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死,也抵消不了她的罪过。
傅夙景决绝的话语,打破了徐明絮心底最后一丝希望。
她张口欲言,却哑然无声。
而傅夙景也不打算久留,他转过身,泛着冷意的话声在病房中回荡:
“徐明絮,我真后悔认识你。”
一道闪电冷光,划破了漆黑天幕。
望着傅夙景离去的背影,徐明絮眼眶涌上涨痛酸意。
她想哭,但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直到傅夙景身影消失,她才缓缓合上沉重的眼皮。
徐明絮低哑难听的声音,在雷鸣声中几不可闻:“小叔,我也有些累了。”
痴缠十几年,她总该学会放手。
徐明絮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前浓绿的香樟树发呆。
窗外,大雨倾盆落下。
房外有保镖把守,她被傅夙景围困在这小小病房里,已有五天。
徐明絮眼底的光早已熄灭,像个只会吃药睡觉的机器,不再挣扎反抗。
反正她的话无人信,她也无家可归。
走神之际,病房门口忽地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找到你了,徐明絮。”
徐明絮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发梢凌乱的傅信然站在门口。
她怔住:“傅信然,你怎么进来了?”
傅信然拎着头盔走进病房,漫不经心地回着徐明絮的话:
“傅家今天在办订婚宴,邀请了不少名流,守在你门口的保镖被也临时调走了。”
订婚宴?!
徐明絮闪过一瞬懵然,但又很快明悟。
苏甜……她本就是傅夙景的未婚妻。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傅夙景,而自己的爱,只会成为傅夙景的耻辱。
徐明絮早已麻木的心,此刻竟然有些痛。
她竭力忍住眼泪,脑袋却倏地一沉。
傅信然将手里的头盔,戴在了她头上:“徐明絮,这是我第二次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他的声音,意气风发。
徐明絮抬起颤抖的手,抓住了头盔束带。
“咔哒”一声,她按紧卡扣。
徐明絮眼眶发烫,抬眸看向傅信然:“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
她想看看,错爱了这么多年人,在订婚这天会是什么模样。
傅信然双眸闪动,跟她对视良久后,无奈点头。
没有保镖看守阻拦,徐明絮顺利坐上了傅信然的机车。
油门在耳边轰鸣,半小时后,停在了傅家老宅后门。
她抓着傅信然的手下了车,听他叮嘱:“这儿人少,你就站在这里看看,小心别惊动了保镖……”
在他的话声中,徐明絮抬眸往庭院里看去。
无数夺目的红玫瑰在风中飘荡,刺痛了她的眼睛。
傅夙景笑意温柔,他挽着苏甜的手臂,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
徐明絮站在无人角落,视线被泪水模糊。
她望着傅夙景俊逸的侧脸,就见他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弯腰亲向苏甜的唇。
瞬时间,徐明絮心如刀割。
她飞快垂下眼眸,朝着身边傅信然低声恳求:“带我走!”
话落,徐明絮的腰骤然一紧。
傅信然将她抱上了车,而她也不再挣扎,只是抬手抱紧了他的腰。
机车轰鸣而过,徐明絮将脸埋在了傅信然的背上。
她的泪,无声滑落。
傅夙景,你往前走吧。
这一次,我不跟了。
第九章
机车驶进滨海别墅区,停在了142号房。
徐明絮借着脱头盔的功夫,擦去眼角泪痕。
好在傅信然沉浸在带她出逃的刺激中,并未发现她哭过。
少年自顾自地安排着:“你先在这儿凑合住两天,日常用品我都替你准备好了,等护照下来我就带你走……”
听他絮絮叨叨,徐明絮心口愈发淤堵。
她顿住脚步,打断了少年的话:“傅信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你……到底是谁?”
徐明絮向来不信,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她好。壹扌合家獨γ
而傅信然闻言,眉梢挂上无奈。
他沉沉叹气:“徐明絮,你怎么还没想起来,你小时候救过我。”
她小时候救过傅信然?
徐明絮眸带疑惑,仔细打量着他。
脑中,恍惚闪过傅信然灰头土脸,倔强望着她的模样。
徐明絮心头一颤。
她还想再问,傅信然就又戴上了头盔。
他跨坐在机车上,朝着徐明絮潇洒一扬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徐明絮,等我回来就带你去法国看巴葛蒂尔公园的玫瑰!”
不等徐明絮回应,他就骑着机车疾驰而去。
徐明絮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直到右腿有些发痛,才跛着脚进了别墅。
旋即,她瞳孔轻颤。
简约大气的房间里,贴满了五颜六色地便利贴。
她手腕发抖,揭下贴在餐桌粉色的那张。
入目,是傅信然张牙舞爪的字迹:「徐明絮,记得按时吃饭,小心桌角。」
周围纸片纷纷扬扬,写满了叮嘱跟提醒。
徐明絮站在其中,眼眶温热。
她就这样,在别墅里住了下来。
傅信然接连几天都没回来,而她除去右腿膝盖会时不时发痛外,没什么大碍。
直到这日,她被活活痛醒。
窗外阳光明媚,徐明絮后背满是冷汗。
她缓步挪到厨房,取出药箱里的止痛片吃下,靠在料理台边等药效发作。
客厅里电视没关,正播放着早间娱乐新闻。
徐明絮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忽地,电视里女主持声音变得有些夸张。
“据悉,傅氏集团总裁傅夙景,于7月8日跟长跑七年的初恋女友举办了浪漫订婚宴,好事已定……”
徐明絮抓着水杯的手,倏地一抖。
玻璃杯从手中滑落,摔得四分五裂,水打湿了她的裤腿。
徐明絮回过神来,慌忙弯下身去捡。
她已决心放下,可听旁人提起还是会难过。
最后一块玻璃碎片拾起,徐明絮正起身,面前骤然投下一片阴影。
她身形僵住,寒意漫上四肢百骸。
这股熟悉的威压感……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傅夙景阴鸷的眼神。
男人站在落地窗后,按灭了显示着GPS定位的手机,声音冰冷到极致:
“徐明絮,你胆子够大。”
“啊——!”
徐明絮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傅夙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
惊惧如潮水涌来,徐明絮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
她脑袋里,只剩下快逃这一个念头。
徐明絮手脚并用地跑到客厅,她抓起茶桌上的手机,刚拨通傅信然电话,电视画面忽地一闪。
娱乐新闻变成社会新闻,女主持面无表情地播报。
“下面穿插一条特讯,傅氏集团负责人傅信然,涉嫌金融诈骗,已于今日在黎城抓获……”
荧幕上,傅信然穿着橙色审讯服。
他面容疲累,再无之前肆意张扬。
徐明絮的呼吸,陡然停滞。
耳边所有声响,都化作嗡鸣。
徐明絮脑中发白,怔怔望向庭院中的傅夙景:“是你干的?”
她不信,傅信然会做出金融诈骗这种事。
而傅夙景脸色阴郁,并未答话。
悲愤冲昏了徐明絮的头脑,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跌撞着傅夙景冲去。
一声怦然巨响,落地窗被徐明絮直直撞破!
她不顾身上血痕,踉跄着站在傅夙景面前,厉声质问:“傅夙景,是不是你!”
傅夙景望着她,眸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