”
姜清歌半个字都没说,径直跟着于辞离开。
顾怀筵咬紧牙关,片刻后,拔腿朝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知夏脸色一变:“池屹!”
可顾怀筵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台下快门声疯狂响起,江子楚适时出现:“各位,抱歉,今天的发布会到此结束。”
等送走一众记者,江子楚才回到林知夏这边,他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林小姐,先回去吧。”
林知夏木然抬头看着他,轻声问:“齐初眠死了?”
江子楚身体一震,忍不住开口:“一切没有结果之前,还请林小姐慎言!”
林知夏扫了他一眼,到底是没再说什么,跟着江子楚离开了霍氏。
另一边,顾怀筵将车停在市中心医院。
看着那成片的雪白大楼,他心里无端冒出寒意。
在车旁站了很久,他才抬脚往里走。
一楼门诊部。
人来人往,顾怀筵什么都没想,径直走到一个窗口。
里面的护士朝顾怀筵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
顾怀筵面无表情的开口。
“有人说,我老婆在这里。”
一句没头没脑让人根本理解不了的话。
护士眼神微变,再度问:“好的,麻烦请您提供家属的姓名,我帮您查一下。”
“齐初眠。”
一分钟后,护士脸色沉重。
“你是齐初眠女士的家属?”
顾怀筵骤然攥紧了手,他嗓音发紧:“嗯。”
“齐初眠女士,已于今天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宣告死亡。”护士抬起头,看向顾怀筵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道:“你说,她是你老婆?”
顾怀筵迎着她的目光,身子晃了几晃。
他俯身,直直的看着那护士,吐出的字仿佛夹带着冰碴:“你……说什么?”
护士不耐烦将一张纸拍在窗口柜台。
“喏,自己拿去看,齐初眠在我们医院治疗了好几天也没见你,人都死了你在这里问!”
顾怀筵的目光落在那张黑字白纸上。
齐初眠的死亡确诊单。
第12章
深夜,顾怀筵坐在家里,亮堂的吊顶灯将客厅照的纤毫毕现。
也显得这个曾被他当作家的地方愈加冷清。
顾怀筵面前摆着那张死亡确诊单,耳边回荡的,却是护士最后的那句话。
“尸体?被齐初眠女士的朋友带走了,不在我们医院。”
姜清歌的能耐他清楚,是个精英女强人,可没本事联合医院一起骗他。
所以,眼前这张死亡确诊单大概率是真的。
空气中的寂静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顾怀筵猛地打了个冷战。
从下午看到齐初眠的遗像开始,顾怀筵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断了。
之后的行事,完全是依靠本能。
有这样一种反应,是你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怀筵的时间,仿佛停留在看到齐初眠那双带着笑意的眼那一瞬。
直到现在。
他陡然动作急切的拿起手机,向来理智的人,连找齐初眠的电话都找了好几分钟。
顾怀筵按下拨号键,那边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边的机械音不厌其烦的重复着。4
顾怀筵牙关咬的咯吱作响,声音断断续续不成句。
“希彤……接电话,别不接……”
“齐初眠,别玩我了,这样的游戏不好玩。”
“齐初眠!”
每一次喊出齐初眠的名字,顾怀筵的眼圈便红上一分,最后几欲要滴出血来!
不知道拨通了多少次,不知道念了多少句。
那个名字在嘴边转来转去,却再也得不到应答了。
最后一次拨通,屏幕闪了闪,然后彻底归于沉寂,竟是没电了。
顾怀筵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屏幕,颓然朝后一靠。
齐初眠,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刺目的灯光如同水银宣泄,冲进顾怀筵的眼球。
让他眼睛骤然发胀。
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可齐初眠的脸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顾怀筵静静的靠在那里,平坦的胸膛,甚至看不出什么起伏。
恍若一尊遗落世间多年的石塑。
这时,门被敲响,顾怀筵猛然睁开眼睛。
齐初眠,你回来找我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