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冰凉的触感从肌肤蔓延到心脏。
汤若鸢呼吸有些不稳:“周学川,我有没有参与我爸的生意,这三年你不清楚吗?”
周学川面无表情:“有没有,查了才知道。”
他擒住汤若鸢的胳膊,就要押着她往外走。
却被沈执与拦住:“你绝对弄错了!星星她不可能会参与汤氏……”
“沈执与,妨碍公务,你也想被刑拘吗!?”周学川冷脸打断。
两人对视的那秒,沈执与被人钳制住,按到边上。
沈执与挣扎着,额上青筋暴起:“周学川,这就是你答应的会好好照顾她吗?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
周学川置若罔闻,径直路过他,押着汤若鸢上了车。
海城公安局,昏暗的审问室内。
周学川目光凌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汤若鸢带着手铐坐在椅子上,满眼麻木:“我不知道该坦白什么。”
闻言,周学川朝着边上黑沉的单面镜看了眼。
一同审问的的周方念挑了个话题:“说说你爸,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汤若鸢看着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只觉得讽刺。
见她不说话,周学川从证物箱拿出照片放在桌上:“看看。”
汤若鸢扫了眼,脸色骤变!
照片上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父亲,他穿着狱服,满头白发,脸上带着青紫。
她迅速伸手,想要再仔细看看。
照片却又被周学川拿走:“我和你领证那天,汤世汉拒捕,受了不少伤。”
周学川的话让汤若鸢眼眶发酸。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天父亲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你和周学川出去?那爸爸等你回来吃饭。”
汤若鸢霎时心如刀割,隐忍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见状,周学川转头,目光沉沉的看向黑色的单面镜。
片刻后,有人推门而入,声音里难掩激动和喜色:“周副队,果然像你说的,汤世汉看到汤若鸢哭后就招供了!”
汤若鸢如遭雷击!
她顺着周学川的目光看向那漆黑的玻璃,意识到父亲可能就在隔壁!
他能看见自己!
而这一切……是周学川故意安排!
再次被利用和被背叛的感觉像是蚀骨的毒虫,将她的心啃噬成渣。
“周学川!”汤若鸢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周学川甚至不敢去看她破碎的目光。
“我去隔壁看看。”他快步摔门而出,脚步是自己都没觉察的慌乱。
周方念紧随其后。
走廊里,周方念见他脸色不好,忍不住关怀:“哥,这些都是正常的手段。”
“我们身上肩负着人民的希望和安危,把罪犯绳之以法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周学川只是看着墙上的警徽,沉默不语。
三天后,汤若鸢被无罪释放。
走出海城公安局的那刻,汤若鸢甚至觉得冬日的阳光都刺眼。
等待已久的沈执与见她这样憔悴消瘦,满眼心疼:“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汤若鸢不说话,只摇头。
知道她这几天肯定不好受,沈执与也不再追问,带着她到边上的小餐馆吃饭。
两人各怀心事,匆匆吃了几口,沈执与就去结账。
老板笑着告诉他:“你们的单周队付过了,以后常来!”
汤若鸢愣住,抬眸就看见坐在角落的周学川。
她不明白周学川为什么要这样做,利用完了再给一个甜枣,以便下次再利用吗?
四目相对间,从父亲出事后一直压抑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汤若鸢红着眼起身从沈执与手里拿过钱,拍在周学川面前。
“周学川,我不用你可怜!”
第6章
周学川静静看了汤若鸢几秒,收起散落的钱后,从制服内侧里拿出一张律所的名片。
“去这个律所,有人会愿意接这个案子。”
这一刻,汤若鸢是真的不懂他了。
“周学川,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决定,随你。”周学川将名片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汤若鸢垂眸看着那张名片。
她不想要这份施舍,但又清楚的知道,海城没有一个律师会接这份官司。
周学川给的这张名片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是父亲唯一的希望。
汤若鸢颤手拿起卡,只觉得心都被上面的鎏金字体烫了个洞。
疼的厉害。
一旁的沈执与都看在眼里:“真的要用吗?你还要信他吗?”
汤若鸢捏紧名片,摇了摇头:“我们去律所吧。”
“好。”沈执与应声。
两人走出餐馆,沿着江边往律所走。
自从汤家出事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平静的时光。
沈执与看着汤若鸢消瘦的侧脸,轻声问:“你现在对周学川……还喜欢吗?”
汤若鸢脚步微顿,自嘲的笑里充斥着苦涩:“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现在只希望能保住父亲的命,不管要坐多少年的牢,哪怕无期,我都能接受。”
沈执与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疼的想搂她入怀。
最后,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嗯,不论多久,我陪你一直等。”
汤若鸢眼眶微热,思绪拉回到从前。
沈执与是汤家资助的学生,养在汤家,和她青梅竹马。
父亲一直把他当做女婿培养,每次汤若鸢犯错害怕被父亲训斥,沈执与都会主动分担。
如果周学川没出现,她大概真的会如父亲希望的那样嫁给他。
可现在……没可能了。
半小时后,秦淮律所。
秦淮拿接过汤若鸢给的名片,上下打量她:“这可是周学川第一次求我帮忙,你在他心里位置不低啊!”
汤若鸢愣了下,随即否认:“你误会了。”
秦淮不信,还想再探究些什么。
沈执与护在汤若鸢身前,接过了话题:“秦律师,汤氏的案子你有几成把握?”
秦淮也正了神色:“汤氏的案子情况复杂,我明天去海城公安申请探视,见到汤世汉再说。”
汤若鸢忙问:“那我能和你一起去……”
话音未落,就被秦淮打断:“不能。”
汤若鸢呼吸一窒,眼里尽是失望和颓然。
沈执与看在眼里,郑重开口:“星星,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汤董的。”
汤若鸢强撑起一抹笑。
又和秦淮交流了些案子的事,两人便起身离去。
不料刚出门,恰好遇见下班过来的周学川。
对视间,他们不约而同挪开视线,擦肩而过。
走了两步之后,汤若鸢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执与哥,如果把欠款都还清,是不是就能让我爸减刑?”
沈执与也不确定,更何况汤氏的欠款不是小数目,根本还不清。
但他不想打击汤若鸢:“或许有可能,要不回去问问?”
汤若鸢点了点头,两人又往回走。
不想还没到秦淮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我看汤小姐挺不错的,你老实说,你试过没有。”
周学川语气随意淡然:“她主动过,我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这四个字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汤若鸢心上。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只剩难堪。
“这个人渣!”
沈执与忍无可忍,踹开门冲进办公室:接着扬起拳头狠狠砸向周学川的脸!
第7章
周学川身手敏捷。
微微偏头躲过沈执与凌厉的拳锋,抬手握紧他的手臂:“你知道袭警是什么后果吗?”
沈执与怒不可遏:“周学川,你枉为……”
汤若鸢白着脸开口制止:“执与哥,够了!”
沈执与还想说什么,又担心汤若鸢,只能负气收手。
汤若鸢凝望着周学川俊秀的脸,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年前,我送过你一个平安扣,麻烦你还给我。”
周学川手掌下意识覆在心侧的位置,平安扣就放在那里。
东西送给他的时候,汤若鸢说过:“听爸爸说,这是妈妈怀我的时候去庙里求的,能保平安。”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希望菩萨也能保佑你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周学川一语不发,从心口处拿出那个平安扣,递过去。
汤若鸢没想到他会随身携带,诧异之后伸手去接。
不料还没碰到,神思恍惚的周学川就松了手。
“啪嗒”一声脆响,平安符坠落在地。
汤若鸢心口骤然紧缩,连忙蹲下去捡,可装在符袋里的平安扣……还是碎了。
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
周学川看着她微颤的背,滚了滚喉结:“汤若鸢……”
汤若鸢抬头看他,眼里尽是哀戚。
“东西还了,我和周队也两清了。”
说完后,她起身离去。
周学川望着她背影,心脏有一瞬间的憋闷。
看到沈执与追上去后,他薄唇微微抿起。
汤若鸢拿着那枚被摔碎的平安扣。
之前父亲就是担心她大大咧咧,会把母亲的遗物弄坏,才会将平安扣放进符袋里。
没想到即使这样,它还是摔碎了。
汤若鸢鼻尖发酸,心如刀绞。
是她错信了人,没有保护好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等沈执与挂断和秦淮的通话回来,就看到紧攥着平安扣不说话的汤若鸢。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星星,秦淮说你明天可以和他一起去警局。”
汤若鸢湿润的眼睫一颤:“真的?”
“我永远不会骗你。”沈执与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明天不能陪你去了,如果有事给我电话,今晚好好休息。”
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
汤若鸢拿了许多日用品和水果,想让秦淮带给父亲。
不料却被周学川拦住:“外面的东西不能送进去。”
汤若鸢看向秦淮,他却已经走进了探监室。
这时,耳边又响起周学川的询问:“除了这些和尖锐物品,你还有别的要给汤世汉的吗?”
汤若鸢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在身上翻找。
可来的急,什么都没拿。
随身带着的,只有那张唯一的全家福……
她看着照片,发红的眼眶里满是不舍。然后咬紧牙关,颤着手小心翼翼将全家福撕成两半。
汤若鸢把印着自己的那半给了周学川:“麻烦你交给我爸,说我过的很好,谢谢。”
然后将剩下半张照片珍惜的收好。
周学川颔首接过,刚想再说些什么。
身后兀的传来周方念的声音:“哥!爸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汤若鸢僵在原地,难以置信之余又觉得荒谬。
“她叫你哥?你们……是兄妹?”
周学川没否认。
被欺骗的感觉再次密密麻麻爬上来,汤若鸢脑袋嗡的一下:“周学川,这些年你跟我讲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周学川沉默片刻:“有。”
汤若鸢一怔。
就听周学川漠然开口:“那句让你忘了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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