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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6-11 14:03:3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笔墨未干,然那字迹磅礴大气,隐隐有几分风骨之气,瞧着全然是大家风范,一点都不像是出自一个九岁的小少年。
笔迹的主人此刻正冷着脸,神情有几分冰冷的凝视着那个“岁”字。
片刻后,景祁墨深深呼吸,披衣站了起来,唤来侍卫服侍自己更衣:“去阿娘院中,我有事同她说。”
小少年精致的眸色浮现出细微的变化,语气顿了顿。
“告诉阿娘,我寻到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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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缩在赵母身边睡得正香,房门便被人粗暴的踹开。
巨大的轰隆声将岁岁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睁大眼睛看向房门。
柴房因为年久失修早就破烂无比,房门被人如此粗暴对待,承受不住的往下坍塌,激起一层尘土飞扬,赵素素捂着唇角站在门外,嫌恶的哼了一声:“你昨夜倒是睡得安稳,可知我受了多少苦?!”
“若非是你笨手笨脚的,我怎么会被嬷嬷罚抄文章呢?!这笔账我非要同你清算清楚!”
赵素素望了一眼破败的柴房,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吩咐道:“还不将她拖出来!”
两边的下人连忙上前便将岁岁给拖到了门外。
岁岁望着赵素素,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她听出了赵素素语气之中的恶意,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岁岁昨日不是故意的,姐——”
“我娘是正室夫人,你如今不过是我们好ʟᴇxɪ心养在府中的一个野丫头罢了,还想同我攀亲,你要喊我姐姐,你也不瞧瞧自己配不配?昨日你丢了我们家的脸,是不是还想丢我的脸?晦气!”
“我今日便要教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尊卑有别!”
“我是府中的小姐,而你一辈子都只能是给我端茶递水的野丫头!”
岁岁茫然的望着赵素素,见对方扬起了手,她手中的鞭子便在下一秒抽在了岁岁身上。
五岁的孩童几乎一日都未曾进过食,又累又饿,哪里挨得住这样一鞭子。
泪水在一瞬间就从岁岁眼中流了下来,她趴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听见赵素素哼笑了一声。
“叫你还敢顶嘴,叫你还敢不尊重我,叫你还——呀!”
岁岁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小声的抽泣着,旋即闻见一声怒喝:“住手!”
第二鞭尚未落在身上,赵素素的惊叫声便响了起来。
经过一夜休憩的伤口已经没有那般疼痛,如今又添了新伤,岁岁紧闭眼睛,捂着自己的脑袋,听着急匆匆的脚步声朝着自己奔了过来,仍旧缩在原地不敢有所动静。
奔过来的人怒气冲冲:“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如此折辱我们郡主?!”
一双温柔的手将岁岁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又放柔动作将她紧紧捂着自己脑袋的手拿了下来,声音之中竟然带着几分哽咽:“是……是小郡主,奴婢认得小郡主的胎记,世子您快看,找到郡主了!”
抱着岁岁的人哽咽着:“怎么、怎么生的这样的瘦弱……”
岁岁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恶意,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懵懵懂懂的抬起了头,迎上了一双老泪纵横的双眸,又随着她的视线看向了一旁走了过来的人。
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黑边长靴,沿着长靴往上看去。
素白色长衫的小少年缓步蹲了下来,同岁岁对视,语气中有几分复杂的情绪。
“岁岁,我是你阿兄。”
小少年生的无比俊朗,同岁岁一般,眼角下生了一颗小黑痣。
赵素素睁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柴房之中莫名其妙出现的这样多的人,又看了一眼那自说自话将岁岁扶起来的嬷嬷跟小少年,气恼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我家,你们是不是——”
余光见赵丁跟刘氏急匆匆的奔了过来,赵素素连忙委屈的同二人告状。
“阿爹阿娘,这些人欺负我,还抢了我的鞭子,将我的手都弄伤了!”
刘氏连将赵素素揽入怀中,看向了几人:“你们是什么人?!”
“她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你们胡乱在这里攀的什么亲?!”有了刘氏撑腰,赵素素登时便也不害怕了,大声道,“她就是我们家一个烧火做饭的小丫头,你们在这里演的什么戏!”
抱着岁岁的嬷嬷蹙了蹙眉头,咬牙切齿:“小郡主竟然被这群人打成这样……叫公主瞧见了这副模样,只怕是要心疼坏了,世子,您瞧瞧这样多的伤痕……”
方才那一鞭子抽下来,将岁岁背上的衣裳都给抽破,露出里头沾满血迹的伤痕。
岁岁怯生生的缩了缩自己的身子,睁大眼睛喃喃道:“岁岁、岁岁不认识你……”
“我叫做景祁墨,是你的哥哥。”
小少年缓声道,一字一顿:“你叫做沈岁,是沈家的女儿。”

第四章兄妹
——“我叫做景祁墨,是你的哥哥。”
——“你叫做沈岁,是沈家的女儿。”
这样的话景祁墨上一世也曾经对岁岁说过。
彼时岁岁被寻回时已经恰好满了十五岁的年纪,景祁墨原在宫中陪同太子骑射,闻见岁岁已经回到沈家的消息便急急忙忙的从宫中告退,心急如焚的回府去见自己的亲妹妹——
长公主有孕时,岁岁在其腹中便十分安静,每每沈将军想要摸一摸胎动,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
然景祁墨每次伸手去摸母亲的肚子时,便能感受到腹中妹妹的动静,为此父子二人常被长公主打趣,总说这个妹妹更是亲近兄长,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留给自己的父亲,只怕日后要常常黏着兄长了。
景祁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实则心底却在暗暗得意,便也无比期待未曾出世的小妹妹。
沈将军去世的消息传回来的那一夜,长公主在房中生产,痛苦无比,景祁墨亦不能接受失去父亲的噩耗,呆呆地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声音,连同后院起火,他被人懵懵懂懂带走时都未曾回过神来。
再后来,就是他连一面都未曾见过的小妹妹消失在了王府之中。
时隔十五年,素未谋面的岁岁重新站在了景祁墨面前,但却生的肌肤枯黄,身量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般,除却眼角那颗黑痣,沉默而又狐疑的姑娘生的同他并无半分相像的模样。
也同景祁墨想象之中差别甚大,甚至有几分……让他猜测是不是认错了人。
听见景祁墨自报身份,那时的姑娘只是冷淡的看着他,语气平淡而又无所谓:“哦,你就是我哥哥?”
“除了那块玉佩,我并无什么表明身份的东西,人是你们认得,却同我没什么关系,若是日后又反悔说是认错了人的话,我可不会有半分愧疚之意,也不愿意因你们的过失而去承担些什么骂名。”
姑娘没有半分激动,只是平平淡淡的同景祁墨说话,像是一个商人一般。
“玉佩是我的不假,我叫做岁岁也不假,若是之后你们认错了人,总是要给我一些补偿的,我从那样远的地方过来一趟却也是不容易的,还被做事的那户人家给辞了去,总要有个说法的。”
姑娘眨着眼睛,带着几分试探跟算计:“我瞧着你们十分富贵的模样,当是不会少给了我吧?”
…………
回忆戛然而止,景祁墨想起后来那个沈岁诬陷他害人之时的嘴脸,只觉得无比心寒。
一道柔软的触感忽然落在了他的手上,有人小心翼翼的握着他的两个手指头,语气困惑而又带着几分不安:“你真的是……是岁岁的哥哥么?可是、可是岁岁有哥哥……”
“小世子才是您的兄长,那些个胡乱的哥哥算是哪门子的哥哥!”
不等景祁墨说话,抱着岁岁的嬷嬷已经气恼的开了口:“他们这般对小郡主您……简直该死!”
似乎被动气的嬷嬷给吓着了一般,岁岁惊慌失措的放开了握着景祁墨的手,有些不安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裳,语气带着几分哀求:“奶奶……奶奶好像生病了,你们可以、可以给奶奶请大夫么?”
——往日刘氏对她骂骂咧咧时,赵母听了都要从里头喊着不许刘氏欺负她。
——可方才赵素素弄出了这样大的动静,赵母却是到了现在仍旧半点反应都没有,岁岁一边挨打亦一边知晓赵母必然是病了,病的连起床的力气都没了,病的连同她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岁岁一时之间弄不清到底谁才是自己的哥哥,一心念着赵母。
她被嬷嬷抱在怀中,含着泪看向敞开的柴房大门,想要挣扎下来,又唯恐惹怒抱着她的嬷嬷,不由得一边掉眼泪一边哀求道:“奶奶最疼岁岁了,可以、可以给奶奶吃药么?”
嬷嬷见岁岁又掉了眼泪,顿时心疼不已。
她手忙脚乱的给岁岁擦去眼泪,想要同她解释道:“小郡主,您的祖母——”
迎上岁岁含泪的双眸,嬷嬷叹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话吞了下去,连将人抱了起来,哄她道:“小郡主莫要着急,我们是带了大夫来的,必然不会有事情的——你们还不去将大夫带进来?”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一旁的侍卫说的。
手指间的热感消去,景祁墨垂着眼眸,眼底泛过淡淡的讥讽之色。
他状似不经意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平静地站了起来,看着抱着岁岁入内的嬷嬷并未说话。
一旁被忽略许久的赵素素扯着刘氏的衣裳,待景祁墨站起来之后才看清对方的容貌。
这一瞧,她原本张口要骂出来的话语便也硬生生的卡在了喉中,吃惊而又大胆的盯着景祁墨。
“阿娘,这个人生的真好看……”她扯着刘氏的衣裳,小声嘟囔。
景祁墨将赵素素的话收入耳中,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头,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赵丁见其穿着精致,气度不凡,又随行数十人,更因为那嬷嬷口口声声称呼“郡主世子”的,心底也隐隐有几分不安,他带着几分试探与小心,开口道:“诸位闯我府邸,不知究竟是……?”
“我们不过是来找人的,叨扰县令了。”
景祁墨身侧的侍卫松青客客气气的走了过来,语气中却全然没有半分叨扰的意思。
他朝着几人抱了抱拳头,动作极其敷衍,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置于赵丁面前,只是笑着瞧他。
原本见松青的态度如此敷衍无礼,赵丁的脸色多多少少有些不好。
然等他看清楚令牌上的ʟᴇxɪ字,顿时便变了脸色。
赵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气便有几分惶恐:“下、下官不知晓世子、世子到此。”
“实在是、是、是招待不周,不知世、世子来此是有什么要事需要下——”
“方才孙嬷嬷的话,赵县令莫不是没有听清?”
松青笑眯眯的打断了赵丁的话语,故意多看了一眼那不知所措的刘氏:“我等是来寻小郡主的。”
小郡主?
赵丁神情有细微的变化,思及方才孙嬷嬷一口一个唤着岁岁小郡主,再忆起当年长公主府中发生的事情,他顿时恍然大悟,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豁然炸开,脸色也变得一片惨白。

第五章身世
当年的事情距离今日,恰好过去了五年的光景。
五年前长公主在一夕之间失去丈夫与女儿,悲痛欲绝。
天子震怒,将夺嫡中落败的曹家满门抄斩,却也只换回一个小郡主身死的消息。
此事当年传的沸沸扬扬,即便是远在城郊外的赵丁等人亦是略有耳闻。
思及岁岁当年被丢弃荒野到今日捡回来亦是恰好过去了五年,赵丁脸色苍白无比,结结巴巴道:“世、世子,此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她、她怎么会是……会是小郡主呢……”
冷不丁的视线同转过来的景祁墨对上,赵丁望着对方眼角的黑痣,语气便逐渐弱了下去。
“世子,此事一定、一定有误会……”
岁岁搂着孙嬷嬷的脖子,眼巴巴的看着为赵母诊脉的大夫,询问道:“奶奶会好么?”
“小郡主放心,赵老夫人只是感染风寒,待开上药,喝上几回自然就无碍了。”慈眉善目的大夫飞快的落笔写下了方子,递给一旁的小厮后才走到了岁岁面前,温声道,“待臣为您瞧瞧伤口可好?”
方才孙嬷嬷本想着先给岁岁瞧瞧伤口,奈何岁岁执意要先看赵母,这才耽搁了下来。
孙嬷嬷揽着岁岁的腰,小心翼翼的扒开了伤口处的布料,心疼道:“您快瞧瞧。”
昨日的伤痕只成了淤青之色,然方才鞭子抽落下来的伤口却还泛着鲜血,瞧着格外可怖。
“……他们竟然对五岁的小郡主下如此毒手……”
孙嬷嬷咬牙切齿的看着大夫上药,又瞅了一眼柴房的处境,只觉得怒火中烧。
压下心底的怒意,孙嬷嬷温声道,“小郡主,您等等,奴婢去给您拿新的衣裳。”
景祁墨刚刚踏进房门,迎面便见孙嬷嬷将岁岁塞到了他怀中:“……”
他蹙了蹙眉头,几乎都没有让岁岁挨着自己的胸口便要将人推出去。
“小世子,您抱着小郡主坐下,臣这才方便上药才是。”
一旁的大夫完全没有注意到景祁墨要将人放出去的动作,只是低着头正在药箱里头搜寻。
岁岁懵懵懂懂的抬起了头,惴惴不安的看了一眼景祁墨,便似懂非懂的要挣扎着下去。
景祁墨见一旁的大夫要抬起头看过来,连将岁岁抱了回来,作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怀中的小姑娘仿佛受了惊,僵在他怀中几乎连气都有些不敢喘。
“岁岁自己可以坐着的……”小姑娘结结巴巴的开口,底气有几分不足,“岁岁下、下去坐着……”
“那可不成,”大夫看也没看二人,严肃道,“小郡主身上的伤口诸多,要尽快用药,免得日后留疤,一会儿疼起来挣扎起来,臣怕弄伤了小郡主,劳请小世子抱牢小郡主才是。”
岁岁刚想反驳自己不会乱动,景祁墨便已经平静的抱着岁岁坐了下来。
小少年一只手揽着岁岁的腹部,一只手微微搭在她的脊背上,语气有几分僵硬:“我——”
“小世子,您这样抱会勒到小郡主的,”大夫谴责的视线落在了景祁墨的手上,“臣要上药了。”
景祁墨面上“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岁岁一头枯草似的头发上。
他看似双手十分熟稔的抱着岁岁,实则双手都不过只有几个指腹揪着岁岁的衣裳。
景祁墨垂着眼睛,大夫又正专心给岁岁上药,一时之间未曾察觉到景祁墨眼底的厌恶之意。
怀中的幼童因为痛楚时不时微微抽动一下,倒是没有过多地幺蛾子。
景祁墨有些不耐烦的偏过脑袋,语气却格外温柔道:“这几日伤口能好么?”
大夫只以为景祁墨关心岁岁,便乐呵呵道:“有些是陈年旧伤,只怕要些时日才能去掉痕迹,这些新伤尚需好生调养,小世子不必担心,待微臣开上一剂古方,保准小郡主不会留下伤疤。”
知晓大夫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景祁墨也并未打算解释。
他的确憎恶岁岁,倒也不在乎岁岁身上有无伤痕,但是他在意长公主,知晓长公主会在乎。
景祁墨暗自叹了口气,语气微微带着几分严肃:“你动来动去做什么?”
原本在景祁墨怀中有所动作的岁岁在一瞬间僵住,却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身子,局促不安的攥着自己的衣裳:“岁岁、岁岁身上脏的,怕弄脏了你的衣服,会、会洗不干净的……”
景祁墨蹙了蹙眉头:“不过是小事罢了,你不用这般——”
冷不防同岁岁抬起的视线对上,触及小姑娘眼底的茫然不安,景祁墨顿了顿,语气仍旧冷淡无比:“……只是一件衣服罢了,若是脏了便不要了就是,你莫要乱动,上了药便不会难受了。”
怀中的岁岁一副茫然天真的模样,景祁墨亦不好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太过。
思及长公主如此思念岁岁,若是自己对岁岁恶意太重,只怕要平白无故惹母亲伤心,他上一世因见母亲日渐衰弱,这一世自然不愿意让长公主再多添烦恼之事,岁岁如今虽然年幼,可到了现下都未曾喊他一句哥哥,倒是同上一世一模一样……可见岁岁的劣根性是自小便有的。
景祁墨心底冷笑一声:不过做戏罢了,上一世难道二人做的戏还不够多么。
景祁墨思绪诸多,岁岁却安安静静的伏在他怀中一句话都不敢说,是以等大夫将药上完之后,景祁墨低头一瞧,怀中的小姑娘却是不知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景祁墨:“……”

第六章哥哥
她面黄肌瘦,身上总是带着些许市井人家的痞气与算计。
反倒是五岁的岁岁生的很是好看,眉眼间依稀辨认得出几分长公主的模样。
尤其是岁岁闭着眼睛陷入梦乡之中,眉头微微不安的蹙了起来,眼角的泪痕未干……那副样子同长公主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每每思念丢失的女儿时,她时常会抱着小衣裳睡着。
满脸泪痕,愁容一片。
景祁墨垂着眼眸凝视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熟睡的小姑娘,眼底冰冷一片。
上一世时,沈岁也不知晓是从何处得知长公主时常会抱着她衣裳落泪的事情,每每惹出祸端,便将此事拿来压景祁墨,指责他苛责,对不起母亲,仗着众人对她的愧疚胡作非为。
她想要的东西,那便无论如何都须得手。
她看不顺眼的人,那便定要比她不如意。
景祁墨眼底的厌恶翻天覆地,搭在岁岁身侧的手也缓缓移到了岁岁的脖颈处。
……五岁的岁岁对人如此不设防,脖颈纤细,他只要稍加用力便可夺去她的性命。
手堪堪移到脖颈上方,景祁墨猛然闭上眼睛,平复心情,低声喃喃道:“此刻我不杀你,但决计不是因为对你心软,只是为了阿娘罢了,沈岁……但愿这不是我做出的错误决定,你莫叫人失望。”
孙嬷嬷抱着新衣裳入门时,瞧见的便是景祁墨发呆一般盯着怀中的妹妹。
她连忙放慢了脚步,压低声音同景祁墨道:“奴婢瞧小郡主睡得很是不安稳,世子你且莫要动。”
孙嬷嬷是从小服侍长公主长大的乳娘,地位同旁的下人都不一般,要更加的多出几分尊敬来。
平日她在府中亦是十分疼爱景祁墨,是以景祁墨一直都十分尊敬孙嬷嬷,平日亦很是听孙嬷嬷的话。
冷不防听见孙嬷嬷如此偏心岁岁的话语,景祁墨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孙嬷嬷倒是同上一世一般,偏爱岁岁偏爱的简直不像话。
“奴婢入门时瞧见外头那几个人还跪着,世子打算如何处置?”
孙嬷嬷的声音压得很低。
景祁墨抬起头看了一眼孙嬷嬷,神情一派温和而又无奈:“这样冷的天气,让他们多跪一跪就是了,我们倒也不必太过分,阿娘常同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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