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后倒下去的刺客,也让楚声笙眼中出现一抹茫然与无措。
她以为,穆晚弦是想杀她!
对上穆晚弦不可置信的眼,楚声笙整个人都开始慌乱起来。
“谢……穆晚弦……我……”
穆晚弦抬手捂住她眼睛,低沉沙哑的嗓音轻而又轻。
“别怕!也别跟任何人说!不关你的事!”
下一秒,他带着楚声笙的手,将那匕首猛地拔出。
他强忍痛苦的粗重喘息声让得楚声笙脑袋有些发晕。
外面的院子喧闹明亮起来。
“王爷,王爷……”
穆晚弦看见暗卫冲进来,终于放下心,眼眸一闭,脑袋重重垂在了楚声笙肩上。
楚声笙手足无措扶住她,又立时急促地扬声道:“快去将我小叔叫醒!快!”
最后一声几乎带上了哭腔。
听闻穆晚弦和楚声笙遭遇刺客,南农瞌睡瞬间醒了一大半。
急匆匆赶来时,就看见这两人满身鲜血的模样。
他心瞬间提起,脸色难看地快步过来:“小词儿!”
楚声笙见他想上来看自己连忙急切道:“小叔,我没事,快看看穆晚弦,他心脏中了一刀。”
穆晚弦脸色惨白得像是死人,只因一身玄色衣衫看不见血,这才让浅色衣服的楚声笙看着更吓人些。
见楚声笙中气十足,南农放下心。
他先是给穆晚弦喂下一粒药,穆晚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见状,南农这才扒开他衣服检查。
检查过后,南农感慨道:“万幸,离心脏偏了半寸。”
不然直接一击毙命。
楚声笙手都开始抖起来。
只差那么一点,她就亲手杀了穆晚弦。
知道没性命之忧,南农又开始轻松起来:“话说,在楚国当王爷是什么高危职业吗?怎么这小子浑身是伤?”
楚声笙一听,凝神看去。
南农这才反应过来无奈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看男人看这么起劲,给我出去,不然你父王和你哥哥知道了,明天就能来把这小子宰了!”
知晓小叔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楚声笙哑着声道:“那就辛苦小叔了!”
她起身走到门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又想到穆晚弦昏迷前对她说的那两句话,楚声笙双手攥紧。
为什么?穆晚弦你为什么要这样?
半个时辰后,南农神色轻松地出来对侍卫道:“进去照顾好你们家王爷吧!”
说完他又看向楚声笙:“小词儿,没事儿,其他的伤口我也处理了,相信小叔,不出半月就能活蹦乱跳。”
看见楚声笙神思不属的点头,他凝眸道:“你跟我来!”
楚声笙往房里看了一眼,犹豫片刻,一言不发地跟着南农走了。
进了南农的小院。
南农脸上云淡风轻的神情散去,变得严肃起来。
他压低声音道:“小词儿,你告诉小叔,穆晚弦胸口那一刀,是你刺的对不对?”
楚声笙倏然抬头,眼中惊惶而又悲伤。
南农叹了口气:“我一看那伤口形状就知道,是你父王给你用来防身的匕首。”
楚声笙缓缓闭上眼:“我以为他想杀我,我不知道后面……”
说到一半,她又住了口,她应该知晓的,只是她更防备的是那个曾带给她无数伤害的男人。
南农思忖一瞬,神情镇定而冷静:“收拾东西,小叔带你回南越,我们连夜启程。”
他没有一点关于自己乖巧可爱的侄女捅了人的惊慌失措,一副见多识广的高人风范。
楚声笙瞪大眼:“可是楚皇……”
“还管什么楚皇。”南农打断她,“你若是落一根头发,你父王要找我拼命的。”
楚声笙沉默半晌,摇头道:“小叔,我不走。”
她还有事情没办完,绝不能现在离开楚国。
南农挑眉:“为何?要是穆晚弦醒来你不怕他找你麻烦?”
楚声笙眸光闪了闪:“是穆晚弦将匕首拔出来的,还说不关我的事。”
南农一顿,眼中划过一抹老狐狸的光:“你信他?”
楚声笙脸上闪过一抹极痛苦的纠结,最后她昂首咬牙与南农对视。
“我信。”
叔侄二人对峙良久,南农妥协:“行吧!”
至少在楚皇无恙之前,他们俩不会有任何事。
刚要去休息,南农又想到什么似的转头:“我说,你不会是看上穆晚弦那小子了吧?”
楚声笙一惊,瞪大眼睛:“小叔你胡说什么?天下男人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上他。”
想到穆晚弦那张脸,南农眼眸中满是怀疑。
他嘀嘀咕咕:“果真是蓝颜祸水,我就不该把你带出来,要是嫁到楚国了可怎么办?这远隔千里……”
楚声笙被气笑:“小叔您放心,我回南越就招婿。”
两日后,穆晚弦苏醒。
刚睁开眼便对上一张在不远处打瞌睡的脸。
楚声笙单手托腮倚在桌上,白皙如玉的脸上,眼下淡淡的青黑十分明显,但却依然不损她半分美丽。
穆晚弦也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直到胸口处的疼痛传来,穆晚弦才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警惕性十分强的楚声笙瞬间清醒,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她眼中露出一抹喜意。
“你醒了?”
穆晚弦开口,嗓音喑哑:“过了多久?”
楚声笙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回道:“两天。”
穆晚弦蹙眉:“那我皇兄……”
楚声笙打断:“放心,我小叔照顾着。”
穆晚弦轻轻舒了一口气,又笑了笑:“公主,可否赏在下一杯茶水?”
楚声笙漂亮的眼睛眯起,这人现在怎么回事,这么贫?
一点没有当年楚国第一君子的风范。
但她还是倒了杯水端给穆晚弦。
一边递过去她一边说道:“那天的刺客查清楚了,还是北疆的,你们到底和羌国什么仇?”
先是谢玄,又是穆晚弦。
不就是半年前她杀了个羌国的拓拔炎,至于吗?
穆晚弦接过,又忍不住咳嗽一下,手中茶水顿时洒出来几滴。
楚声笙烦躁地接过杯子递到他嘴边,穆晚弦眼中笑意更浓。
顺着她的手喝完水,穆晚弦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五个月前,我潜入羌国王庭,杀了羌王的所有皇子。”
楚声笙动作一顿,握着杯子手指泛白:“为什么?”
穆晚弦看着楚声笙那张脸,又有些恍惚起来。
半晌后,他往后一靠,云淡风轻道:“不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楚声笙神情一滞,作出评价:“疯子。”
之前云鹫城那一战几乎把羌国打残,羌国无力再掀起战争,羌王再想报复便只能用这种方法。
可话是这么说,她却总感觉这背后事情没这么简单。
但看穆晚弦这模样,显然不想说。
沉默片刻,楚声笙忍不住问出心头压了许久的疑惑。
“那天……为什么要帮我掩盖刺伤你的事实?”
穆晚弦看着那张脸,虽是逆光,却感觉无比清晰。
他淡淡道:“南越公主刺杀楚国永安王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处理不好,那便是生灵涂炭的战争,你想看见?”
楚声笙反驳:“我没想杀你……”
穆晚弦苍白俊逸的脸上眉梢一挑:“那不就行了,是个意外,你也是被我连累,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吗?”
楚声笙不再说话,脸上神情复杂。
她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穆晚弦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能猜到她的意图,并选择帮她掩盖真相。
顿了顿,穆晚弦仰头闭上眼,声如轻烟:“若是当初,她也如你一般就好了。”
楚声笙猛地看向他,心不知为何狂跳起来。
“干脆利落的一刀刺进我的心脏。”
穆晚弦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绝望笑容。
“那样,她就不会受这么多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