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重锤,狠狠砸在苏夏心上。
她攥紧手指,脑子里难以遏止的想起从前。
那时自己刚接手家里的传承做入殓师,看见尸体时难免害怕,晚上都被吓得睡不着。
周司年得知后,到市场买材料,亲手做了安神香送来,还带着她去解剖室,一边介绍着自己的梦想,一边劝慰她:“法医要做的是为死者言,和你们入殓师差不多。”
“以后害怕的时候你就想,这是死者在人间的最后一程,弄的好看体面就不会可怕。”
那时他还会握紧她的手,语气郑重:“夏夏,无论别人怎么抵触这个行业,抵触你,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
清朗的声音和温柔的神色驱散了苏夏的恐惧,周司年就像是一道暖阳,带着她不断往前。
过往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可此刻,苏夏却心生茫然,人的心真的能说变就变吗?
苏夏回过神,握住门把手,“啪嗒”一声推门而入。
听到声音,周司年和景念琬同时看过来,瞧见她,眼里情绪各异。
沉寂间,景念琬开了口:“夏夏姐,正好你过来了,我跟你说声抱歉。”
“我不知道昨天是你和司年哥结婚的日子。我当时发了高烧,一个人太害怕了,在这里又只认识司年哥,所以才会打给他,导致他缺席了你们的婚礼。你……不会怪我吧?”
苏夏指尖用力握紧,嵌入掌心。
原来……是为了景念琬。
她声音泛哑,神色却强装镇定:“病了不打120,反而打别人老公的电话?”
景念琬脸色一白:“真的很对不起,司年哥,我之后不会打扰你了。”
接着抹着泪跑出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夏没理会,只是看着拧紧眉,明显不悦的周司年。
她原本以为周司年是有什么急事才会匆匆离开婚礼现场,全然没想到他是为了别的女人!
苏夏忍无可忍:“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你不是都听见了。”
周司年不耐的态度刺的苏夏哽住。
明明眼前这个人眉眼如初,可她却此刻只觉得陌生,仿佛从没了解过他。
“你到底怎么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说出来。你不想吃我做的饭也可以直说,不要这样……”
“怎样?”周司年冷淡打断。
苏夏咽下喉间艰涩:“冷暴力和拒绝沟通。”
“从半年前开始,你就变的越来越冷淡疏离,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说清楚?明明以前我们那么相爱……”
她的尾音都在发颤,周司年却无动于衷:“说够了就走,我很忙。”
毫不遮掩的逐客令让苏夏如坠冰窟。
她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周司年已经背过身去,开始工作。
死寂的氛围让苏夏喘不过气,她无法继续待下去,只能转身离开。
走出警局,街口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冷颤。
苏夏思绪纷杂,缕不出半点头绪。
她浑噩的往前走,身后兀的传来呼声:“苏小姐。”
苏夏回头,就见靠在站台边等候已久的景念琬。
景念琬嘴角挂着淡笑,大步上前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新来的攻略者——景念琬。”
新来的攻略者?!
苏夏僵在原地,不敢去想‘新来’两个字背后的深意。
她缓了又缓,视线落在景念琬伸出的手上,倏然凝住。
只见景念琬的无名指上,赫然带着一枚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女式婚戒!
婚戒的碎光反射进苏夏的眼里,她僵在原地。
景念琬见苏夏脸色不好,故意抬起手:“很眼熟吧,我和司年哥一起去买的,共买了三枚,一枚男戒,两枚女戒。”
苏夏遍体生寒,垂在身侧的手指捏的发白:“这种拙劣的手段,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景念琬毫不在意的转动手上的戒指:“你可以向司年哥求证。”
“苏夏,攻略了5年都拿不下一个男人,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方安静等死。”
景念琬挑衅完,施施然离开。
苏夏心尖发颤,脑海里的抹杀时间不停倒数,压得她精神紧绷。
苏夏思绪沉沉回到婚房,从柜子深处拿出了记了五年的日记。
这里面写满了她为攻略周司年做的一切准备,从他的喜好到两人相处的日常,也承载了苏夏多年来付出的真心。
她拿起笔,正想写下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手机铃声兀的响起。
苏夏接起,母亲的声音传来:“周司年逃婚的事圈子里都传遍了,我和你爸打算去周家要个说法,你也过来吧。”
苏夏捏紧手机,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里就只剩下忙音。
她压着不安,匆匆赶去周家。
进门就看见自家父母和周家夫妇以及周司年坐在沙发上,气氛凝重。
等苏夏落座,苏母就不悦的发出质问:“现在人也到齐了,周司年,昨天的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苏宴臣也在一旁帮腔:“就是!这么多年我姐有哪儿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她!?”
周家父母坐在一旁,神色不屑。
这时,周司年抬眸扫过苏夏:“所以你带着你爸妈到我们家来,就是来我要个说法?”
苏夏呼吸微滞:“不是……”
“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苏宴臣气冲冲打断她,看向周司年,“周司年你不想和我姐结婚就直说……”
“是不想。”周司年漠然开口,没留丝毫情面。
这句话如同一记耳光扇在苏夏心上,火辣辣的疼。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你说什么?”
周司年连眼神都没给,直接起身离开。
无视的态度如针刺入苏夏的心,刺痛不止。
周家父母也开了口:“原本就是你们苏家高攀,这桩婚事我看就这样算了。”
“管家,送客!”
话落,就有人上前来赶。
苏父苏母从没被这么欺辱过,脸色难看。
“欺人太甚!你们以为我姐就一定想嫁吗!?”苏宴臣丢下这句话,带着苏家父母离开。
一出门,苏母沉声命令:“夏夏,你现在就和周司年分手!”
苏夏做不到,又不想惹母亲更气,只能沉默。
苏母看出她的意思,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倔吧!苏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一家人不欢而散。
苏夏拖着疲惫的身躯再回到婚房时,已近黄昏。
周司年坐在沙发上,面色冷沉。
苏夏站在门口看着他,明明两个人这样近,却又像隔着银河。
万千问题和隔阂卡在喉间,她却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苏夏缓了缓,走上前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想和我结婚的?”
闻言,周司年抬眼睨她:“很早之前。”
这话如刀,直接贯穿苏夏的心口。
她声音发颤:“那……你又为什么要答应结婚?”
“因为这场游戏里,不能只是你骗我。”
周司年的话让苏夏不解又茫然:“我什么时候……”
却见周司年打开抽屉,拿出苏夏的日记丢在桌上:“苏夏,你要嫁的人不是我,只是一个叫周司年的任务目标。”
“对吗,攻、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