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梓柠盛槐(迟梓柠盛槐)抖音热推新书-迟梓柠盛槐无弹窗阅读

时间:2023-06-12 17:09:12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夜色渐浓,腾地一声,划破寂静。
迟梓柠正倚在盛槐怀里,已经有些瞌睡了,听到这动静,往窗户那边看,但见有一闪一闪的光。
“是不是放烟花了?”
盛槐眯开眼看了一眼,“嗯。”
“我想看。”
隔壁屋里已经云收雨歇了,其实时间也不长,迟梓柠暗暗想。见盛槐懒得动,她掐了他腰一下,很用力的。
盛槐正犯瞌睡,在迟梓柠怒视下,不大情愿的起身,将她拉起来,再来到窗前。
窗子推开,一阵寒气窜进来,冷得盛槐打了颤,从旁边罗汉床上拿起大氅,给迟梓柠披上了。
潋滟湖岸边正在放烟花庆祝万寿节,在湖中画舫是最佳观赏点。迟梓柠看着漫天绽放的银花,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似那点点的光都盛进了她的眼眸里。
她看烟花,盛槐看她。
“好美!”迟梓柠忍不住赞叹。
盛槐撇嘴,“美吗?”
“世间最美的风景。”
盛槐低头亲了迟梓柠侧脸一下,“你说是就是吧。”

快五更的时候,画舫靠岸,盛槐起身匆匆将皇上送回宫里,再折返回来接迟梓柠。

此时东厂和宫里的人都已离开,迟梓柠她们下船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双脚刚落地,乞丐慌里慌张的跑来了。
见到迟梓柠还吃了一惊,但也没顾上多问,转而把盛槐拉到一旁,不知说了什么,盛槐脸色大变。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
乞丐叹着气走过来,“夫人,我送你回家吧。”
迟梓柠望着盛槐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乞丐又叹了口气,“肃平王携全家天未亮出城往西州去了。”
关于朝堂上的事,迟梓柠知道的并不多,但她记得上一世肃平王镇守西州,新皇登基后,几次召他进京,他都没有理,最后成了大荣的内患。
直到她死前,肃平王府一直雄踞西州,俨然成了一方霸主。
“谢子轩在东厂酷刑之下曾画出一张画像,说当年他们遭遇北金劫粮草时,他看到了这人的脸。”说到这里,乞丐看了迟梓柠一眼,通过她神色,判断盛槐有没有跟他提起过此事。
迟梓柠看出乞丐意图,摇了摇头,“盛槐没有跟我说过。”
乞丐扒拉一下胡子,继续说道:“通过调查这人,我们发现他是振威大将军李朔的手下,继而查出李朔和北金在北征之前就开始暗中勾结了,而李朔是肃平王的老部下。”
迟梓柠猛地顿住身子,看向乞丐:“所以肃平王也私通北金?”
“肃平王这个老狐狸,老谋深算,藏得很深,我们暗中查了很久,并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只能先将肃平王府围起来,防止他们有其他动作。但一网兜下去,跑了一条大鱼。”
“陆长安!”
乞丐沉了口气,“对,他跑了。”
“可他……他能做什么?”
一个文弱书生而已,况他和肃平王父子感情淡薄,即便肃平王有什么重要的交代,也不可能让他去完成。
“在皇上还是皇子时,因为母妃出身不高,一直被先皇忽视,被其他皇子欺负。后来他的母妃因病去世,他在宫里更加孤苦,这时候是两个太监一直护着他,一路披荆斩棘坐到皇位的。这两个太监,一个是上官胥,如今的东厂督主。还有一个是张謇,他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直到前年生了场大病,皇上体恤他,让他在武侯府养病。虽然碍于礼制没有敕封,但武侯府那金字牌匾可是皇上亲书的,他也就成了位高权重的武侯。皇上因少年时的经历,只信任两个人,一个是我们义父,另一个是武侯。”
东厂督主手段狠辣,举世闻名,而这个武侯,迟梓柠仔细想想,真没听说过。
“武侯常去深山里的无常道观静修,不怎么回京,但并不是说这人真正与世隔绝,不慕权势了。皇上养了一支夜狼军,这只军队无影无形,但在皇上需要的时候,可迅速集结,而皇上把这个秘密武器交到了武侯手里,足可见皇上多信任他。而这武侯与肃平王交好,肃平王被困后,便如一只待宰的羔羊,他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而是写了一封信给陆长安,让他带着去找武侯求救。”
迟梓柠心下一紧,所以盛槐并不是无缘无故要杀陆长安。
“武侯回京,偷偷带皇上去了旖月阁,让皇上见到了那个与盛槐母亲长得极像的女人。皇上色令智昏,竟然听从武侯的建议,同意放肃平王回西州镇守。皇上将会在今日早朝是下召,而武侯提防着东厂,让肃平王府先一步离京了。”
迟梓柠皱起眉头,“盛槐为什么一直揪着肃平王不放?”
乞丐看向迟梓柠,眸光陡然锐利,“当年皇上下令诛杀严大将军一家,而执行命令的人就是肃平王陆直。”
迟梓柠身子晃了一下,而她将陆长安藏起来,间接的帮了肃平王,帮了这个盛槐的杀父仇人。
回到家里,天已经大亮了。
乞丐还有事,护送她回来就赶紧走了。
迟梓柠回到西屋,正望着窗子怔怔发呆的时候,张大娘进来了,小声跟她说道:“张琪让我告诉夫人,说是您让他藏起来的那个人,他回来了。”
迟梓柠心神猛地一震,却又一下陷入了迷茫中。
上一世,陆长安救过她。
这一世,陆长安也救过她。
上一世,陆长安对她情深义重。
这一世,陆长安对她也用了情。
她该告诉盛槐吗?
不,盛槐见到陆长安会失去理智,会杀了他。
可若不告诉他,他……他若知道了,不会原谅她吧。
这样纠结了一天,等到天快黑的时候,让她防不胜防的竟是陆长安亲自登门了。
而陆长安前脚更进门,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后脚盛槐就回来了,当下脸色阴沉下来。
盛槐冷嗤,“陆世子,肃平王仓皇西逃,怎么把你舍下了?”
陆长安微扬起下巴,面对盛槐时,有不屑有厌恶,但碍于教养,并没有表现太多。
“父亲镇守西州多年,荡平外患,保天下太平,他是个大英雄,行得正坐得端,若非被你们这样的奸佞小人诬陷,何至于如此,还好皇上英明,我们肃平王府才没有被你们所害。至于我,我是自愿留下来的。”
盛槐挑眉,“哦,不怕死啊?”
陆长安看了迟梓柠一眼,继而挺直腰杆,“死有何惧,但我不能连累柳姑娘。”
迟梓柠闭了闭眼睛,陆长安是为了她留下的。
盛槐啧啧一声,“你二人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恨她
盛槐嘴角带笑,但眼里却是杀意凛冽。
许是太紧张,迟梓柠觉得后背都被汗打湿了,一阵北风吹过,脊背发寒。
她咽了一口口水,试图平复盛槐的情绪,“你和肃平王的恩怨,陆世子并不知晓,他只是在帮自己的家人……”
“你怕我伤他?”盛槐笑着转头问迟梓柠。
“我们只是朋友。”她心口发颤道。
“如果我杀了他呢?”
“不!”
“我杀了他呢?”
迟梓柠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盛槐眸色陡然一声,同时提剑出鞘,朝着陆长安刺了过去。而陆长安也有防备,连忙躲过这一招,但接下来招式更加凶猛,更加凌厉,不过几招就接不住了,顷刻身上就落了好几道伤,血染红了素衣。
盛槐眼里杀意浓重,透着肆虐的疯狂,手中长剑带风,招招直击要害。
陆长安真的会死!
迟梓柠瞪大眼睛,见盛槐已将陆长安逼得退无可退,只待一招毙命。
“子衿!”她声音颤抖的喊了一声。
立时,子衿伶俐的跳出来,接住了盛槐那一招,并迅速与之缠斗在一起。
迟梓柠赶紧跑到陆长安那儿,一开口嗓子都哑了,“快,快跑!”
陆长安摇头,“我已经连累白家一家六口为我丢掉了性命,不能再连累你了。”
“他不会伤我的!”
“他就是个恶鬼,没有心,没有感情的。”
迟梓柠跟陆长安说不通,只得赶紧推着他往外走,而这时子衿已经接不住了,稍一露出破绽,盛槐已经杀了过来。
迟梓柠惊慌之下,只得伸开双臂护住陆长安。而盛槐眼底猩红,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但见是她,瞳孔猛地一缩,还是赶紧收剑,堪堪避开了。
而子衿趁着这个功夫,一脚将盛槐踢开,同时不小心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
血,顺时染红了他半条胳膊。
迟梓柠一下愣住,但看盛槐怒目圆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只得赶忙让子衿带走陆长安。而她扑上去抱住盛槐,阻止他追击。
“柳、云、湘!”
“你冷静一点,杀了他也没用的!”
“你给我让开!”
“我不光是为了他,也是为了你,杀了肃平王世子,依照律法,你也是死罪!一命赔一命,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
盛槐推开迟梓柠,一剑指向西边的院子,“他曾住在那儿,与你一墙之隔。”
迟梓柠向前一步,而盛槐退后一步,同时用剑指向她,“你们俩早已互通情意,约定三生了吧?”
“盛槐……”
“迟梓柠,你可真狠,是不是还打算让我儿子喊他爹?让儿子认贼作父,迟梓柠,你他妈真能赶出这种事来,你有心没心?”
迟梓柠皱紧眉头,之前她确实打算将孩子托付给陆长安,所以盛槐这句话也没错。
但她那时确实不知道肃平王杀了盛槐的家人。
此刻盛槐神色癫狂,已经没有理智了,迟梓柠试图跟他解释,他也根本不听,嘴里反复念叨着:你真狠!你真狠!
“你胳膊受伤了,我先给你处理伤口。”迟梓柠试着跟盛槐沟通。
而盛槐看到自己胳膊上的血,神色突然一肃,“当年正是肃平王设计诬陷我父亲通敌叛国的,而后领皇命杀我严家上下三十口人,今日肃平王顺利离京,我再想报仇,已经没可能了。”
迟梓柠身子颤动着,“不会,还有机会。”
盛槐看向迟梓柠,眼底没有先前的疯狂,只剩下瑟瑟寒意。
“迟梓柠,偏偏是你!”
这一刻,迟梓柠能感受出来,盛槐恨她。
所有的解释都没用,他不会听,只认定一个结果,她帮了他的仇人。
眼看盛槐离开,风也陡然大了起来,像是要下雪了。
谨烟上前扶住她,担心道:“姑娘,咱还是进屋吧,七爷他不会真跟您生气的,等他回来,您再好好跟他解释。”
迟梓柠看着已经空的院门,喃喃道:“他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他的白月光
当天晚上,迟梓柠辗转反侧许久才有了困意,刚要睡着,两条腿突然开始抽筋。
她迷迷糊糊喊了盛槐一声,等不到回应,才想起来他已经走了。她坐又坐不起来,腰板硬的弯不了,喊谨烟和子衿,这两丫头在东屋,估计睡熟了,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叫醒。
她只能忍着难受,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很委屈,很无助,很生自己的气。
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把事情弄成这样,虽然救了陆长安,可……
可她并不想盛槐恨她。
临到天亮的时候,迟梓柠才睡着,一直睡到午后。她是被一声唤醒的,忙睁开眼看向罗汉床那边,却是空的。
“哎哟,夫人,您可睡醒了。”张大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上前来府迟梓柠起身。
“他呢?”迟梓柠问。
“谁?”
“盛槐啊,他刚坐那儿的。”
他还是很生气,但跟她说话了,说……
说什么来着?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
张大娘笑,“夫人睡迷糊了吧,七爷昨晚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
迟梓柠怔了怔,接着缓过神儿来,好像是做梦了。
“谨烟她们呢?”感觉家里好安静。
“今天万寿节,五姑娘一早就回来了,嚷着去街上玩,子衿带着她就出去了,吃午饭的时候都没有回来。谨烟不放心,出门找她们去了。”
迟梓柠点头,“街上热闹吗?”
“好不热闹,城西三家戏楼打擂台,城东十二教坊,歌姬舞姬轮流上场表演。还有游街的,杂耍的,西域驯蛇表演等等,更别说街两边摆着摊子,琳琅满目的,看都看不过来。我早上从粮铺过来,看了一路,眼睛都看花了。”张大娘笑呵呵道。
“是么。”
在梦里的时候,盛槐还问她要不要去街上逛逛的。
见迟梓柠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张大娘猜到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夫人您和七爷,说实话,外人看不懂,但我知道您心里肯定是有他的,他心里也有您,其实这就够了。多少夫妻,徒有名分,心里没有彼此呢。我要说两个人相处,别太较真,非争个对错。您要真舍不得,说句软话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把日子过好。”
迟梓柠笑着摇头,她对盛槐的感情很复杂,不是爱或不爱,不是在一起或分手,而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她必须跟他坐同一条船。
梳洗好后,谨烟她们回来了,兴冲冲的跟她说了很多趣事。说到两个醉鬼打架,谨烟顿了一下,“我看到七爷了。”
迟梓柠心微微一颤,“他?”
“街上有不少官差维持秩序,七爷他就在其中。”
“这样。”
迟梓柠静了一会儿,道:“谨烟,你陪我去街上逛逛吧。”
天色稍晚,街上还是热闹的,不过人潮退了下去。迟梓柠往前走着,偶尔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来看一看。
这时一队官差走过来,但没有盛槐。
迟梓柠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过白玉桥的时候,看到乞丐往往河对面的胡同里走去了。
她细一思量,加快脚步,跟着乞丐进了那胡同。
那胡同挺长的,但没有岔路,蜿蜒走了好久,出来后竟然是潋滟湖边。往湖边望去,借着皎洁的月色,能看到两个人坐在石阶上。
男的一只手支着身体,整个人往后仰着,另一只手拿着酒坛,一口一口的灌酒。
女的披着玄狐大氅,一看就是男人的,她肚子隆起,这样坐着明显不舒服,一直调整姿态。
见男人又灌了一口酒,她试图去夺,但没有夺过来。
“小七,还有机会报仇的,我一定帮你。”
“我不要你帮我。”盛槐喝得多了,声音有些飘。
“我舍不得你这样。”
“我没事。”
“让我帮你。”
“你已经把你自己送进那个吃人不见血的地方了,你还要怎么帮我?”盛槐痛苦的嚷道。
“小七……”
“金悠,我倒宁愿当初我随严家人一起去死。”
“你别这样说。”金悠吃力的转过身,抱住盛槐,“只要能为你做的,哪怕是这条命,我都给你。”
女人哭了,在月色下,那么楚楚动人。
迟梓柠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果然她哭得时候最像这个女人。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他爱你还是那个女人
“如果我是你,我就过去问盛槐,他到底是爱你还是爱那个女人。”
迟梓柠嘴角勾起,“这问题多蠢,我不会这么问。”
乞丐走上前来,挑眉问:“那你怎么问?”
“我会问盛槐,小金妃肚子里怀的是他弟弟还是妹妹,我还真挺好奇的。”
乞丐一个局外人听了都犹如一刀捅进心窝了,直想吐血。
“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出于礼貌也应该吧,可我怎么有种即将见未来婆婆的错乱感?”
见迟梓柠笑得风淡云轻的,乞丐用力锤了一下胸口,“求你,千万别过去。”
谨烟撇嘴,“活该!”
乞丐心服口服,还竖起大拇指,“幸亏我没招惹过什么女人,尤其你家主子这样的。”
迟梓柠冷嗤,但其实这一刻,她是可怜盛槐的。
他以为真心爱他,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女人,他这么都不会想到,最后会命丧她手。
“他俩怎么勾搭在一起的?”
“什么勾搭,人家是青梅竹马。”
“哦?”
上一世,她只知道盛槐和小金妃有奸情,但无从得知他们之间的事,盛槐也从未跟她说过。
“金悠父亲是严大将军的副将,金悠娘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当时金将军还在战场上,没有赶回去见金夫人最后一面。那一战,金将军救了身负重伤的严大将军,一方面为了报恩,一方面体恤下属,严大将军让金将军把小金悠送到严府给严夫人照顾。后来盛槐出生,金悠比他大三岁,一直像姐姐一样照顾他,当时两家还定了娃娃亲。严家遭难的时候,严夫人将金悠送走,她才得以活下来,而义父救了盛槐,同时找到流落在外的金悠,之后他们两个人在督公府彼此依靠着长大。盛槐长大后锋芒毕露,皇上一边觉得这个儿子像他一边又提防着,为了打压他的锐气,皇上要金悠进宫。当时的情况,皇上就是想敲盛槐,同时看他对自己有多忠心,若他敢违抗圣命,便一定会杀之以绝后患。金悠怕盛槐冲动,瞒着他偷偷进了宫,自此成了小金妃。”
说到这里,乞丐长叹一口气。
“金悠为盛槐牺牲太多了,她值得盛槐的偏爱。而你,你为盛槐做了什么呢?”
迟梓柠嘴角扯了一下,“我听着都感动了。”
她为他做了什么呢,上一世给他烧了几十年纸钱算不算?
“所以你得接受这个现实,在盛槐心里,最最重要的位置是给金悠的。”
“我为什么接受?”
“你……”
“盛槐欠金悠的,我又不欠。他活该把命抵给她,而我,我要是能活下来,定好好活着,远离这对儿狗……痴男怨女。”
乞丐看向迟梓柠,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通透。
“我以为你爱老七。”
“爱过,但那是那一辈子的事了。”
“啊?”
迟梓柠收回视线,转身往胡同里走。
这一条路,回去时比来时似乎漫长许多,风起了,还吹乱的了她的鬓发。
“夫人,他对不住您。”谨烟替迟梓柠委屈。
迟梓柠笑,“他对不住我的地方太多了,用他那条狗命也弥补不了。但我若不在意他,便也就不觉得委屈难过了。”
已经活了一世,这点通透还是有的。
夜里,迟梓柠听到动静,睁开眼见房间里有一个黑影。她惊了一跳,原以为是盛槐那厮,却见这影子矮很多,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根很粗的棍子。
她一步一晃的往床前走,步履瞒珊的,拖着那木棍,很笨重的样子。
迟梓柠眉头皱起,“晏姨娘?”
因这一声,黑影停住了脚步,不过离开的近了一些,迟梓柠也隐约看到了她的面容。
“天……冷……了……”
晏姨娘没有舌头,所以发音有些奇怪,吐字也不太清楚。
这话有些不着南北,迟梓柠试着确认:“您说天冷了?”
“会……冻……死……人……的……”
“您要火盆?”
她那屋是有火盆的,不至于受冻吧?
晏姨娘长叹了一声,转身拖着那木棍又走了。
迟梓柠看着晏姨娘离开房间,后知后觉的想到,这木棍是干什么用的?当拐棍吗,但也太粗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怀的是男娃
自晏姨娘离开后,迟梓柠就没有再睡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曲墨染过来了。
她给她诊过脉后,道:“也就这几天了,记住我之前嘱咐你的,一旦觉得不舒服,赶紧让子衿去唤我。”
迟梓柠点头,“到眼下了,这孩子反倒安生的紧。”
曲墨染深吸口气,再拍了拍迟梓柠的手,“你宽心就好,白木的毒清理的差不多了,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我倒不怕,反倒你好似有些紧张。”迟梓柠笑道。
“我哪有紧张。”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虽说毒解了,可迟梓柠身子亏损太多,只能硬撑过去,自然要不别人凶险得多。
迟梓柠安慰曲墨染道:“生死有命,我不惧也不悔。”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门又敲响了,而且很急。
“来了,别敲了。”
谨烟一边喊着一边往门口跑。
“欸,你们什么人?”
“让开!”
“我还要禀报我家姑娘……”
谨烟话还没说完,只听杂乱的脚步声进来了,朝着正房这边走来。
很快西屋的棉门帘挑开,先是两个婆子进来,站在门口两侧,接着穿着一身绛紫色长褙子的长公主走了进来。
长公主端得一身傲气,见到迟梓柠,瞳孔微缩了一下。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妇人,头发都白了,身板也弯了,但一双吊三角的眼睛,浑浊透着阴气,嘴巴是尖的,年轻时定是个泼辣狠毒的角色。这样的人,老了也是凶相,与慈眉善目相差甚远。
“长公主,容迟梓柠失礼了,不知您来我这小院有何贵干?”迟梓柠道。
长公主似乎懒得跟她说话,只冲身后那老妇人看了一眼。
那老夫人点了个头,朝迟梓柠那边走近了几步。
“你就是柳氏吧,站起身来,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迟梓柠皱眉,“你是哪位?我凭什么听你的?”
“休要放肆,瑞嬷嬷是宫里的老人,太后都要给几分薄面的。”长公主冷声道。
迟梓柠眼眸流转,“是么,但我这可不是宫里,也给不起谁面子。”
“你,谁给你的胆子,别仗着老七……”
“我不仗着谁,但这是我家!”
瑞嬷嬷轻哼,“柳氏,太后让老奴来的,你还有话说?”
迟梓柠抿嘴,再看门口那俩婆子,外面还有好几个护卫,子衿不在家,谨烟和张大娘进不来,要是反抗的话,肯定会吃亏。
“云湘。”曲墨染担心的看着迟梓柠。
迟梓柠冲她摇了摇头,而后站起身,大大方方的让那瑞嬷嬷看。
瑞嬷嬷看了她肚子一眼,只是一眼,脸色一下变了,转身走到长公主身边,小声说了什么。那长公主听完,脸色也不好,盯着她肚子,眼神锐利至极。
“你确定是男娃?”
瑞嬷嬷点头,“老奴看了几十年,不会错的。”
曲墨染冷嗤一声,“开什么玩笑,隔着肚皮,只看一眼就能看出是男娃还是女娃,你确定你不占一卦?”
瑞嬷嬷充耳未闻,退到了长公主身后。
长公主看向曲墨染,眉头一挑,“你是谁?”
曲墨染握紧拳头,“我是大夫。”
“你没这个本事,不代表别人没有。”
“你凭什么看低我,你……”
“把她拖出去!”
长公主一声令下,门口那两个婆子上前,曲墨染试着反抗,但到底不敌两个婆子力气大,推搡着就出门了。
“云湘!”
“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你别担心。”迟梓柠安抚了曲墨染一句,而后看向长公主,“你想干什么?”
长公主走上前两步,在方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等你生下来是个男娃,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
迟梓柠抿紧嘴巴,静静地看着长公主。
其实会面临什么,她还没敢想。
“最好的结果,去母留子,再不然,你们母子被都得死。皇家不承认盛槐,自然也不会承认这个孩子,但也不会放任皇家血脉漂泊在外。往小了说,事关皇家体统,往大了说,事关江山稳固。你不傻,我相信你能听懂。”
“他只是我的孩子。”
“呵,你是谁,一介平民罢了,莫自视甚高。”
迟梓柠迎着长公主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把孩子给你们。”
长公主失笑,“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
“镇北关外,我朝和北金打起来了,但朝中没有合适的武将,皇上已经下令让盛槐带兵去支援了。他一走,你可就没有依仗了。”
“他要走便走,但我死也不会和孩子分开。”
长公主轻嗤一声,继而起身,“给你生路你不要,那就等死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要去打仗了
长公主一群人离开后,曲墨染她们赶紧跑进屋里。
“姑娘,您没事吧?”谨烟担心的问。
迟梓柠摇头,“我没事。”
她看向曲墨染,见她脸色不好,眼睛似乎还红了。
“谨烟,你们先出去吧,我和曲大夫说会儿话。”
谨烟她们出去后,迟梓柠拉着曲墨染坐下。
“刚才因为我让你受气了,对不起啊。”
曲墨染喟叹了一声,“她问我是谁,当时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迟梓柠愣了一愣,“你说长公主?”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自己的身世吧,我和父母走散,千辛万苦找到家,他们却不认我了。”
“我记得。”
“她是我娘。”
迟梓柠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曲墨染。
“那年我十岁,真真的历经生死才回到家,才见到她。但她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儿,与我一般大,那小女孩儿取代了我,成为了昭华郡主,成为了慕容令宜。那天,她看着满身脏兮兮的我,眉头皱紧,说了一句:哪来的小乞丐,乱认亲。”
“后来,我给自己改名字了,随师父的姓,名字也是师父给的。”
迟梓柠心疼的搂住曲墨染,“其实你可以和她说清楚的,她应该只是认错人了。”
“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这才从药谷来到盛京,但想要见到她并不容易,后来阴差阳错的成了沈云舟的外室,然后经历了太多,想要认亲的想法慢慢就淡了,我们母女缘浅吧,不强求了。”
用午饭的时候,谨烟见迟梓柠神色如常,几次想开口又忍了回去。
这时子衿从外面跑过来,急道:“外面传咱大荣和北金在漠北一带打起来了,还说皇上命严大人带兵前去支援。”
子衿说完,才看到谨烟着急的跟她打手势,让她闭嘴。
“啊,不能说吗?”子衿小声问。
谨烟摇头,“姑娘已经知道了。”
迟梓柠抬头,见谨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冲她笑了笑,“他走就走,天不会塌的。”
“可您马上生了,又面临这样的处境,他怎能丢下您!”谨烟说着红了眼。
她家姑娘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感觉就像是被拴在羊圈里,外面群狼环伺,命已经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天无绝人之路,总有法子的。”迟梓柠长叹了一口气道。
大不了……
若她一个,她不怕,大不了一个死,可还有孩子,她没法坦然面对生死。
一主二仆正满心愁绪的时候,乞丐跑了进来,跑得气喘吁吁的,眼睛滴溜溜的打量着整间屋子。
“盛槐不在?”
迟梓柠皱眉,“你找错地方了吧?”
乞丐抹了一把汗,“哎哟,可急死人了,京郊大营等着他点将,结果他人不见了。这等军情紧急的情况下,要是传到皇上那儿,定会龙颜大怒,万一安个临阵脱逃的罪名,脑袋可真就保不住了。”
迟梓柠沉了口气,“他不会逃的。”
“我们信,可别人不信啊,尤其这时候朝野上下人心慌慌的。我还想着他一定在你这儿,竟然不在,那他能去哪儿。”
迟梓柠冷嗤:“你来我这里找,不如回严府看看他是不是在元卿月那儿,亦或是进宫看看他有没有在小金妃宫里,马上生离死别了,不得跟心尖尖上的人道个别,万一是最后一面呢。”
“呸呸呸!你就咒他吧!”
盛槐没在这儿,乞丐只好去别处找。
用过午饭,迟梓柠正靠着罗汉床养神儿,听到外间有动静,转头见盛槐披着玄狐大氅走了进来。
“你……”
她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他抱了起来。
“带你去个地方。”
谨烟和子衿揽到外面,迟梓柠看了盛槐一眼,而后冲她二人摆了摆手。
院门外停着一辆马车,迟梓柠被盛槐抱进车里,他再坐到外面赶车。
车子动了起来,里面铺着厚厚的棉被,迟梓柠靠坐在里面,从车帘的缝隙往外看,能看到他身上皮的大氅,上面似乎有很多……土!
马车上了大街往城门方向走,迟梓柠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以往她每次出门,后面总有人跟踪监视着,这次好像没有。
出了城门,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下了。
盛槐不发一言的将迟梓柠从马车上抱下来,而后拉着她往山上走。
迟梓柠看着这山,不正是严家祖坟所在。
他要祭拜父母亲人,拉着她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给你挖个坑
早上起来,天就不太好,铅云浓重,此时天更暗了,远远看到严家的坟头,一个个影影憧憧的,森森然然。
迟梓柠被盛槐用大氅裹着,几乎是贴在他怀里走着,微微仰头,鼻尖蹭到他下巴,有些扎人,再仔细一看,那儿冒出了一点点青色的胡茬。
上一世,出征前一晚,他发狠的发狂的对她。天亮后,他又温柔的亲了亲她。
“等我回来。”他说。
她没有回答他,但她一直等着。
三年,无数个夜里,她从梦中惊醒,然后捂着胸口庆幸只是个梦,他没有受伤,没有牺牲,没有如梦中那一幕,回来的只是一口棺材。
思绪飘远又回来,迟梓柠这才发觉他们已经停下了,而面前是一个坑,新挖的,长坑,就在这些坟头中间……
“我挖了一天。”盛槐像是炫耀一般道。
迟梓柠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所以这一天,你一直在这里挖坑?”
在所有人都疯狂找他,以为他要临阵脱逃的时候,他在挖坑!
盛槐推了推迟梓柠,“我给你挖的。”
“……”
“你试试合不合适。”
鬼他娘的合不合适,这是什么狗屁话!
迟梓柠咬牙看向盛槐,“你要把我埋了啊?”
盛槐看着她,收起惯常那痞里痞气,眯眼道:“我还真想亲手把你埋了,埋进我严家祖坟里。”
迟梓柠怔了一怔,随即骂了一句:“疯子!”
她转身要走,但被盛槐一把横抱起,天旋地转后,她和盛槐已经并肩躺在坑里了。
“有点挤。”他评价道。
“盛槐!”迟梓柠气得浑身发抖。
“不过不要紧,躺你一个正好。”
跟一个疯子,讲道理没用,骂他也没用,迟梓柠转身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
许是山林太静,这一声格外的脆亮,竟把旁边树上的鸟给惊走了。
盛槐埋头在她颈窝出,低低笑了起来。
因为彼此紧贴着,迟梓柠能感觉到他这笑引起的胸腔共鸣,似乎真的很开心。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如果你能活着等我回来,你一定要打我一巴掌。”
迟梓柠身子僵了一下,“如果能再见面的话。”
也许不是死别,也许是天各一方。
谁说得准呢!
盛槐脸贴到迟梓柠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爹走了,以前我觉得你给谁给当儿子都无所谓,但现在不行,你只能是我儿子。”
迟梓柠拍开他的手,“谁说的,陪着我生下孩子,若我没熬过去,亲手把我埋葬了,然后护着孩子长大?”
她也不是在意这些,只是他说了,她当时记住了,眼下不得翻翻旧账打打他的脸。
盛槐嘿笑一声,接着躺回去,将迟梓柠搂怀里。
“冷不冷?”
“冷。”
盛槐搂更紧了,还用大氅给她盖住。
迟梓柠嘴角抽了一下,她是这意思吗?
乌云翻滚,竟下起雪来,一片一片的落到二人脸上身上。
“再下大一些,就能把我们埋了。”盛槐笑道。
迟梓柠闭上眼睛,上一世,她曾最遗憾的事是死不能与他同穴。
现在,倒是弥补那一点遗憾了。
只是当她真正老去,死亡将近的时候,她反而喜欢清清静静一个人。那时候就想,如果有来世的话,她不会嫁给谢子轩,不会爱上盛槐。
“我跟乞丐说了,你生孩子的时候,真没熬过去的话,我就让他把你埋到这里,埋进我严家的祖坟,做我严家人。”
“……”
“等我死了,跟你合葬。”
起了风,盛槐这话传到迟梓柠耳里不甚清晰,但她还是听懂了。
她想说: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但还是不说了,毕竟真的很冷,冷到她不想张口说话。
雪在他们身上盖了一层,天也真正黑下来了。
“盛槐,你是爱我的吧?”迟梓柠突然开口道。
“……”
“虽然没有爱金悠那么多,但你多少是爱我的,对吧?”
盛槐默了许久,道:“是。”
“可我不稀罕这样残缺的爱,也不想要这样的你。”
“……”
“所以放过我吧。”
盛槐搂紧迟梓柠,长长叹了口气,“那我们约定好,我死了,你就把我忘了。你死了,我也把你忘了。如果我们能再见面,至少我还是孩子的父亲。”
“好。”
翌日,盛槐领兵西征。
城门萧瑟,因为太冷,送行的百姓并不多。
迟梓柠穿着湘妃色的大氅,在稀落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盛槐一眼看到她,让几位副将先行,他骑马来到她身边。
他跳下马,笑道:“不是让你不要来送行?”
迟梓柠将几包药塞给盛槐,又附上一张药单,“我听闻西北那边时有寒疫,这配方是我请曲大夫配的,若真遇上,你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这药,你要留给自己,一旦发觉有症状,赶紧熬着喝了。”
别落得一身伤病回来了,如雄鹰折断了翅膀,壮志未酬。
他替她舍过命,她便以此为回报了。
盛槐看着这几包药,再看迟梓柠昳丽可人的样子,不由想说一句:等我回来。
但,还是不说了。
突然有些舍不得她等他。
盛槐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上马,再深深看了迟梓柠一眼。
“别怕。”
离开的最后,他跟她说了这两个字。
别怕。
而后他转身离开,那背影如此的决绝。
谨烟恨道:“他倒是走得潇洒,可姑娘您,您就要成别人嘴里的肉了!”
迟梓柠笑着往回走。
她想,他已经做了安排吧。
乞丐倚着城墙,见迟梓柠过来,拿着破碗上前讨钱。
迟梓柠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见有好几个,或是挑柴的,或是卖胰子的,或是过路的,有意无意往这边看。
这些都是监视她的人,许还不是一个阵营。
“夫人,我两天没吃饭了,赏几个铜板吧。”乞丐说着冲她使了个眼色。
迟梓柠冲谨烟点了一下头,谨烟从荷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扔到乞丐碗里。
“谢夫人,谢夫人!”
乞丐鞠躬的间隙,小声说道:“皇上答应盛槐,他肯带兵西征的话,便容你生下孩子,保你和孩子的命,所以别怕。”
迟梓柠嘴角扯了一下,这话,她信。但她还知道,盛槐不仅仅是为了她。
上一世,盛槐出征是为了金悠,为了保她和腹中孩子的平安。
乞丐原以为说完,迟梓柠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可抬头却见她淡淡笑着,这笑竟有些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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