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姜婳燕屹的小说-2023新上热文(宫娇)姜婳燕屹全文完整版免费阅读

时间:2023-06-12 06:26:5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外头更鼓声响起,她愣愣回神,这才察觉脸颊是湿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下来,她有些茫然,怎么会掉眼泪呢?明明她并不想哭的……

更鼓一连响过三遍,姜婳抬手慢慢擦干净了脸颊,然后撑着床榻坐起来,是该走了,离开这座龙床。

也离开这个她自欺欺人了很久的谎言。

一双手却忽然搂住了她的腰,温柔又强硬地将她拽回了被子里,然后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燕屹含糊开口,他自然而然地留了人过夜,再不见面对她时的苛刻。

这个怀抱也温暖又宽厚,被他这么环着,仿佛连被子都不需要了,可这个怀抱不是给她的,这份纵姜和宠溺也不是给她的。

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不速之客……
姜婳合上眼睛,明明这对比如此鲜明,如此刺目,可她那颗跳动的心脏却麻木的没了感觉。

不闷,不涩,不疼。

大约是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连在意的资格都没有了。

燕屹,你总说主奴,总说身份,那以后我就只把你当主子,我会把那个还爱着你的姜婳,永远埋葬……

更鼓声再次响起,已经四更天了,真的该走了。

她轻轻掰开燕屹的手下了地,衣婳已经被撕破了,她细心地打理好穿在了身上,还拿外袍遮了遮,连带那些被燕屹撕碎的布条都捡了起来,揣进袖子里带走了。

可就算如此,她也仍旧算不上体面。

以往这幅样子,她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人前的,哪怕是夜里也一样,可现在她心里却是一片漠然。

曾经看重的那些尊严,骄傲,忽然间都不值一提了,其实她早就该明白的,不管曾经怎么样,她现在只是个宫婢而已,她总想告诉旁人她还是不一样的,可其实……没有区别。

连燕屹都觉得没有区别。

是她自己放不下,是她自己在端着……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她推门走了出去,月色如水,天亮后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蔡添喜正守在门外,看她出来连忙殷勤地迎了上来,动作干脆利落,显然之前说的扭了腰是假的。

姜婳并没有拆穿,客气疏离地问了好。

蔡添喜满脸堆笑,这个时辰才出来,可想而知在里头干了什么。

再打量一眼姜婳,她身上也没了之前那肉眼可见的拧巴,想来是燕屹把误会解开,两人重归于好了。

他由衷的高兴:“真是辛苦姑娘了,皇上难得醉酒,咱们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婳浅浅一笑:“伺候主子是做奴婢的本分,何谈辛苦。”

蔡添喜下意识想称赞姜婳这话说得好,可话到嘴边却是一愣,这可是姜婳,她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呢?

他不自觉看了过去,眼神里满是探究。

姜婳仿佛并没有察觉:“皇上已经睡了,公公回去歇着吧,明日按时来伺候就好。”

蔡添喜回了神,连忙答应了一声,眼见姜婳走远,目光却怎么都收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察言观色久了,生出了些毛病,他总觉得今天晚上的姜婳有些古怪。

虽然那股闹别扭的样子是不见了,气质也平和得很,可这平和却很古怪,仿佛透着些……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姜,只能琢磨着是自己想多了,摇摇头就打算回去睡觉,冷不丁身后的门却开了。

他唬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燕屹出来了。

不是说人睡着了吗?这怎么醒了?

“皇上,可是有吩咐?”

燕屹目光看向宫门口:“她人呢?是不是又出去了?哪个方向?”

蔡添喜被问得愣住,片刻后才回神:“皇上是问姜婳姑娘?大晚上的她出去干什么呀?回偏殿了,您瞧……”

他说着一指,就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偏殿里就亮起了灯烛,显然姜婳真的回去了。

燕屹却沉默了。

蔡添喜不明所以:“皇上,怎么了?”

燕屹神情复杂,眼底深处带着几分懊恼,他说错话了,在姜婳安静下来,一句话没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第106章  他有些慌了

在他那句“宝宝”出口之后,姜婳忽然间就不动了。

她没再抗拒,没再挣扎,甚至连质问都没有,她就那么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床顶,目光空洞的让人心疼。

燕屹看见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和他设想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猜到了姜婳会生气,会骂他,说不定还会和上次似的动手,但他没猜到,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仿佛没了生气一样,安安静静地躺着,静得让人心慌。

他有些下不去手了。

可事已至此,他再下不去手也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

他自欺欺人地扯下了床帐子,仿佛在昏暗里,看不见姜婳的眼睛,就可以忽略她的反常。

可他心里却有浓郁的不安涌上来,让他本能地开始讨好姜婳。

他极尽所能地挑逗取悦,本以为一场缠绵的情事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姜婳都毫无反应,甚至连身体都是干涩的,他怕弄伤她只能草草了事。

然而直到他离开姜婳的身体,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燕屹越发焦躁,脑海里总是会闪过姜婳失踪后回来时的样子,目光那么疏离,躲闪,碰都不给碰。

今天这次,她好像更在意,那会不会闹得更厉害?会不会连看都不让他看见了?

他心乱如麻,想和姜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可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她心里还装着别人,还为了别人拒绝自己……

一想到这茬,他就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只好给姜婳盖了盖被子,指尖却触碰到了一片濡湿,他一怔,确认似的又摸了一下,的确是湿的,那是姜婳的枕头,她在哭。

自打姜婳入宫,她就没少受委屈,忍不了的时候也会红眼睛,可却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泪,何况还是哭得这么凶,连枕头都湿了。

可她偏又哭得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偶然碰触,燕屹根本不会发现。

姜婳……

他思绪乱成了一团,冷不丁外头响起了更鼓声,他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装睡,平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

可僵硬了一晚上的姜婳却在此时坐了起来,她一向如此,会在三更鼓响起的时候离开,今天她似乎也不打算破例。

燕屹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规定惹人生厌,大半夜的让姜婳离开,她会不会又失踪一次?

他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姜婳的腰,将她拉进了怀里,用力圈住。

今天允许你在龙床上过夜。

他想说这么一句,可话到嘴边却没能出口,稍微温柔一些吧,就看在她难受的份上。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他紧张的等着姜婳的回应,心脏怦怦直跳,可姜婳却仍旧一言不发,被圈进怀里时什么样子,她便维持了什么样子,仿佛连换个舒服姿势的思绪都没了。

他心里越发忐忑,却只能将人抱得更紧。

四更鼓响,姜婳再次坐了起来,燕屹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又收紧了胳膊,可姜婳这次没再停留,缓慢而坚定地移开了他搭在腰间的手,然后下了地。

殿门开了又关,姜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去哪了呢?是回了偏殿,还是和之前几次似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出去乱逛?

是的,他知道姜婳每次受了委屈都会离开乾元宫,可他并不在意,在宫里不会出事,就算她真的找到什么地方藏起来,最终也还是会回到这里。

这宫里,只有乾元宫才是她的归宿。

可这次,他却不敢如此笃定了,毕竟姜婳失踪过,如果再失踪一次……

他没怎么犹豫就起身追了出去,可一开门却看见蔡添喜在门口徘徊,他想知道人去了哪里,得到的回答却是在偏殿。

他愣住了,姜婳怎么可能会在偏殿呢?

晚上的事那么过分,她不可能不觉得委屈的,不可能不想出去散散心的……她怎么会在偏殿?

然而偏殿的灯的确亮了起来,他远远看见一道影子倒映在窗户上,那的确是姜婳。

她真的回去了。

燕屹却沉默了,姜婳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了,从刚才的不吵不闹,到现在的安居偏殿,今天的姜婳很不对劲,不对劲的让他心烦意乱。

他一时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和蔡添喜打听情况:“她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生气?”

蔡添喜被问懵了:“生气?没有啊,燕姑娘看着挺平和的,还和奴才说了好几句话呢……皇上,您不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吗?”

燕屹心里苦笑,说清楚?他不止没说清楚,还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你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吗?”

蔡添喜哭笑不得,怎么皇帝这副样子,像是盼着姜婳生气的?

可他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即十分确定地摇头:“奴才没看清楚燕姑娘的脸色,但只听声音的话,的确不是生气的样子,就是那声音有点……”

“什么?”

蔡添喜脑海里蹦出死气沉沉四个字来,可皇上面前说那几个字太过不吉利,他犹豫片刻还是改了口:“听着有点没力气,可能是伺候皇上累了吧。”

累了吗?

那是不是今天的安静都是因为没精力才忍了呢?是不是等天一亮她就会发作了?

燕屹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姜婳这次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一眼蔡添喜:“明天让她歇着吧,她想干什么都别拦她,要是摔了什么砸了什么,也都由着她。”

蔡添喜听得一愣,脸色顿时古怪起来,皇上这的是作了个多么大的死啊?全身上下嘴最硬的人,竟然破天荒地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那要是正殿里的古董……”

“让她砸。”

蔡添喜听他说得斩钉截铁,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有些纳闷,这要是真如皇上所说,这姜婳姑娘怕是气得不轻啊,刚才怎么那么平静?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主子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对了,多派两个人看着她,别再让她走丢了。”

燕屹又吩咐了一句,蔡添喜知道他这是因为上回的事,心有余悸了,不敢耽误立刻就去挑了人。

这一折腾就到了燕屹要起身的时辰,他边往乾元宫走,边嘱咐两个宫女待会要小心些,不要把姜婳吵起来。

可一进乾元宫,就瞧见外殿燃起了灯烛,姜婳竟然已经来了。

第107章  姜婳有些不对劲

蔡添喜“哎哟”了一声,连忙快走几步迎了上去:“姑娘怎么起这么早?皇上才说昨天劳累了你,让你今天歇着呢。”

他是特意说这句话的,一是想替燕屹给姜婳卖个好,说不定能缓和两人的关系;二是说给两个新来的宫女听的,免得她们到了御前,就觉得自己有了机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姜婳一颔首算作见礼,脸色却平静无波:“皇上体恤,做奴婢的总不能真的不懂事。”

她说着话,就将待会燕屹要穿的内衫鞋袜搁在了熏笼上,手边还温着待会洗龙沟要用的茶。

习惯的周全细致,仿佛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可蔡添喜还是觉得不对劲,姜婳虽是奴婢,可她从来也没真的在心里这么看过她自己,自然也不会说这种话,可这两天……

八成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蔡添喜腆着脸凑了过去:“姑娘这话说的,你到底和咱们这些人不一样,真劳累了,皇上该心疼了。”

心疼?不会的。

姜婳浅笑摇头:“到时辰了,公公进去吧。”

蔡添喜看了眼更漏,连忙去了内殿,临进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姜婳,对方在探茶杯的水温,神态平和冷清,完全看不出要摔东西的迹象来。

难道皇上昨天是睡糊涂了才会交代他那些话?

他揣着困惑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皇上,到时辰了,该起了。”

“进来。”

燕屹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从门里传出来,却听着十分清醒。

蔡添喜推门进去,人正坐在床上走神,身上却不见丝毫慵懒,果然不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他有些不敢打扰,可惦记着时辰还是开了口:“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燕屹“嗯”了一声才回神,起身后直愣愣地站在床边等着宫人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热水过来,他心不在焉地清洗漱口,思绪却还停留在晚上,姜婳这次会做什么呢……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冷不丁瞧见面前低着头给他系腰带的人有些眼熟,他一愣,猛地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姜婳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

他很是惊讶,每次他们闹腾过后,第二天姜婳都是不大想来伺候的,今天也该是这样才对。

难道是气不过要来找他算账?

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细细体会身上的感受,可除了脑袋之外身上并没有哪里不对劲,而脑袋的不舒服也不能怪在姜婳身上,是他自己一宿未眠。

“奴婢职责所在,若是皇上不喜,换人也可。”

燕屹有些不自在:“朕不是那个意思……”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姜婳,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心里越发意外,从昨天开始,姜婳的举动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可以松手吗?奴婢还没系完腰带。”

姜婳忽然又开口,燕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掐着她的下巴,连忙松了手。

姜婳再次低下头,认真地替他将腰带系好,又选了禁步和丝绦,耐心细致的模样和往常并无二致。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

燕屹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姜婳不喜欢旁人用那种强势的姿态面对她,哪怕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行。

以往他捏住姜婳的下巴,她眼底都是要有恼怒的,可刚才她却十分安静,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最后开口让他松手的时候,语气还说得上恭谨。

燕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而又想到了一个更紧要的问题,姜婳为什么让他碰了?

就在昨天她还是连靠近都不愿意的,现在却能被他捏着下巴面不改色……

哪里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找不到缘由,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姜婳态度如此大变……难道是体会到他原本的用意了?

这想法他自己都觉得离谱,闹成昨天那样子,就算姜婳再聪明都不可能察觉的到。

那还能是为什么?

他不自觉看向姜婳,眼见她半蹲在地上拿了鞋袜来要伺候自己穿,他下意识把人拽了起来。

“这个不用你做。”

话音落下,他紧紧盯着姜婳被自己抓住的手,没有颤,没有躲,只是默默攥紧了。

她果然是让自己碰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可燕屹心里却古怪得十分忐忑,他指尖下滑,慢慢将姜婳的手包在了手心里:“今天没什么事,你忙完就回偏殿歇着吧。”

“是。”

姜婳垂首应了一声,省心的不可思议。

燕屹却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姜婳身上看见了一丝温顺。

可这怎么可能?

姜婳若是一百斤,得有九十斤是反骨,她温顺?

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燕屹摇摇头,却仍旧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姜婳,他想说点什么,毫无缘由的就是想和姜婳说说话。

“皇上,该出门了。”

蔡添喜忽然开口,把燕屹的兴致硬生生打断了。

他脸色一黑,扭头瞪了蔡添喜一眼,可早朝不能耽误,眼下春夏交替,各地多发侵占土地之事,已经造成了不小的乱子,他打算以此为契机,好生钻研,将土地租佃的规制改一改。

他又摸了两把姜婳的手:“朕去上朝了。”

姜婳屈膝行礼:“恭送皇上。”

明明话是对他说的,却没抬头看他一眼,燕屹心头又沉了一下,直到他坐上去崇政殿的銮驾,阴影还飘在他心头。

姜婳啊姜婳,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銮驾上揉了揉眉心,蔡添喜面露担忧:“皇上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可要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燕屹摇摇头,大约是心里实在困惑,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询问地开了口:“姜婳今天,是不是有些奇怪?”

蔡添喜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不敢乱说话,只好含糊:“这女人生气不都会变得很奇怪吗?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燕屹皱眉,是这样的吗?

第108章  她懂事了很多

因为不知道姜婳到底会做出什么来,燕屹心脏一直提着,在御书房呆了半天也没能静下心来,索性带着政务回了乾元宫。

一进门他下意识地就找姜婳,可看了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能瞧见。

他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变了:“姜婳人呢?不是让你派人好好看着她吗?怎么不在?”

姜婳不在乾元宫是常有的事儿,蔡添喜不知道燕屹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却不敢辩解,先低头认了错:“是奴才不够仔细,这就让人去问问。”

他转身就要去找先前指给姜婳的两个宫女,可喊了半天却没人应声,许是受燕屹影响,他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又有姜婳失踪的前车之鉴,他没敢耽搁,立刻准备将宫人遣出去寻人。

可他这边正吩咐着,外头姜婳就和人说着话回来了,瞧见满院子的宫人她满脸意外:“这是要做什么?”

蔡添喜松了口气,也没说燕屹刚才的小题大做,随手一挥就将人遣散了:“教训几句话而已,姑娘……”

“你去哪了?”

燕屹大步走了过来,眼底带着质问和怀疑,姜婳这种时候离开,他难免会往别的地方想,想她会不会去找祁砚。

然而面对他的发作,姜婳没有和以往似的针锋相对,反而语气低缓平和:“太后想在寿宴上用那套翡翠镶金刻百鸟四出碗,尚服局没找到,奴婢去帮忙了。”

燕屹带着酸味的怒火一顿,一时间颇有些尴尬,原来不是跑出去找人了,而是去帮忙了。

这倒衬得他刚才的举动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便有些古怪。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蔡添喜,他义正严词地骂了一句:“尚服局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什么东西都得姜婳姑娘去找,要他们做什么?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岂能做这些粗活?”

他装模作样地看着燕屹:“皇上,奴才看尚宫六局是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燕屹侧头咳了一声,顺着蔡添喜给的台阶下了:“说的也是,不过眼下不急,等太后寿诞过了,你……”

他看向姜婳,“你再着手整顿,肃一肃宫里的风气。”

只是庄妃现在掌管宫务,知道这个消息难免会当成姜婳是想要示威夺权,会对她做些什么。

姜婳大概也会因为担心这个而拒绝,可没关系,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咳了一声,正要说一句他会警告庄妃不给她添乱的,可话刚到嘴边——

“是,奴婢遵旨。”

燕屹一噎,嘴边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姜婳这就答应了?

虽然交给她的差事,不管多难她都鲜少拒绝,可这次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姜婳虽然从不怕事,可也不会上赶着惹事,这次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燕屹心脏莫名地沉了一下,先前才被压下去的疑虑又冒了出来——姜婳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想的脑袋隐隐发疼,却死活找不到头绪。

“皇上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传太医来看看?”

姜婳忽然开口,燕屹自混乱的思绪里回神,垂眼朝她看了过去,她仍旧是很平淡的表情,平淡得看不出想法来。

心里的沉闷感又浓郁了一些,可他还是摇了摇头,自己的脸色为什么难看他再清楚不过,不必这么折腾。

“太医来也不过是开养神的药,倒不如你给朕按按,说不定还要舒服一些。”

姜婳低头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正殿。

她手上带着皂荚的味道,和以往淡淡的沉香混着香膏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燕屹闻见的那一刻颇有些陌生,他将那只手拉过来确认似的靠近鼻尖又嗅了一下。

果然不是以前闻到的味道。

“今天怎么没涂香膏?”

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便有些拿捏不好频率,姜婳索性停了下来:“宫人没有香膏的规制,以前是奴婢逾制了。”

燕屹忍不住皱眉,爱美是人之天性,虽然为了避免宫女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耽误了自己的差事,宫规是不许她们过度装扮的,穿什么服色,戴什么首饰,涂什么胭脂都有规定,可私下里她们多戴一支珠花,多涂一些香膏,是没有人会追究的。

何况姜婳还是掌事宫女,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倒也不必如此苛刻。”

姜婳轻轻应了一声,将手抽回去,力道适中地开始按压,燕屹不自觉放松下来,姜婳穴道找得很准,仅仅几下而已,他的头痛就缓解了。

当然更让他觉得舒服的是,姜婳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让人不自觉就产生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外头却忽然吵闹了起来,他皱眉坐了起来,眼神仿佛变成了刀子:“外头在闹什么?”

德春拧着一个小太监的胳膊将人提了进来:“回皇上,奴才刚才正打扫外殿,瞧见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拦住问了句话,没想到他言辞闪烁,身体发抖,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燕屹一抬下巴:“搜身。”

“是。”

德春应了一声,抬手就要剥那小太监的衣婳。

燕屹一愣:“住手!”

德春动作顿住,满脸茫然的看了过去:“皇上,怎么了?”

怎么了?姜婳还在这呢!

他脸色漆黑:“朕让你搜身,你脱他衣服干什么?”

太监再怎么断了根,那骨子里也是个男人……蔡添喜是怎么教的人?!

他恼怒的看了一眼德春,德春一无所觉:“回皇上,这身上藏东西的地方可不止衣服里,不脱干净怕是搜不出来。”

话虽如此,可是……

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眼姜婳,倒也不是他小气吃醋什么的,不许姜婳看旁人的身体,他是皇帝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就,就是……这么赤身裸体的,不雅。

他琢磨着寻个理由让人退下去,可不等他开口,姜婳先屈膝一礼:“奴婢告退。”

燕屹没说出口的话又被噎住了,今天姜婳似乎格外懂事,不止没有给他惹麻烦,没有让他生气,甚至连话都不必他多说。

可怎么就忽然懂事了呢?

他看着姜婳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今天姜婳,好像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第109章  德春不简单

姜婳回了偏殿,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她甚至顾不上兑热水,就将手浸在了沁凉的井水里。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井水的温度仍旧很低,冷得皮肤生疼,可她仍旧没有将手拿出来。

她要洗掉那种温热的触感,只有那感觉消失,脑海里那诅咒似的话才会消停。

她一遍一遍地换水,一遍一遍地清洗,直搓得手心通红。

“姑姑,是不是你回来了?”

秀秀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将姜婳从近乎魔怔的思绪里拉扯出来,她盯着自己红得仿佛要沁血的手看了又看,才慢慢应了一声,放过了自己。

“醒了?饿不饿?”

她擦干净手进了内室,秀秀满脸笑地摇头,她昨天原本想等姜婳回来一起睡的,结果等到半夜人也没回来。

她虽然年纪小,可毕竟在宫里也好几年了,一猜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

这阵子姜婳在和皇帝闹别扭,她身为身边人,就算因为养伤睡得迷迷糊糊,也是有所察觉的,很担心姜婳什么时候就真的把皇帝激怒了,被责罚贬斥。

可现在好了,姜婳又侍寝了,虽然仍旧是没名没分,可只要还能侍寝,那就证明皇帝不会发作她。

她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姑姑,你和皇上和好了对吗?”

姜婳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和好?

他们之间,可以用这个词吗?

秀秀磨蹭到了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你和皇上不会闹了,对吧?”

已经发生的事,就算过去了,也不会消失,会一辈子根植在心口深处,慢慢腐蚀她的血肉。

但有一点秀秀说对了,她不会闹了。

她浅浅地扯了下嘴角:“嗯,都过去了,以后咱们的日子会太平很多。”

只要她牢牢记得现在的身份,不把自己当成特别的那一个,很多事就能变得很简单。

但秀秀不知道她更深层的意思,只以为她和燕屹是彻底的摒弃前嫌了,忍不住欢呼了一声。

“太好了,我这阵子总做梦,梦见咱们被撵出去了。”

她说着心有余悸地捂住了胸口,她的确梦见过姜婳和皇帝闹掰了,有时候做着做着梦,就和自己被关在宫正司里的情形串联了起来,梦见姜婳和她一起被关在了那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吓得她一身一身的出冷汗。

她小兽似的抱住姜婳的胳膊寻求安慰。

姜婳本能的一僵,最后还是没有推开她,其实得益于最近这阵子每天都和秀秀同床共枕的亲近,她被燕屹那句话刺激留下的后遗症正在迅速消退。

至少这样突然的碰触不会再和前几天似的,让她控制不住的发颤,她完全可以控制得住。

只要不是燕屹,不然她会辛苦很多。

“好了,我让人送饭过来。”

她忍耐片刻,还是将秀秀推开转身往外走。

秀秀却忙不迭下地追了过来:“姑姑,我去拿吧,你都累一上午了,赶紧休息休息。”

说话间内室的门被推开,两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领饭这种事哪用劳动姑姑,咱们姐妹去就成了。”

秀秀一愣,偏殿什么时候多了人?

姜婳倒是没客气:“就劳动你们了,今日你们刚来,多要两个菜就当是给你们接风了。”

“燕姑姑。”

两人恭敬地退了出去,关门声响起,秀秀被惊动回了神,她看了看姜婳,又看了看门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姑姑,你是不是嫌我笨,不想要我了?”

姜婳一愣,略有些无奈:“你怎么会这么想?那是蔡公公送过来的。”

秀秀仍旧哭得很凶,满脸都写着别想骗我:“我知道,都是这么来的,先是送过来呆两天,两天之后走的就是我了。”

姜婳把她推回床榻上,有些头疼的摇头:“没有的事儿,别胡思乱想。”

“真的吗?姑姑你真的没打算换掉我吗?”

秀秀捂着眼睛,从指缝里鬼鬼祟祟地看过来,原来哭了半天,一滴眼泪都没掉。

姜婳失笑:“没有,我又不是主子,哪能随便换人。”

秀秀这才放下心来:“那蔡公公为什么送人过来啊?姑姑你又有新差事了吗?”

姜婳脸上残存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没有新差事,但蔡添喜为什么送人过来她还是能猜得到的。

他是要盯着她,是怕她又闹事,给这乾元宫惹麻烦。

“姑姑,”秀秀小声开口,一改刚才的闹腾,“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从刚才起我就觉得你好像不高兴。”

姜婳一怔,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她情绪如此明显吗?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然而就算真的被发现了,她也不是喜欢和人倾诉的人。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待会睡一觉就好了。”

秀秀连忙给他挪位置,却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腰,“哎吆”一声弹了起来。

这惨叫倒是比刚才真心实意得多。

姜婳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秀秀苦着脸在被子里摸了摸,将一块犀角做的配饰拿了出来:“是这个东西。”

她盯着那东西看了两眼,似是想不起来这是什么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姑姑,我把这件事给忘了,这好像是德春公公的东西,那天我擦眼泪的时候钩我袖子上了,明明想着要还地,睡着睡着就给忘了,姑姑,你帮我还回去吧。”

姜婳接过,随手就打算塞进怀里,可眼角一瞥那系着犀角的结,她的动作就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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