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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晚弦再上镇国寺，却在寺庙门口的巨大银杏树下见到了住持。
住持那双苍老却通明透亮的眼看着他，淡淡道：“王爷，回去吧。凡事莫强求，一切因果终有定数。”
楚声笙却脑中灵光一闪，但终究似懂非懂，只好朝住持行了一礼。
住持双手合十向她回礼。
“阿弥陀佛，执念散尽，方能涅槃。”
穆晚弦看着住持奇怪的行为，却不知这话是对谁而说。
定定站了半响，他转身高声对寺中道：“楚声笙，如若此时不回，永安王府永无你立足之地！”
隔日，大婚至。
穆晚弦的迎亲队伍声势浩大，比之当年她入府，不知热闹几凡。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感慨这盛大场面。

一身喜服的穆晚弦骑于高大白马之上，修眉凤目，芝兰玉树。
楚声笙抬眸看着身着喜服的穆晚弦，心里却只剩一片麻木。
花轿行到一半，突然有激动兴奋的声音遥遥传来。
“楚家军凯旋归来！”
“楚家军凯旋归来了！”
这喜讯迅速在百姓间传播，越来越大的声音逐渐盖住穆晚弦迎亲的唢呐声。
“楚家军凯旋归来，快去城门口迎接！”
楚声笙一震，耳边似有军中的哀歌响起，无数阵亡的同袍面容划过她眼前。
“梅落南山畔，亲人远望，千里风霜，星月伴我还乡……”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铜铃声响起，一滴眼泪划过她颊边。
将士们！我们回家了！
随着这念头一起，楚声笙的魂体逐渐消散，蓦然化为一片虚无……


第10章

百姓们纷纷往城门口涌去，堵住了迎亲队伍的路。
卢风忙看向穆晚弦：“王爷，我们要不要……”
穆晚弦面容冷漠地吩咐：“继续往前。”
迎亲队伍继续往前，但还未前行多远，两队御林军疾步而来拦住穆晚弦。
随着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站成两排，明黄的龙辇从街道出现。
穆晚弦眉目紧皱，下马行礼。
皇帝谢玄从轿辇上走下，神情严肃而冷厉。
穆晚弦唤道：“参见皇兄！”
谢玄看了眼穆晚弦身后喜气洋洋的队伍，脸色越发难看，他没应穆晚弦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下令：
“来人，给我将他这身衣服扒了！”
几个御林军随之上前，穆晚弦一退，冷声道：“皇兄这是作何？”
谢玄见他还想反抗，勃然震怒：“穆晚弦，你敢抗旨？”
穆晚弦动作一顿，红色喜服被脱下，又被套上一件白色外衫。
待换好后，穆晚弦定睛一看。
——竟是丧服。
这是要他为楚家军守丧？4
穆晚弦眉眼染上怒意，然而谢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带走！”
穆晚弦被强行带往城门。
大军得胜归来的号角已经响起，远处烟尘漫天，那绵延的军队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城门前。
全军倏地跪下，黑压压一片声势惊人。
穆晚弦这才发现，军队最前方的竟是身坐轮椅的楚靖，他身旁，站着自称楚捷的那年轻小将。
蓦地，原本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穆晚弦心中不安涌起，他抿紧了唇，心跳越来越快。
看见谢玄，神色悲哀的楚靖从轮椅上撑起，强撑着跪在了地上。
“回禀陛下！楚家军此次歼灭敌军近五万，羌国大将军拓拔炎被我方斩首，十年之内，羌族不敢再犯！”
“楚卿快起……”谢玄不顾帝王之仪快步走过去抬手将人扶起，神情沉痛。
楚靖却再次深深一拜，整个身体都几乎埋在地上，嗓音嘶哑。
“我方牺牲士兵两万八千人，主将楚声笙斩首拓拔炎后，中箭而亡。”
“我楚家军众将士不负皇恩！不负百姓！不负天下！”
话落，谢玄身后的穆晚弦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下一瞬，他不可置信地扬声道。
“什么主将楚声笙中箭而亡……楚靖，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谢玄怒喝：“混账，你给我闭嘴！”
穆晚弦血气翻涌，呼吸粗重。
他如同一头被惹怒的豹子，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楚声笙明明在镇国寺，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突然，一阵空灵而悠远的铜铃声响起。
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士兵们渐次散开，露出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