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肆嘉和小说热门分享-箍她在怀(陆怀肆嘉和)在线阅读

时间:2023-06-06 06:18:0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不由的,嘉和掌心紧握成拳,指甲深陷入皮肉几乎晕出血来,但此刻却根本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强忍着泪意,“所以,你打算如何同父皇母后说呢?”来到书房,关起门来,嘉和如是朝陆怀肆如是问道。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毕竟嘉和知道无论如何帝后不会同意让顾紫苑入府,更何况眼下她同陆怀肆还是新婚。
“父皇母后会杀了你的。”

8  嘉和好冤
“不、不是我……”
听言陆怀肆冷眸看着嘉和,顿了顿,他薄唇轻启,说了句,“公主的意思呢?”听言陆怀肆冷眸看着嘉和,顿了顿,他薄唇轻启,说了句,“公主的意思呢?”
“什么?”一时嘉和疑惑。
“公主会叫微臣失了性命吗?”陆怀肆又道。
转瞬她便明白了,原来陆怀肆敢这么做的筹码便是她对他的不忍。 转瞬她便明白了,原来陆怀肆敢这么做的筹码便是她对他的不忍。
不由的,嘉和眉心拧的更紧,秾艳夭人的眉眼间伤痛更浓,“陆怀肆!”
根本忍不住的,如断线珍珠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脸颊往下滑落,“你、你不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吗?我那么喜欢你,可你却、你却仗着我喜欢你和顾紫苑一起来欺负我!”嘉和红着眼紧盯着陆怀肆朝他极委屈的道。
“可是,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不、喜、欢、你。
每个字都好像根针刺入嘉和心头。
嘉和再也忍不住了,蓦地蹲在原地掩面“哇哇”哭了起来,哭得极伤心的,此时此刻嘉和感到一种真心被狠狠践踏的感觉,就像是落入沟渠的芙蓉,就像是深陷淤泥的璞玉,叫嘉和比方才还要更痛。
兀地,手臂一痛,是陆怀肆忽紧握住她将她一把拉起,强迫她泪眼婆娑的同他对视,“你去。”
“你去说。”
分明地,嘉和模糊眼帘中落入的是陆怀肆极笃定、冰冷无半分温度的眸,听言嘉和忙摇头,“不……”
话音未落,陆怀肆倏地松开手,转身要往外去。
兀地,嘉和从身后一把抱住他,“你也不要去,你也不要去同父皇母后说好不好?”嘉和哭着几近乞求。
顿了顿,陆怀肆却只给嘉和笃定的不容置喙的三个字,“不、可、能。”
不、可、能!说完他强拉开嘉和抱在他腰前的手,一把推开了嘉和。
嘉和知道若陆怀肆去说这事,父皇母后必定会杀了他的,就算不杀他也至少要他半条命。
她是不忍,她真的是舍不得,咬着唇,嘉和终究是入宫去。
只是去到乾元殿门外时恰巧遇见太子出来,一时太子见嘉和脸色不佳,便拉她来到一边松树下,“怎么回事?”太子自然知道除了陆怀肆再无人能叫嘉和这样。
对着太子关切的眉眼,嘉和怎么忍得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待平静后,嘉和将顾紫苑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太子。
听言太子若有所思的,眉眼间闪过一抹凌厉,却未同嘉和多说什么,只是叫嘉和暂且别去乾元殿,将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置。
自然,对此嘉和是点头的,待了半日回去府邸,嘉和看到的一幕叫她不得不震惊!
顾紫苑就这样倒在血泊之中,身中数箭,纯白色的袄裙被鲜红浸透,对比分外鲜明,从心口汩汩涌出的血路便宛如一条条吐着信子的小蛇,入眼生骇。
在嘉和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怀肆猩红的眸已如匕首般死死剜住她,“是、你。”
一时听言嘉和忙摇头,“不、不是我……”
“不是你?”显然,陆怀肆并不信嘉和,他眼神笃定的指向嘉和,“如若不是你,为何你今日前脚刚离府不久,后脚便有人来射杀了紫苑,你说不是你,但除你之外,又还有谁会对紫苑下这等凌厉的狠手?”
“我、我没有!”
百口莫辩,此前嘉和从未感受过,满腹的委屈无处诉的感觉,在紫檀雕镂菱花贵妃塌一坐便至暮色四合,倏忽地,她回想到白日里太子,她不由的怀疑,难道是太子哥哥做的?
思及此,嘉和瞳眸兀地惊动的抖了抖,旋即嘉和往命人备了车往东宫去。
果然的,一如嘉和预料的,太子当着嘉和的面承认了事情是他做的,是他遣了人去取顾紫苑的性命,“太子哥哥你、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无论如何此前嘉和没有想到这便是太子说要处置这件事情的方式,如果她早知道,她不会同意的。
“嘉和,这是处置这件事情最好的方式。”太子对此并没有半点后悔。
“可杀人,是要偿命的。”嘉和眉心拧成一团。
对此太子更不以为然,嘉和是打小被一直保护得极好的,她自然不知道世道有何等险恶,更未见过丁点不堪入目的污浊颜色,她的世界从来都是明媚澄澈的,干净美好的,一如她的眸。
嘉和又怎么能够知道,一直以来守护她岁月温柔的背后,其实是沾满血腥的手以及机关阴谋的算尽?
事实上身为太子,他背负的人命也早已多的数不清,如若要偿命,到底也轮不到今日这桩。
终究,嘉和对于太子的做法不能苟同,“太子哥哥,请你日后不要再插手我同陆怀肆的事情。”
“怎么?你这是要同我划清界限?”太子紧盯着嘉和,他听得出来嘉和这话暗含的深意。
顿了顿,嘉和拧着眉,对着太子启唇,“我、我不想陆怀肆他视我如仇……”
待嘉和回去府邸时天已经微微泛白,此刻淡白的天光映衬着青石台阶上仍隐约透出的殷红血色,不由的叫嘉和心头倏忽划过一抹恐惧不安。
这是第一次,有人因她而死,也是第一次,嘉和直面太子杀人。
此前嘉和如何能够想到太子会用这样的方式处置事情?在她的世界里,这是根本不可取的方式,除非这人当真犯了什么绝对不可原谅的滔天罪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回来了,”是陆怀肆,此刻他声音冷冽且低沉,透着对她的极大的仇视,“杀人证据总算都毁灭干净了?”
嘉和回头对上陆怀肆眼眸,分明地,他眉眼间的目光都是对此极笃定的神色,在陆怀肆眼里他已认定了杀人凶手是她,根本是不容置喙,更不凭她对此半点辨白。
不由的,嘉和心头酸了酸,待话音落下,顿了顿,她才微启唇,对着陆怀肆一字一字,“清者自清。”
陆怀肆一声冷笑,“死无对证,殿下自然怎么说都行。”
缓步去到陆怀肆面前,嘉和疲惫眉眼间更是伤痛难掩,她紧拧着眉,抬眼凝视着陆怀肆,“从未想过,陆大人眼里我是这等蛇蝎心肠的一个人。”
听言顿了顿,陆怀肆对着嘉和反问,“不是吗?”
又微微朝嘉和倾身,冷唇凑近她耳畔,“午夜梦回,你不怕吗?”

9  噩耗
一个可怕的消息传来。
极奇怪的,也许是若有所思、夜有所梦,嘉和太在意陆怀肆的话,果然的,一如陆怀肆白日所说,嘉和被噩梦惊醒,满心恐惧,就连寝衣也被冷汗浸透。
此时此刻满殿的灯烛已经都被点亮,阿若听见嘉和的呼唤也来到床边忙撩起纱帷。
就在这时,门又忽被“咚咚”敲响,说是光顺帝要御驾亲征前往边境,内务府命陆怀肆连夜入宫筹备光顺帝不日的出征典仪。
眼下嘉和婚事已完,光顺帝对焱国势在必得,自然不会再等。
听言嘉和眉眼间更生担忧,不由的蹙起眉。
父皇要御驾亲征,万一生出任何意外怎么办?
虽然嘉和极不想父皇御驾亲征面临险境,但终究她也明白,此前焱国行径卑劣、手段龌龊的灭了幽州守备满门,眼下只有父皇御驾亲征才能叫幽州百姓安心,才能彰显国威,更何况,也只有父皇谋略能叫焱国人再无所施其伎,就算嘉和不乏担忧,但她也始终坚信着父皇必定能叫焱国人弃甲曳兵、如鸟兽散。
光顺帝御驾亲征后自然是由太子监国,时常的,太子明里暗里提点陆怀肆好生对待嘉和,这些,嘉和也都是知道的,前日太子前朝议及文教改革事宜朝陆怀肆大发雷霆,免了他半年俸禄,也是听闻陆怀肆至今同嘉和不睦,两日后,又更是故意追封顾紫苑五品诰命宜人,谥“烈”。
一时陆怀肆冲入殿门,来到嘉和面前,居高临下的愠眸愠色对着嘉和,“够了吗?殿下。”
“你还要让死人不能安息吗?”
事实上近来嘉和总是被噩梦惊醒不能睡好,精神精力并不佳,几乎都是待在府里休息,就算知道这些事情她也尚且还没力气去管。
就在这时,陆怀肆忽顿了顿,端量嘉和,“怎么?”他薄唇轻启,分明带着抹极冷的讽刺,“睡不好?”
嘉和自然听得出来陆怀肆话中深意,是啊,陆怀肆看来她是良心不安才会如此,眼下她是被他一语中的,抬眼对着陆怀肆垂眸,“陆大人,不论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我、我只是喜欢你罢了……”
“从第一次见你,便不受控制的喜欢了你。”认真看着陆怀肆。
“陆大人,也许你不会相信,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我对你的喜欢更多。”此时此刻嘉和眼角眉梢动情却又更透着伤痛。
“就是顾紫苑……”说及此,不由的顿了顿,“也不能。”
“说这话,”陆怀肆冷面冷色对着嘉和,“你有什么资格?”
真切的,嘉和听言被这比针芒还锋利的话给深深刺伤了,她有什么资格,是啊,她有什么资格,从来,陆怀肆都没有对她生过半分喜欢,从始至终陆怀肆心里眼里都只有顾紫苑,而她的喜欢,不过都是自我感动的一厢情愿罢了。
顿了顿,“可是,不管怎样,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任何人……”嘉和伸出手紧紧攥住陆怀肆繁复江崖纹案的袖口,却被陆怀肆倏地抽开。
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消息传来,是光顺帝在幽州边境落入敌军圈套遇袭,生死未知。
嘉和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发生在她最不经意的时候,近来尽是连捷的喜讯,眼看着焱国节节败退,光顺帝将要大获全胜,就连嘉和原本心里对光顺帝的担忧都已经消散近似于无,却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事情在任何人都无预料的情况下急转直下。
兀地,嘉和听言瞳眸震了震,巨大的惊动下,嘉和根本顾不及疲惫,忙风驰电掣着抽身冲出殿门叫人备车入宫去。
来到乾元殿,皇后及太子都已经在了,两人同嘉和一样,都急切的想知道光顺帝眼下的情况,都在焦急等待着。
但整个上午都无半点消息传来,直到晌午时分,太子遣去的人才回来,说是光顺帝被一支冷箭穿心,情况大抵是不好的。
自然,无论皇后还是太子眼下听言虽都不动声色,但却也都心如明镜,恐怕是少不得要将后事置备起来了,同时也不难想见,这种情况下,显然兵师不能再朝前进军。
一时太子便命幽州边境全线撤兵班师回朝。
就在半个月后,边境大军及光顺帝便总算回朝,只是嘉和在乾元殿见到的却是光顺帝棺椁及一副冷冰冰的遗体。
原来彼时太子命撤兵的不日凌晨便有噩耗传来,说是光顺帝已在幽州衙邸伤重不治驾崩。
虽对眼前光景已有心理准备,但在此时此刻,光顺帝棺椁映入眼帘的瞬间,嘉和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尽管伤痛难抑,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是尽力强忍着泪水。
整场觐仪,嘉和晶莹泪珠直在眼眶打转,却终究没叫掉出半点。
直到觐仪结束,光顺帝棺椁入太庙后,嘉和同皇后同太子一起来到,再也不能控制的,“噗”的跪在棺椁前,眼前一片模糊,大颗泪水断线珍珠般的接连划过脸颊落地。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做梦,不会像噩梦一样惊醒后便消散如烟,父皇是真的离开了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回想父皇离开前她最后见到的父皇的雄姿英发,一时嘉和此刻心头伤痛便不由的更重了。
就在这时,嘉和手臂忽感到一紧,回头原来是太子伸出手拉了嘉和。
倏然的目光所及,令嘉和诧异的是,身后不论太子还是母后颜面都无半点悲伤颜色,仿佛父皇及父皇的死都是同他们无半点相关,母后及太子冷静得令人生骇。
在嘉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大殿已被禁军团团围住,事实上不仅仅是大殿,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都眼下都已在禁军的掌控之中。
自然,禁军是听命于皇后及太子。
对于眼下情况,皇后及太子其实早已计议多时,就在噩耗传来的那刻,皇后及太子便开始了今日部署。
嘉和当然不能接受更不能明白,母后及太子哥哥冷漠到何等地步,才能在父皇尸骨未寒时,便无半点伤痛的冷静部署这些。
10  株连
“怎么会这样?!”
看着菱格落窗外白晃晃的日光照着禁军银色铠甲反射着极冷冽的颜色,入眼刺痛,隐约的,嘉和似乎能闻到满殿的铜铁腥味,倏忽忍不住的,嘉和感到胸口一阵闷,泛起恶心,“哇”的一口呕出来。
近来嘉和心情不佳也都没吃什么东西,呕出的不是污秽是酸水,蓦地脸色变得极惨白。
一时太子忙扶好嘉和关切的命人送嘉和出宫回去府邸。
嘉和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浑浑噩噩的,刚回到府邸便忽晕厥了过去,当她再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不仅光顺帝丧仪已毕,就连太子的登基大典也已毕,如今已经改了年号叫“坤和”。
又据阿若说,她已经就这样昏昏睡睡又偶然醒醒的十来日了,虽偶然醒来却整个人并不清醒,两日前宫中遣了人来探视,更来了太医,会诊换了药后直到今日她才总算清醒过来。
所幸嘉和是清醒过来了,不然陆怀肆怕也是性命难保,阿若告诉嘉和,原来早前嘉和昏迷不醒时新帝已对陆怀肆放言,如若她有任何意外,必要诛连陆怀肆满门!
“那么现在呢?哥哥没将他怎么样吧?”一时听言嘉和极焦炙担忧的朝阿若如是问。
话音未落,嘉和便撑着要下床要去见陆怀肆,毕竟不见到陆怀肆没事她不能安心。
“咚”的一声,嘉和身子极软极无力的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
就在这时,伴着“吱”的一声推门响,陆怀肆进入来到面前,兀地伸出手一把紧握住嘉和小臂。
就在嘉和抬眼的瞬间恰对上陆怀肆垂眸,不知是不是错觉,嘉和在陆怀肆深邃长眸中竟隐约见几许关切,几许怜惜,但这几许颜色却转瞬便消散如烟。
就在嘉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怀肆凝视着她的眉眼间忽闪过一抹凌厉,“如今殿下已醒,可以放过臣长姐了吧?”
原来就在嘉和昏迷的这段时日里,新帝已命人抄检了陆怀肆长姐家门,以及更将陆怀肆长姐及家人捉拿入狱囚禁。
众所周知,狱中极苦寒,非常人所能忍受,况且,嘉和更是知道陆怀肆长姐已是陆怀肆如今生存在世的唯一血亲家人。
自然的,她也更能明白陆怀肆长姐对于陆怀肆来说有多重要,也同样更能明白陆怀肆眼下对于他长姐的极紧张、极担虑的心情。
毕竟将心比心,如若易地而处,她也会是一样。
况且,就连嘉和也不得不承认,这次哥哥做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你放心,眼下我已经转醒,想必哥哥也不会为难的。”不由的,嘉和带着歉疚的目光投向陆怀肆如是朝着他道。
“最好如此。”分明地,陆怀肆眉眼划过一抹决绝的狠意。
是啊,唯一的亲人被加害确实是叫人不得不孤注一掷。
“哥哥他、他只是太担虑我了,你、”嘉和蹙着歉疚的眉眼看着陆怀肆,顿了顿,她微垂又抬起的眼眸分明带着几许恳求的意味,“你别怪他,好不好?”
话音未落,陆怀肆倏忽张开掌心。
根本来不及反应,伴着耳畔一句:“臣、不敢。”嘉和不由的向后踉跄两步,重重摔坐在地,当她再抬眼目光所及时,只有陆怀肆从门边一掠而过的冷漠背影。
不知过去多久,“快!去备车!”
当嘉和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脑中最先想到的便是命阿若备车她要立刻入宫去见新帝,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叫新帝伤害陆怀肆长姐,只是,还未及嘉和出门,陆怀肆长姐暴毙在狱中的消息便传来。
兀地,嘉和眉心紧蹙起,瞳眸也转瞬紧缩,“怎么会这样?!”
顿了顿,“大人知道这消息了吗?”嘉和虽已尽力平静,但眉眼仍着紧更带着忧虑的。
当听见“尚未”两个字时,嘉和忙便乘车往宫中去了,一时来到乾元殿,伴着“哐”的急切的夺门而入的声响,嘉和一道闪电似的冲到新帝面前,眉心紧拧成一团朝新帝如是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言新帝抬眼恰对上嘉和投来的焦灼目光,新帝如何不知,嘉和指的是陆怀肆长姐暴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实上眼下新帝也不大清楚,方才已经让内务府的人前往查验,还未有消息传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声音说是内务府的人已经有了结果正等候召见。
一时叫进入,据内务府的人说,原来陆怀肆长姐是入狱后终日受到惊吓惶恐不能安,以致一时不能承受引起胸痹才骤然暴毙的。
“所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哥哥打算如何向陆大人交代?”事实上嘉和深知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眼下她入宫来除却想要知道陆怀肆长姐究竟是为何死的外,更重要的是,她要知道新帝会如何安抚陆怀肆。
毕竟这对陆怀肆来说是一个极沉重的打击,方才她不是看不出来,陆怀肆为他长姐此前被囚已然是心有微词,而眼下,一旦陆怀肆晓得他长姐暴毙,如若安抚不当,不难想见,恐陆怀肆不论对她还是对哥哥都会心存怨恨。
无论如何这绝不是嘉和想要看到的情况,她不想陆怀肆恨她,毕竟如今陆怀肆对她的态度已是冷漠如斯,若然再添怨恨,她同她之间会落到怎样的地步她不敢想象。
同时嘉和也不想陆怀肆恨哥哥,毕竟如今哥哥已登基称帝,如若朝臣对他心怀着怨怼这不论对江山对社稷还是对哥哥的长治久安都没有半分好处。
“哥哥应该知道,陆大人长姐已是陆大人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他长姐对他来说,很重要。”嘉和目光极郑重的朝新帝道。
是啊,凭着嘉和对陆怀肆的感情她自然是想尽力补偿陆怀肆,只是,一旦尽力补偿便岂非意味着向天下人说明是他不占道理?
顿了顿,新帝眉目笃定对着嘉和目光,启唇道,“这是陆怀肆他咎由自取的结果,与人无尤。”
不难听出,新帝是并不打算安抚陆怀肆。
一时嘉和眉心拧的更紧,眉眼间的目光也更着紧三分,“哥哥……”
就在嘉和还要再说时,兀地,“嘉和!”被新帝生生打断,“回去吧。”新帝不容置喙的对着嘉和如是道。

11  嘉和惊诧了
她看着他,生怕一个字说错。
自然,此时此刻嘉和知道她是说不动新帝的了,一时她想到了母后,听言跑出乾元殿后便往凤椒殿去。
只是嘉和忘了如今母后已经不是皇后而是太后,已从凤椒殿迁去永宁宫,一时又从凤椒殿往永宁宫去。
半路上,天儿落起了小雨来,虽是暮春时节,但雨点触及肌肤时还是不乏凉津津的。
只是雨点再凉,凉不过嘉和心底。
无论如何嘉和没有想到,待她来到永宁宫时会被母后拒之门外。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不论她如何取闹,永宁宫的大门都始终未对她打开,她在外整整敲了半晚上的门啊,分明看见大殿的灯光亮着,却就是推托说就寝不肯见她。
当嘉和回到府邸时,对上的是陆怀肆寒若冰凌的视线。
不由的,嘉和垂下羽睫不敢对视。
此时此刻她对陆怀肆的歉意达到了顶点,想必眼下陆怀肆已知道他长姐暴毙之事。
嘉和知道这对于陆怀肆来说是何等的伤痛,虽她不能完全同陆怀肆感同身受,但也不是不能够体会,毕竟此前她也失去父皇……顿了顿,“对、对不起,我、我没想到、没想到会……”嘉和想说的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很抱歉……
只是还未及她话说完,便兀地,感到肩头一紧。
待反应过来,才发现原来是陆怀肆将她一把揽入了怀。
他紧紧拥着她,一时间嘉和惊诧得张大眼眸。
无论如何她没想到陆怀肆竟会对她这样。
就在这时,耳畔又落入陆怀肆分明带着哀伤的声音,“你满意了?你、你们满意了?”
雨仍下着,比方才更细密了,嘉和不仅一袭捻金线的凤纹广袖绡纱留仙裙早已尽湿,就连鬓边碎发也滴落着雨珠,眼下的嘉和便仿如一朵被雨打花枝的海棠,轻颤着更显娇软欲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抬眼对上陆怀肆难掩伤痛的眉眼,声音轻微的颤抖,“如果我能早点醒来,如果我早点入宫,也许一切都已经挽回。”此时此刻嘉和拧起的眉心满含歉意外更透着十分的懊悔。
话音未落,嘉和倏忽感到身子一暖。
是陆怀肆扯了他白鹇纳纱靛青斗篷裹住了她。
“终于,我也只有你了……”
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她又已经被陆怀肆打横抱起往寝殿去。
一路上府邸人对此都惊诧不已,事实上别说旁人,就是嘉和也是如此,她整个人始终怔怔的愣着,直到她被陆怀肆怀抱着入寝殿。
这时,里头极明亮的光线倏忽落入眼眸,这才叫她蓦地惊回过神来。
目光所及,此刻莹亮的灯光将两人身影倒映在殿中的黑釉地面上,陆怀肆侧脸高低错落有致,但他极好看的却不止于此,更有挺直修长若天鹅的脖颈,而依在旁的便是她圆润的脸庞以及她发鬓间微摇曳着的凤尾步摇的珍珠流苏……
“殿!……殿下?!”
是阿若,一时听见阿若声音嘉和不由的转眸过去,恰对上的是意料之中的阿若投来的、同样惊诧的目光。
是啊,毕竟府中谁都知道,陆怀肆此前对她是形容再冷漠不过的,而眼下却一改常态,又任谁会不心生纳罕呢?
话音未落,陆怀肆已抱着她来到床边将她小心翼翼的放下,此时此刻陆怀肆朝她倾着身,一时间的四目相对,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怀肆忽伸出手将她脸边散落的仍潮湿的一缕鬓发轻柔的别至耳后。
两人凑的很近,近的嘉和能清楚看见陆怀肆黑曜石般的瞳眸中反映出的她潮红若晚霞的脸颊,“陆大人你……”事实上对于眼下陆怀肆对她的态度转变,嘉和虽欢喜却也不禁的同样感到十分疑惑。
她看着他,眉眼间的目光疑惑外更带着三分诚惶诚恐,生怕一个字说错,眼前她同他的好光景便若柳叶枝条触及沤浮泡影,顿时消散无影踪,“你不怪我、怪哥哥吗?”
陆怀肆掌心捏着衣袖将嘉和湿漉漉额头沾的雨水一点点印干,听言顿了顿,薄唇缓缓启开,“殿下已经尽力了,微臣明白。”
“你、你都知道了……”
是啊,他都知道,他知道阿姐的事情其实嘉和在醒来前根本是一无所知,他知道嘉和已经竭尽全力的想救阿姐脱险,他更知道嘉和想要弥补想要安抚冒着夜风夜雨敲了整夜永宁宫的宫门……
“别再受凉了。”陆怀肆拉了锦被帮嘉和盖好掖好后便抽身要离开。
就在这时,他被兀地拽住手。
是嘉和,耳畔落入她带着歉意、带着小心翼翼的低声,“你、你也别怪哥哥好吗?”顿了顿,“事情变成这样是哥哥也没料到的,他、他也很抱歉……”
一时悄无声息的,陆怀肆抽回手,微微侧脸,“微臣,不敢。”
此时此刻床边紫檀玻璃石榴式小台灯散出的莹亮灯光落在陆怀肆靛青色锦缎朝服的练鹊图案上,折射着细碎的银光,更衬得他周遭清冷,也更衬得他如墨画的眼角眉梢凄伤难掩。
顿了顿,“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是早点歇息。”
眼看着他离开,嘉和如何不明白,终究陆怀肆没有对哥哥释怀,不由的,嘉和收回目光兀自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阿若拧了热帕子递过来,她自然明白嘉和的叹息是因着陆怀肆同新帝的关系紧张尚且无法缓和。
一时她安慰嘉和如是同嘉和说道,反正眼下陆大人对公主态度变好,便是总算能够看到公主待他的一片真心,无论如何这都是好的事情不是吗?
是啊,嘉和听言也觉得阿若这话极在理,许多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不是吗?眼下陆怀肆能够开始接受她已经是她莫大的惊喜了,她也实在不该一时间想要的太多,不是吗?
就在这时,从东窗投入的清明辰光将挂在银勾的鸳鸯绮纱帷映得光华夺目。
倏忽地,嘉和思绪被拉回眼前。
不由的转眸朝窗外看去,这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儿都已经将近大亮了。
眉目之间若有所思的,顿了顿,她忽掀开锦被朝阿若吩咐说,“备车!”

12  人间重晚晴
“阿晴。”
当嘉和入宫来到永宁宫外时已至卯时,昨晚嘉和来时被推说太后已经就寝,而眼下正值卯时,按照太后的起居习惯,此刻必已晨起洗漱过而又尚未至午睡时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到来太后再无推托不见她的理由。
果然的,昨晚整夜未开的宫门眼下总算打开,伴着“吱嘎”一声她进入,扬起的裙摆带过一阵淡淡的海棠馨香,极好闻,只是,转瞬便被殿中浓郁的檀香气掩盖。
来到面前,嘉和“噗”的跪下,“求母后……”
自然太后早就知道嘉和来见她的用意,只是对此她不可能不同皇帝站在一边。
尚未及嘉和把话说完,太后便以“无能为力”四个字驳了嘉和。
太后同嘉和说,无论如何天子威仪不可侵犯,陆怀肆为人臣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而说到底皇帝会同陆怀肆作难都是为了嘉和,对此嘉和也便更应该理解皇帝的难处,同时对于皇帝同陆怀肆的君臣关系嘉和也更是有尽力缓和的义务。
自然嘉和对于太后的这个处置是不依的,倒不是不依太后对她的要求,而是不依处置得对陆怀肆这么不公平,她是一定要为陆怀肆据理力争的,嘉和偏生要个结果,她跪在太后面前长久不肯起。
自然的,太后也不肯轻易让步,只冷静的对着嘉和道,“你要跪,便跪。”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公主也不外如是。此前母后何曾这么强硬的态度待过她?嘉和如是想着,心里不由的颇苦颇不是滋味。
但她也是执拗的,从旭日东升跪到如日中天又跪到夕阳西下。
终究直到暮色四合时新帝前来到永宁宫给太后请安,见到嘉和摇摇欲倒的仍跪在殿前,实在心不忍这才松了口,说会给侍郎府一个交代。
无论如何嘉和没有想到,就在翌日早朝时,新帝竟拿出了先帝的顾命遗诏,按照先帝遗命给陆怀肆连升了两级官职,从礼部侍郎一跃至礼部尚书。
先帝的顾命遗诏不是杜撰,原来父皇在离开前为她打点了这么多,都是生怕她受委屈。
一时思及此,嘉和动容的眉眼间不由的划过一抹悲伤颜色,她真的、真的,好想父皇啊……好想父皇再听父皇轻唤她一声“阿晴”,亲昵的、无隔阂的。
以前除父皇外,哥哥同母后也会这样私下唤她,只是如今嘉和心里很清楚,从今往后他同她都是再不会的了。
心底不禁悲伤弥漫,一如窗棂外愈加浓厚的暮色。
就在这时,“阿晴。”
嘉和思绪兀地被这声拉回眼前。
听得出来,是陆怀肆的声音。
他这声唤得极清润,同他周身的清风霁月格外相衬,他正朝着她走来,他的背后是乾坤窗月,是萧瑟竹声。
虽知不是父皇回来了,但陆怀肆的这声唤也足够叫嘉和感到极惊喜的。
“怎么了?”一时来到面前,陆怀肆眼眸微垂恰见嘉和正抬着脸、张大着瞳眸朝他凝视着,眉宇轻蹙间不由的划过一抹对此的疑惑。
是啊,陆怀肆自然不会明白嘉和此刻心境,自然也更不晓得为何嘉和面对这声唤会是这样的表现。
待话音落下,嘉和顿了顿,方缓缓启开樱唇,对着陆怀肆道,“只是想起从前父皇还在时也是这样唤我的……”说及此,嘉和眉眼间不禁凄凄然,“可惜如今已物是人非……”
自然,陆怀肆起先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知道嘉和公主的名儿叫“晚晴”,唤“阿晴”听来会觉得更亲近些,“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又怎会知道这会引得嘉和伤心?
就在这时,雕花月窗下湘妃竹的圆形站架上的玫瑰鹦鹉忽生响起了一句:“人间重晚晴、人间重晚晴……”
是啊,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这便是嘉和名儿的由来,也是先帝对嘉和的满怀祝愿,倒是这份祝愿放在眼前抒解郁结分外的适合。
“会雨过天晴,都会过去,”就在这时,窗桕外忽吹入一阵晚风,许是暴雨将至的缘故,这晚风吹在身上竟叫人觉寒津津的,不由的,陆怀肆伸手从面前紫檀雕镂菱花贵妃塌尾拉过翠毛织的薄毯,温柔的、贴心的添裹在嘉和肩头,“逝者如斯,你同我都应当朝前看。”
这话说的极释怀,“所以,你也不气不怨哥哥了,对吗?”一时嘉和听言忙倏地转过脸去满眸期待的对着陆怀肆如是问道。
她端量他眉眼,却隐约能看出一抹闪躲。
微微垂了若羽扇的眼睫,直起身姿,轻启薄唇,“我说过,不敢。”
嘉和如何看不出,陆怀肆终究心未平,不过也是啊,毕竟那是他亲姐啊,已经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如今却是再也没有了,这都是拜哥哥所赐,而陆怀肆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便能抒解这心结?
话音落下,嘉和伸出手轻握住陆怀肆垂落的、凸着青筋骨节分明的、微凉的掌背,抬眼看向陆怀肆,“陆大人,你还有我,”顿了顿,眉眼极认真极含情的,“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一直陪伴着陆大人的……”就算他阿姐如今不在了,但他还有她,她是绝不会任他孤独的一个人的。
而陆怀肆又如何听不明白嘉和的意思呢?
听言,陆怀肆目光流转,微抬起眼睫,目光恰同嘉和投来的目光相交。
一时间四目相对,从嘉和明亮若琉璃珠的浅褐色瞳眸中陆怀肆分明看见他此刻眉眼间隐约浮动着的动情颜色。
兀地,陆怀肆心头猛颤了颤,与此同时,他眉头不由的微蹙,是极细微的神情。
转瞬也被嘉和捕捉,“我是说真的。”她凝视着他,眉眼间的目光极笃定,比方才更加郑重了三分。
顿了顿,嘉和抿了抿樱唇,“陆大人若不相信,我便指天誓日,我……”
就在这时,兀地,一抹柔软的微凉轻覆上她的唇。
突如其来的,叫嘉和根本来不及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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