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黎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
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
“听说沉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
“嫌不够丢人呗，沉爷给她留张脸，人家自己非不要。”
“脸皮真厚。”
“看看能死赖多久吧……”
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顾雪黎踩了七年，第一次觉得那么漫长陡峭。
管家王姨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推开主卧的门，马上拦到她跟前：“顾小姐，沉爷现在不在，你恐怕不方便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负不起责任。”
如果不是昨天选择了和慕易沉分手，顾雪黎大概永远见不到王姨这副嘴脸。
那个曾经对她总是笑脸相迎甚至嘘寒问暖的女管家，原来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轻蔑。
顾雪黎淡淡回了她一眼，“不用紧张，我只带走自己的东西。”
王姨歪嘴笑了笑，“原来这里还有东西是顾小姐自己买的啊。”
慕家养了顾雪黎十几年，她识趣的话就应该两手空空自己滚出去，把沉爷未婚妻的位置给殷小姐让出来。
顾雪黎眸子粹了冰，冷冷地没有任何温度，“王姨，慕家也养了不少狗，都知道乱叫乱吠，未必就有肉骨头吃。”
她和慕易沉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一个管家来插手。
王姨瞬间就白了脸，眼里刚刚露出一点怨毒，就一个惊诧，低下头，毕恭毕敬道，“沉爷……”
顾雪黎骤然回身。
慕易沉，就站在她的身后。
清晨的阳光从卧室的大落地窗照进来，给男人颀长俊逸的身形镀了一层金辉。
顾雪黎晃眼间，竟觉得他那挺立的鼻梁和斜长飞梢的凤眸，也没有往日那般冰寒冻人了。
“下去。”他屏退了王姨，然后走过来，带着一身矜贵疏离，哪怕是训斥，也足够漠然冰冷，
“王姨在慕家干了七年，你不该那样对她说话。”
所以呢？
顾雪黎险些失笑。
需不需要她提醒慕易沉，她在慕家呆了十三年，也曾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管家在他心里的份量重。
算了……顾雪黎坦然。
事到如今，她还奢望什么？
但凡她在他心里有针尖大的位置，他昨天也不会为了那个姓殷的女人，将她扫地出门，把她十几年来的付出和真心践踏在地上。
或许是顾雪黎脸上讥诮的神色太明显，慕易沉面色阴了下去，他一把拎住她的胳膊，
“慕家真是把你惯坏了！”
嘶——
疼痛顺着被慕易沉捏住的地方袭来，顾雪黎霎时咬住了唇，却不慎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水雾浸满了她的瞳孔，巴掌大的小脸也疼到煞白。
慕易沉的眉头皱了起来，眸色却也转深了，其间有顾雪黎熟悉的厌恶鄙夷，还有……
“啊——”没等顾雪黎看懂慕易沉眸底深藏了什么，已经被他拖到了怀中。
“不……”顾雪黎想要拒绝。
男人惯常冰冷的言语间带着敷衍和不耐烦，“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屈辱从心头升起，可是顾雪黎来不及反抗。
一场没有任何感情事后，慕易沉淡漠地起身穿衣。
顾雪黎只觉得身上的淤青和擦伤愈发疼痛——昨晚上她出了车祸，差点丢了一条命。
她不想慕易沉看到，认为她又在卖惨挽留。
见她裹着被子异样的沉默，慕凌宵心里莫名漫出一股烦躁。
“你妹妹的手术……”他破天荒多说了一句。
“不需要了。”顾雪黎声音很平静。
慕易沉扣着领扣的手顿了顿，冰凉的目光落下来。
顾雪黎解释，听起来心平气和，“主刀医生出国了，暂时做不了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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