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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江迎吧？看到她跟背的男人，你眼红嫉妒了？”
阮砚舟故意挑衅，主打的就是一个酸他。
“你怎么这么多话？”
周衍之起身，作势要走，阮砚舟心生计量，叫住他：“先别走啊！我给你支个招儿。”
他不信他有招，但凡有，当初尹文茵也不至于送他那么大顶绿帽子。
继续往外走，身后扬起阮砚舟的声音：“实在不行，生米煮成熟饭也是好的，有孩子江家还能不让你跟她好？”
周衍之身形顿住。
见状，阮砚舟一脸愧疚，佯装的：“给你支个招，我得损耗多年的积德行善。”
这招够损，但他也不是不可取。
犹豫三秒，周衍之迈步回身，问了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这么做。”
“那是，你敢这么干，江迎指定恨死你。”
阮砚舟毫不留情补他一刀：“说实话，我内心一直向着她跟陆沉，但我不忍心看你难受，毕竟多年兄弟。”
“真要是打起来，你帮谁？”
阮砚舟哑然一瞬，挑眉：“帮江迎，你两男人自己斗去。”
“那她要是无法选择呢？”
周衍之太了解，江让那一票指定是投给了陆沉，阮砚舟的支持票至关重要。
阮砚舟抛给他个怪异眼神：“那你也得先问问时序那边，我这里暂时不表态。”
眼下现状的角度来看，他竞争不如陆沉，唯有的一点胜算，便是从江砚那突破。
抖了根烟点燃，周衍之问：“你觉得盛天西南那栋楼怎么样？”
那是块肥肉，别说阮砚舟，广府城是人都想要。
“你在盘算什么大动静，不会是想拿西南的楼，跟江家做什么交易，把江迎抢过来？”
周衍之看他一眼，沉默即默认，把烟凑到唇瓣，吧嗒着嘴深吸一口。
阮砚舟所想即是：“江砚估计能干这事，但江迎的婚事，可不止他一人说了算的。”
其间还有秦苏嫚，跟江让，这两人周衍之不好拿下。
旁的人看不清形势，但他懂，如今的江家远不如前，各方亏损，江启州一病倒，江砚也是有些无力回天了。
“这些年，江家已经快气尽了。”
闻声，阮砚舟看向他，目光幽深，没看太懂。
“经济不景气，你们阮家还能撑着，但江启州一倒，江家等于是顶梁柱没了。”
在商场上，阮砚舟不得不承认的是，周衍之过度精明。
行业内一些风吹草动，他都能嗅得一清二楚，加上能力超群，他能说出这番话，十之八九是真的。
“不会吧！从没听说过啊！”
几家都是世交，江家有动静，阮父不会不提，毕竟事不小。
周衍之半躺式坐在椅子上，忽然压低嗓音：“如今人人自危，江家这般状况，怎会自报家门，到时候谁还敢合作？”
有种难言的滋味，横亘在阮砚舟心间。
他迟疑了许久，直到周衍之再次开口：“再过半年，江家就是个空壳子。”
“要不，我们帮……”
阮砚舟话到一半，想起来沈况，欲言又止，江家倒了，岂不是周衍之最好的时机。
江家待江迎再不好，那到底是家，有秦苏嫚跟江让的地方，那里就是软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不说完。”
是的，周衍之很聪明，尤其是对人性的了解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
阮砚舟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不如周衍之精明，更不如时序的冷血沉着，骨子里是透着血气的：“你打算怎么办？”
帮还是不帮？
还是像但年沈家一样，选择袖手旁观？
他跟他不同
阮砚舟终没问出口，但他心里有了答案。
之于周衍之帮不帮，肯不肯帮这个问题，取决于江迎的选择。
但同时，他了解江迎的性格，曾经的爱转为如今的撒手，不是一朝一夕，那是沉淀已久的心凉。
她做好了决定，才会决绝的离婚。
这个时候，周衍之拿江家说事，等同于把她往绝路上逼。
阮砚舟想伸手提一把，但他这个身份，梗在中间属实不太好看，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兄弟，帮谁都给人诟病。
从零度回去后，周衍之见了周见理，后者面色不太好。
“爸。”
“回来了，到我书房来一趟，有点事跟你说。”
离婚后，这个家周衍之回来甚少，大多数时日他都窝在公司住所，避免了宁文珊多次的撮合。
周见理进门时，淡口说了声：“把门拉上。”
锁好门，他提步到沙发，拽了下裤腿坐下：“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眼睛盯着周衍之，不着痕迹的闪过抹嗔怒，周见理开口：“付青跟我说，你打算把西南那边的楼盘给江家？”
付青会说不奇怪，他是周见理的人。
周见理这人心思深沉，自己儿子都得掂量着。
所以，换个说法，付青算是他安置在周衍之身边的眼线。
“又是因为江迎？你想帮江家，让她回头？”
江迎回不回头，周衍之不知道，但他这么干了，就是明摆着想让她回头，心思摊开了已经。
深吸口气，他微垂着脸，声线低低的：“爸，当初离婚是我冲动了些，没考虑到太多因素……”
“婚都离了，你跟江迎注定没可能。”
周见理心是硬的，跟宁文珊站在一派，既不想江迎羁绊周衍之，也不愿割舍这栋楼。
暗自调节下呼吸，他抬眼：“这栋楼，起码能让江家撑住一段时间，等经济恢复也不是没可能起来。”
“衍之，我跟你妈辛辛苦苦培养你，不是让你去帮别人的。”
周见理瞳孔中，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怒：“这事，我不同意。”
三秒，五秒，可能是更久。
周衍之目光逐渐锐利，说：“爸，从小什么事我都依你跟妈，唯独这件不行。”
他开口：“当年你们对付沈家，我视而不见，如今江家跟江迎，我做不到。”
“你……”周见理见不得他这般，额间青筋清晰：“你姓周，不姓江，儿女情长做不得数的。”
周衍之沉默片刻，闷声：“我欠她的，该还。”
“你是欠她的，还是想着用这事让她回心转意？”
“两者都有。”
装模作样，藏着掩着太累，他已经没有过多心思了，他怕自己再这般下去，人都会疯掉。
那种挫败感，由周见理脚底窜入心间，两人都不说话，书房陷入良久的沉寂，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个儿子。
而此时，另一边的江家，一片和谐温馨。
付慧荣拉住江迎的手，喜爱不已，满眼迎着笑：“阿迎，小沉能娶你真是福气。”

“慧荣，你别这么捧孩子，小沉人也挺好。”

陆沉的好，用江让话说就是近乎完美到无暇，男人中的极品，跟他站在一块，其余的都只能统称为“次品男”。
不光是大哥，秦苏嫚也满意，连江家的佣人都喜欢。
好几次，秦苏嫚问过江迎，她说过一回：“我跟陆沉结婚不是冲动。”
扪心自问，也有想过利用陆沉，断掉对周衍之的念想。
但陆沉对她的无微不至，宽容大度，是令江迎羞愧的，所以那种利用又转为了另外一个名字“感动”。
江迎也知道，感动不是爱。
尤其是跟周衍之再次产生联系，她的内心更加复杂不堪了，惶恐内疚自责。
付慧荣走后，那夜，江迎辗转难眠，艰难入睡又整宿做噩梦。
总是梦见深渊，大蛇缠绕，血盆大口，逼得她无路可退，忽然梦里画风一转，她坐在陆沉的车上，迎面撞来一辆大卡车。
江迎噩梦惊醒，整片薄背湿透。
她坐在床沿沉了会神，迈腿下床，喝了半杯水那股劲才有渐缓。
这般噩梦平日也多，但从未出现过身边的人，尤其是车祸类的。
“滴答滴答。”
墙上的大挂钟滴答滴答的响，显示六点五十，江迎靠着沙发发呆，好几秒举起手机，拨通陆沉的号码。
那边接听慢，等了很久才通：“迎迎。”
陆沉越来越习惯喊她迎迎，而不是阿迎，喊着喊着就顺口了。
他顺口，江迎也习惯：“刚做了个梦，梦见你出事了，吓死我，你这会在干嘛呢？”
“刚起床，准备洗漱去工作。”
陆沉语气轻轻浅浅，却又流露关怀：“都说梦是相反的，你这一梦，指不定晋升就十拿九稳了。”
噩梦的阴霾散去，江迎被逗得发笑：“别指望一个梦，还是得实干才行。”
“那肯定，我现在恨不能日夜连干。”
陆沉的晋升是注定的，除去自身能干，还有家族背景的加持，他的事业一片光辉耀眼。
“都说男人三大件，升官发财……”
他一口气夺过江迎嘴里的话：“不准说这种话，当官不发财，发财不当官，两者比起来，那还是你最重要。”
“所有男人都会这么说。”
“迎迎，我跟他们不同。”
陆沉说的实话，地位钱财在江迎面前，那都微小得不值一提。
两人煲了半个多钟头的电话粥，直到陆沉那边上岗，她才不舍的挂断。
她对他有了种莫名的情愫：呵护。
是江迎在周衍之身上，从未得到过的。
除了工作上，陆沉会事无巨细的帮她处理好一切，比如看电影吃饭，他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她到场就行。
是那种被呵护，被重视的感觉。
而周衍之也会帮她做这些，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一声不吭的离开，然后再出现。
留给江迎的，只有心凉跟背影，做事总是给一巴掌，再送颗甜枣。
周衍之也哄过她，那都是事后，陆沉的不同是，他会懂得在事发之前，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江迎有些不可否认的，如今的她更愿意安稳。
张开獠牙的狼
洗漱完下楼，秦苏嫚正在布置餐桌。
花瓶边摆着个包裹件，正正方方的，江迎走过掠一眼，看到写着她的名字：“我的包裹？”
“刚才有人送来的，你看看是什么。”
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打开，她笑容有瞬间的恍惚，一个比脑袋还大的水晶球，很多年前的老款。
现在市面上，近乎再看不到这个款的。
江迎略显茫然：“是谁送的，看清楚人没？”
秦苏嫚说：“一个男的，好像就是普通快送员，丢在门口就走人了，说是一位先生寄给你的。”
“该不会是仰慕小姐的人吧？”
佣人在一旁好生打趣，江迎却觉得头皮发麻，心底瘆得慌，眼神都变得骇人几分。
她跟周衍之有过一个秘密，十五岁那年她看中这款水晶球，他约定，如果二十四岁那年她还未嫁，他就送给她。
水晶球是付青买的，就在康洛施受伤那天，阴差阳错，礼物没送出去。
几秒后，江迎提起的心沉下，她默默深吸口气：“同事送的生日礼物。”
把盒子盖好，搂着放进了房间。
秦苏嫚看得通透，跟上楼，房门没合严实，露出条不小的缝隙。
江迎打电话，她声音提高，带着质问：“周衍之，你送我这个礼物，是想做什么？还是你有什么寓意？”
周衍之不会平白无故做一件事，做了，说明有强烈的目的性。
她也是近来，才深刻认知到这一点。
“……”
听不到那边说了什么，秦苏嫚只听江迎呵笑道：“果然没说错你，你就是披着斯文的狼，装的。”
“你现在在哪，我过去。”
电话掐断，她站在窗前，背对房门，深深吸了几口。
江迎出门，迎面跟秦苏嫚撞上，两人脸色闪过不同程度的错愕，后者先反应：“那个……衍之他找你？”
她没快速回应，几秒后：“秦姨，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秦苏嫚拉上门，而后才问：“你说。”
这句话，江迎琢磨沉思了许久，她总觉得先跟家里通个气，以免到时候大家不好收场。
她磨着牙根开口：“我跟陆沉没法结婚了，之前华丰的安东设计我，周衍之跟我发生了关系，这……”
话到此结束，江迎没再说。
秦苏嫚的性子向来温和，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她心中骇然过后，是一片平静：“阿迎，这事可不得跟小沉说，他对你好，但毕竟是男人。”
“我知道，而且他现在晋升关键期，我不可能做出毁人前程的事。”
秦苏嫚眼底蓦然跳跃着几抹担忧：“那衍之那边怎么说？”
“他要见我，不知目的。”
一听，秦苏嫚彻底不淡定了：“怎么？他一个大男人，还准备咬着不放了不成？”
周衍之跟江让好，以往她拿他当半个儿子，心疼倒也是真的心疼，可毕竟江迎这事后，周衍之在江家成了禁忌。
说得不好听点，和许望笙一个级别。
秦苏嫚不是不疼，是碍于身份摆在这，她也没法子疼。
江迎沉口气，道：“秦姨，你放心，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你的性格我是了解，但难免……毕竟人家是男人，万一再闹出个什么事，也不是秦姨不信衍之这孩子。”
总之，秦苏嫚觉得怪怪的，她发自内心的不想江迎见周衍之。
江迎跟他约在晚上七点，下班，她赶往南都酒店。
宋睁心眼儿实在，半途给她支录音笔，以备防卫之需。
穿过楼前的高山流水，越了长廊，俨然后院另是一番风景，江迎来过几次，却从未知晓南都有前后门。
“江小姐，我们后院是特供贵宾的。”
服务员领着往里走，越走环境越幽静，一股沉香萦入鼻尖。
江迎站在门口，迟疑着，好几秒才扣门，里边传出温和嗓音：“请进。”
是周衍之，她再熟悉不过。
脚上穿着五公分的高跟，往里走，鞋跟踏在地毯上，发不出丁点声音，但铺着地毯的地面很不好走。
江迎小心翼翼，生怕一脚踩歪了扭到脚踝。
她人还没到桌，就摆明态度了：“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我时间很紧，待会还有事。”
“先过来坐。”
周衍之不动声色，坐在红木椅子上，不知道的，看一眼都觉得斯文端重，江迎领教过，不敢认同了。
他是匹狼，喜欢藏着獠牙的狼。
“你说。”她坐好。
周衍之沏茶，动作姿势娴熟得体，沏好一杯推给了她：“尝尝南都新到的普洱，这款比之前的好喝。”
江迎尝过的茶不少，她没多大兴致：“不喝了，还是直接谈事吧!”
“有些事情太乱，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那就长话短说，挑重点的，你送礼物想叫我过来，把你心里的话都说了，威胁也好，逼迫也罢，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周衍之抬脸，看着她的眼神忽然有些狠厉。
江迎不想与他对视，也不太敢，那种目光看得她头皮炸裂。
“阿迎，看着我。”
“没什么好看的。”
“我再说一遍，看着我。”
他的语气满带压迫，江迎是被迫抬头去看他，那张原本斯文儒雅的脸上，真的是半点柔情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