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沈小柠将明凛送去幼儿园后，便去见了顾君扬。
顾君扬帮她引荐了他那位朋友，沈小柠跟对方讨论了一下研究组的课题，提了几项自己的想法，对方看起来很是满意，离开前说是会给她发正式的邮件。
沈小柠自然是欣喜的，送走对方后，为表感谢，她单独请了顾君扬吃饭。
“是你本身就很厉害，能让我朋友当面就通过的人，你还是第一个呢。”
顾君扬在对面挑了菜单，笑吟吟的。
沈小柠被夸得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管怎样，要不是有你的引荐，这个机会我都拿不到，总之还是多谢你了。”
“你这么跟我客气，我反而不习惯了。”顾君扬无奈看她一眼。
沈小柠愣了下，便只是笑不再多道谢。
“饮品的话，我只要一杯温水，给她上一杯橙汁好了。”
顾君扬很照顾她，每次点单都不忘给她点杯甜的。
沈小柠看着顾君扬的面容，一时有些失神，其实时间还是让人变了的。
初次见面时，她总以为顾君扬没变，可仔细想想，他是变了的，他变得更优秀的同时也变得更成熟稳重。
有很多时刻，沈小柠更觉得如今的顾君扬像自己的老师，而不像自己暗恋喜欢的那个少年。
这么想着，她就总有一种无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就像是所有人都在时间中往前走了，只有她还停留在18岁。
“怎么了？”顾君扬似乎看出她的失神，温声询问。
沈小柠收起心思，摇摇头：“没事。”
时间本该就是往前走的，没有谁会一直不变。
这件事她该看清的。
吃饭中途。
顾君扬忽的记起什么来，问她：“你跟明淮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是不肯松口明凛的抚养权吗？”
提到明淮，沈小柠脑子里记起昨晚那个猝不及防的吻。
她鸵鸟似的缩了下，眼神闪躲起来。
“我还在跟他协商……”
话出口，她看向窗外，登时浑身一怔。
明淮是在她身上装了什么定位器吗？
怎么这也能碰见？
明淮显然也看见了她，他靠在车边，低头操作了下手机。
下一刻，沈小柠的手机就进入新消息。
来自明淮，只有简短的‘出来’两个字。
沈小柠看了一眼没管他，将手机放在一旁，没有任何动身的意思。
手机却很快再次震动起来。
这次明淮说——
【去民政局，过时不候。】
倏地一下。
沈小柠震惊地站起身来，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确认，抬眼看去，明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对面的顾君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神色微顿，“小柠，你……”
“抱歉！我得先走了！这顿我请你！卡给你！”沈小柠急迫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面上。
顾君扬正想说什么，可沈小柠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他面前跑了出去，奔向了外面的明淮。
顾君扬的心口重重一沉，他看着面前的那张银行卡，眸色晦暗，深不见底。
他等了那么久……
七年，整整七年，他才终于等到自己的女孩回来。
可为什么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她的眼里已经渐渐没有他的存在了？
顾君扬目光移向窗外，放在桌面的手渐渐攥成拳头。
……
车上。
沈小柠侧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明淮，很是不确定：“我们是真的要去民政局吗？离婚协议你考虑好了吗？明凛的抚养权归谁？”
“归我们。”明淮目视前方，淡淡回应。
沈小柠想了想，“你是说就算离婚我们也还是一起抚养明凛吗？是每人带一段时间？”
这次明淮没有回答她，只沉默着。
沈小柠却并不停歇，又喋喋不休追问：“你怎么突然想通了答应跟我离婚了？”
“好好坐着。”明淮睨她一眼。
以防他反悔，沈小柠不敢再多问什么。
可等到了民政局。
她正要去离婚办事处，却被明淮拎着后衣领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您好，我们来补办结婚证。”
明淮这话一出，沈小柠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一把拽住明淮的手：“你说什么？什么补办结婚证？”
他们不是来办离婚的吗？
明淮拿了号，带着她在等候区坐下，目光沉沉望着她：“你不知道？”
他看她的眼神透着审视。
沈小柠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错开了眼神，“我我当然知道，是不是要办离婚证需要拿结婚证？你的证肯定不见了！”
她只能这么猜测，否则鬼知道为什么他要过来补办结婚证。
然而听见这话过后的明淮眼神却更隐晦莫测了。
他狭眸微眯：“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什……什么？”沈小柠不明白。
明淮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用密封袋装着的证件碎片，递给了她。
证件被剪得稀碎，但还是不难看出，这是他们的结婚证。
沈小柠有些诧异：“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讨厌跟我结婚也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她竟然还以为是他做的。
明淮淡淡开口：“这是你做的。”
身旁的人目瞪口呆，霎时噤声。
沈小柠抿紧了唇，心里叫苦不迭，暗骂穿越女这又是在发什么疯，怎么会剪结婚证啊？
“你当时说，把结婚证剪了以后我就不能跟你离婚。”明淮深深凝视着她，缓缓开口。
沈小柠的眉头轻蹙起来。
鉴定完毕，穿越女是真的疯。
她下意识的反应被明淮尽收眼底，如果说原本还只是猜测，如今他似乎可以确定下来了。
明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倏地低声开口问她——
“你到底是谁？”
“或者我该问，之前的那个‘沈小柠’到底是谁？”
第23章
心脏在这一刻跳动得飞快。
沈小柠捏着证件的手力道一紧。
她勉强挤出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是你想说，你是失忆了才会记不得这些东西？”明淮紧紧盯着她。
沈小柠咬紧了牙关，她目光闪烁，低垂着脑袋没有多说。
而且她知道，就算自己承认也没有用的，系统的要求还在禁锢着她，上次她在父母那边已经体验过一次禁言了，这次她不想再去体验这种无用功。
见她不言，明淮眉头紧锁，想再度说什么。
“75号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
大厅的叫号正好喊到了他们。
明淮将话咽了回去，他起身拉她过去：“走吧，先办事。”
补办结婚证的程序不算复杂，明淮已经将所以的文件都带齐了。
等两个人填完表格后，很快，新的结婚证就颁发到了他们的手里。
沈小柠看着还有些滚烫的结婚证，一时有些失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拿到自己的结婚证。
她将证件翻开来，看见了上面的照片，明淮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自己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喜悦。
可也沈小柠知道，这上面对着镜头笑的人，不是自己。
那是那个占据了她身体七年之久的穿越女。
那抹笑，更像是透过镜头在跟她挑衅。
沈小柠的眸色深凝，心不觉沉重起来，她不想再看上面那张脸，很快合上了结婚证的外壳，转而看向明淮：“走吧，现在我们可以去办离婚证了。”
明淮却伸手将她拉着往外面走去。
“我从来没说过要办离婚。”
沈小柠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她怒不可遏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你分明跟我说要来民政局……”
话说到一半，她没了声。
仔细想想。
明淮只跟她说，去民政局。
确实没有说到民政局是为了要跟她离婚。
沈小柠心里顿觉憋了一股气，她狠狠甩开他的手，“你耍我？”
“我从来没骗你，”明淮拉开了车门，淡淡垂眸，“上车。”
“不上。”沈小柠只觉得自己是被他实实在在耍了一遭。
明淮手搭在车门上，漫不经心张口：“你自己上车，还是要我抱你上车？”
轰然一下。
沈小柠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人，现在怎么玩起流氓这一套了？
见她不动，明淮站直了身子，随意卷起衣袖：“我数三个数，三……”
大有直接过来伸手抱人的架势。
沈小柠是真慌了，她立马像只小仓鼠似的钻进了车里。
“我坐我坐！”
明淮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他替她关上车门，很快从另一边上了主驾驶。
一路上，沈小柠还在生着闷气，并不做声。
只低着头玩手机。
明淮见她在手机上聊个不停，眸色不禁微凝：“你在跟谁聊天？顾君扬？”
“跟你没关系。”沈小柠冷着脸。
下一秒车就急刹停下，正好是红灯。
沈小柠还没反应过来，明淮长手一伸便将她的手机拿了过来。
屏幕上正好跳出顾君扬发来的新消息——
【小柠，明天有时间吗？】
明淮眸色一冷，他将手机扔回给她，语带警告：“沈小柠，结婚证还热着呢，你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只要还是明太太一天，就给我跟别的男人保持点距离！”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沈小柠冷笑一声，“我敢保证我和顾君扬没有过界的举动，可你呢？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轨，敢说你对这段婚姻就于心无愧吗？”
话音落地。
明淮转头看她，眸色如炬。
“我从来就没有过别的女人。”
第24章
这话一出，沈小柠都怔愣住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无声对视，沈小柠从他眼神中竟看出了一丝在意。
安静良久。
直到绿灯亮起，后车按下了喇叭催促。
明淮收回了目光，踩下油门正常驾车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