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并没有逼叶轻离,只是字字恳切。
却也让叶轻离,无法拒绝。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叶轻离一直挺直的背脊慢慢弯曲下来。
小昭满眼心疼:“夫人,老夫人她……她怎么能这样!”
叶轻离是笑着的,眼里却溢满了苦涩。
“她说的也没错,是我没用。”
连自己夫君的心都抓不住。
“咳咳!”
心情郁结下,叶轻离突然咳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般。
看得小昭也跟着揪心,却束手无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轻离才缓了过来。
被搀着坐在软榻上,她望着窗外徐徐飘落的雪,想起了裴靳墨。
“燕庭他还没有回府吗?”
闻言,小昭沉默了瞬,如实相告:“大人今晨回来过,只是陪着老夫人用过早饭便走了。”
叶轻离眼神黯了下去。
三年了,裴靳墨其实总是如此,只是她总是会存着些期望,盼着他能来看自己一眼。
可惜,三年,从未。
叶轻离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些难受,朝小昭吩咐道:“我去做些吃食,你替我送去拱卫司。”
她清楚裴靳墨不想见自己,也不想惹他不悦。
“可是夫人,您的病……”
叶轻离摇了摇头:“没事。”
说着,她看着小昭突然沉默了,片刻后才重新开口:“我得病之事,你不准同任何人说起,尤其是裴靳墨。”
小昭不解:“为什么?”
叶轻离却不再回答,一人朝着门外走去。
等一切做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日头正好。
叶轻离目送着小昭出了门,脑海内又想起今日傅母来时说的话。
她站在桌旁,垂眸看着桌上的宣纸,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拿那狼毫。
只要想到与裴靳墨和离,往后再无牵扯,心里就像有刀在扎一般。
挣扎了半晌,叶轻离终于抬起发颤的手去拿那笔。
突然,门被人从外推开。
裴靳墨从外走进来,而小昭就跟在他身后。
将手中明显还未动过的食盒放在桌上,小昭便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卧房内,顿时只剩下叶轻离和裴靳墨两人。
叶轻离收回手,不知松了口气还是什么,她看向裴靳墨:“你怎么过来了?”
裴靳墨只是将那食盒往前推了推:“日后莫要再做这等无用之事,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叶轻离喉间一哽,说不出话。
掩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她声音沙哑:“我们非要这般生分嘛?我与你,是夫妻。”
“该说的,三年前我便已说清。”
裴靳墨声音冷淡,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若你不满足,那便自行离去,我可给你一封放妻书。”
放妻书!
听到这三个字,叶轻离眼眶发烫。
晨起,他母亲来逼她和离,如今,他又要给自己放妻书!
叶轻离指甲紧掐着掌心,刺痛骤涌。
“你这般急着让我离开,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闻言,裴靳墨眉头微皱:“什么?”
“那日在拱卫司,给你上药的那女子是谁,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成婚三年,这是叶轻离第一次直白的问出心中疑惑。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勇气。
裴靳墨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一时间,屋内气氛有些压抑。
突然,门被敲响,小昭在外禀告:“大人,夫人,宫里来人,说让您们二位去接旨。”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疑惑。
片刻后,傅府正厅。
叶轻离与裴靳墨跪在堂中,只听宣旨太监声音尖锐。
“皇上有旨,命锦衣卫指挥使裴靳墨与慕家之女叶轻离即日和离,不得有误,钦此!”
宣旨太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整个傅府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轻离的身上。
要知道,就算是裴靳墨再不喜欢叶轻离那也是傅府内宅的事,断不会传到外面,惹人闲言。
可现在,这圣旨一下,怕是凉州城内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叶轻离身上。
纵使她不曾做错什么,怕也会有人编排些故事,讨人关注!
叶轻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怔怔望着眼前那抹明黄,最后目光落在身旁裴靳墨身上。
而男人浑然不觉。
宣旨太监见两人没有动作,再次开口:“两位无需顾忌良多,这道圣旨只有傅府之内之人知晓,外边人只会以为是二位和离,不会伤了慕小姐的名声。”
“此外,小的还有一道圣旨是给傅大人的。”
说着,小太监正了正神色:“朕感念贵妃爱女之情,特将嘉宁公主许给裴靳墨为正妻,半月后成婚。”
嘉宁公主?
听到这个封号,叶轻离有些茫然。
据她所知,皇室里并没有这么个人。
但小太监宣完旨便直接走了,叶轻离无人能问,只能看向裴靳墨。
四目相对,裴靳墨眸色冷淡:“和离圣旨一事,我会回绝。”
闻言,叶轻离心一颤。
他,并不想与自己和离吗?
他心里是否也是有自己的?
她忍不住去想,但下一秒,就碎在了裴靳墨的话中。
“这三年算是我对不住你,届时我会给你一封放妻书,必不会污你名声。”
叶轻离喉咙里像梗了砂石,磨得血腥气蔓延。
她不敢再去问两人感情:“嘉宁公主,是何人?”
裴靳墨语气平淡:“八年前,贵妃娘娘之女走失,前些日子才寻回,陛下便拟定了封号为嘉宁。”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才继续:“那日在拱卫司,你也见过。”
叶轻离怔了下,顿时想起了那道窈窕背影。
原来,那就是嘉宁公主。
怪不得裴靳墨只说了回绝和离圣旨之事,却未提及那道赐婚圣旨分毫!
他,原是也想娶她的。
只是自己的存在,占了位置,碍了事!
叶轻离想着,忍不住去呢喃嘉宁公主的名字:“叶芷吟……”
从前在慈幼局时,她有一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只是后来自己被慕家收养,便再没了来往。
莫名的,叶轻离心里总有些奇怪:“既走失了这么多年,又是如何寻回的?”
听到她问话,裴靳墨一愣。
她何时对这些市井流言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