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扫了一圈,仅凭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亲孙女。
她当即热泪盈眶,挣扎着坐起来,“彤彤?是彤彤么?”
彤彤?
见若瑜有些发愣,沈氏说道:“璃儿,你定是忘了,这是你的小名。”
若瑜身形一僵。
原主的小名,怎么跟她的一样?
“是啊,你抓周的时候,紧紧抓住了铜钱不撒手,所以祖母给你取了这个小名。”裴烁解释说。
若瑜已经完全震住,就连抓周的情形也是一样,所以师父才给她取了个谐音的小名。
究竟庄周做梦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
她突然怀疑,根本没有什么原主,无论是22世纪的玄门门主,还是裴家的六小姐,都是她若瑜。
一切很难解释,这就是玄学的奥妙之处。
认定了这个事实后,若瑜跪下,给老太君和沈氏行了个大礼:“拜见祖母,母亲。”
“快起来!”老太君喊着。
沈氏已经上前把她扶起来。
老太君的情况稳定了,若瑜才撕下太医身上的定身禁言符。
太医满脸激动,眼神恳求:“六小姐所用神丹妙药,能卖我一颗吗?”
“这是护心辟邪丹,只有被邪祟缠身的人服用才有奇效,大人买了也无用。”若瑜说道。
若是以前,太医肯定不信世间有邪祟害人。
但他刚才看到这精彩的一幕,他才明白,原来邪祟也能只让人生病或者丧命。
老太君则是心中悚然,“邪祟?我这是撞邪了才病倒?”
若瑜点头,直言不讳:“祖母的屋中,似是供养着邪祟,所以它才有这么大力量,险些害得祖母丧命。”
老太君沉下脸。
沈氏即刻说:“璃儿,莫要妄言,母亲光明磊落,怎会供养邪祟?”
若瑜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指着桌案上的一尊白瓷观音:“我没妄言,那就是祖母供养的邪祟。”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各异。
反倒是太医摸了摸下巴,忽的瞪大眼睛:“那不是圣上日前赐给老太君的吗?怎么……怎么……”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再说。
“放肆!这是圣上赏赐的东西,怎会有问题。”
老太君板着脸,就算她多疼爱若瑜,但也不能容她污蔑圣上,否则会给全家招来杀身之祸。
“祖母,六妹妹说的肯定是真的!”裴烁容不得有人质疑能干的六妹妹。
他想也不想,即刻过去将白瓷观音砸碎在地。
破碎声起,一截木雕神像也滚落了出来。
那是一尊邪神,笑容诡异,光是这样看着,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屋中似乎还刮起了阵阵阴风。
外头的人听见了声响,脚步杂乱,欲要进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沈氏面色一变,立即出去把人拦下。
打碎御赐之物,可是大罪。
老太君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抬眸盯着太医,眼里似是翻滚着杀意。
太医显然也是人精,“老太君放心,我与侯夫人是族亲,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过……”
他看向了若瑜,眼神恳求:“如若六小姐肯卖我一颗辟邪丹,那就更好了。”
事关裴烁,若瑜拿出一颗直接送了他。
太医惜如珍宝,还有昂贵的瓷瓶子装起来,就差着跪地叩拜供奉着了。
老太君随后就让心腹进来,将地上的碎瓷清理干净,再是叮嘱了他们兄妹,此事不能往外传,只能烂在肚子里。
若瑜明白个中意思。
这是封建时代,掌控生死大权的是当今圣上,他们若控诉观音有问题,就是直接打圣上的脸。
所以,他们安阳侯府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只不过,邪神夺老太君的性命,又有玉佩吸取裴烁的阳气,不知道两件事有没有关联。
裴烁仍是气恼,想往木雕邪神上踩踏两脚。
“二哥,你阳气受损,小心沾染了煞气。”若瑜阻止道。
她亲自去将木雕捡起,放入乾坤袋中。
裴烁见状,担心起她来了,“那你怎么碰它呀?”
“我没事的。”若瑜的道法超群,这么点煞气根本伤不了她。
但裴烁如此紧张,倒让她心里泛起了细小波澜。
有家人,有哥哥疼爱着,真是一件好事。
沈太医再给老太君细细诊过脉,确定无事了,才回宫复命。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隐瞒了若瑜所做的一切,只说沈太医医术高超,令老太君过了这一劫。
老太君更换了衣裳,戴着暗纹白玉抹额到了花厅坐下。
府中上下都瞪直了眼睛,老太君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现在竟然能起身走路了。
“是若瑜回来了,我才挺过这一关,她这十年在外受苦了,以后府中有谁敢欺负她,我绝不轻饶。”老太君中气十足说道,眼神锐利的扫过众人。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都说若瑜是福星。
为了让安阳侯和裴烨安心练兵,老太君又派人去军营送信,让他们别白跑一趟。
接下来是沈氏帮她引见。
除去大哥裴烨在军营,以及来接她回京的裴烁,她一一见过三位兄长。
二叔裴寒明因为正妻早亡,膝下仅有一女,名叫裴南莹,是侯府的七小姐。
因为小七自小身子不好,平日足不出户,所以今日为并未到香河院来。
裴烁早已在马车上与她唠叨过,光看他们的面相,倒是与性格很符合。
哥哥们自小就知道六妹妹,现下终于寻回来,他们有的眼睛湿润,有的嘘寒问暖,都送上见面礼。
三哥裴焕是个书呆子,送了一本孤本诗集,说要教她读书认字。
四哥裴炀是武痴,送了她一把特制的袖箭,给她防身之用。
五哥裴炎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二哥送的是什么?”
“除了钱,我还能送什么。”裴烁摆出了一副我最多的就是钱的表情。
裴炎抿了抿嘴唇,把手缩了回去,“抱歉,六妹妹,我……我还没准备好礼物。”
二叔裴寒明嗤嗤一笑:“五郎,你先前不是在雕刻一支木簪做见面礼吗?是觉得寒酸不敢送出手?”
裴炎更加窘迫,低着头说不出话。
他没有多余的钱财,准备体面的见面礼。
沈氏还未帮忙开口解围,若瑜已经神色惊喜,“五哥,你竟然亲手做了一支木簪?我常戴的这支已经旧了,正好换上你亲手做的。”
裴炎这才注意到,六妹的发髻上没有奢华的饰品,只插着一支竹簪,衬得她纯净秀丽。
他这才放了心,将木盒子拿出来:“六妹妹不嫌弃就好。”
若瑜高兴接过:“不嫌弃,我很喜欢。”
裴炎见她笑得真心实意,紧绷的心终于松缓,跟着笑起来。
裴寒明见他们其乐融融的一幕,脸色渐黑。
若瑜也准备了回礼,一人一道平安符。
老太君知道若瑜在玄月观住了半年,方才又见识过她的厉害,正着脸色让众人贴身收好。
裴寒明冷哼一声,心想果然是穷乡僻壤养活大的姑娘,送礼也送得这么寒碜。
殊不知,正因老太君的叮嘱,这道平安符在日后恰恰救了他一命。
——
沈氏住在月蓉阁,她为了与女儿亲近,早就在月蓉阁准备好了闺房。
各式衣衫首饰准备齐全,款式多是素净的。
还给她配备两个一等丫鬟,分别叫元宝、春宝。
若瑜内心又再触动,看来沈氏是用心准备了。
翌日,若瑜早早随着沈氏去香河院请安,回去路上就被裴烁拦下,说是要带她出去逛逛。
永安楼。
裴烁带着她到雅间,坐了片刻,就有一少年推门而进。
少年一身绣金团纹锦袍,束着玉冠,一看就知道这是王公贵族的子弟。
裴烁对若瑜说道:“他是镇北侯府的世子,就是我那挚友。”
哦,就是好几个通房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