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刚放学,时尧就接到了胡惜花的电话,电话里老人怒声说:“时尧,马上给我回家!”
很好,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时尧没有去找陆苗,直接让一个同学顺路载他一程。
刚走进家门,就看到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的胡惜花,她的手里拿着鸡毛掸子。
时尧有些心慌,居然那么严重?
他走到胡惜花面前,吊儿郎当地喊了句:“奶奶。”
胡惜花想忍住自己的一腔怒火,但是一看到面前站都站不直的时尧,就觉得心窝火。
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时尧,胡惜花开门就说:“问你两件事,你老实回答。”
“哦。”时尧笑着回答,想坐在沙发上。
“站着,站直了。”胡惜花厉声呵斥道。
时尧顺从地挺直背,在她面前像棵青松一样。
“第一件,你是不是早恋?”胡惜花将鸡毛掸子放在膝上,看着他。
“没有,陆苗跟你胡说八道的。”时尧不卑不亢地回答。
“没有的话,人家女生家长会打电话上门,说你在学校风评不好,上一年还参与斗殴,把人直接打进了重症监护室,还被学校记了大过,怕你带坏人家。”胡惜花皱紧眉头,一字一句地说。
时尧听着,没想到去年那件事就这样被爆出来了,一下子有些心如死灰。
他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胡惜花只当他是默认了,冷哼了一声,继续问:“所以斗殴的事,是真的吗?”
知道瞒不过,时尧只好认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胡惜花一下子睁大眼睛,眼神里爬满了怒火。
“时尧啊时尧!你是不是真的想气死我啊,斗殴?还把人打进医院,你真是能耐了,我今天不教训你还不翻天了。”胡惜花气得拿鸡毛掸子的手都在发抖。
“奶奶,这都过去多久了?现在才教训我也迟了点吧。”时尧嬉皮笑脸地说。
胡惜花见他不知悔改,直接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扔在他身上,捶着沙发声泪俱下:“哎哟——我真是教不好你啊,老天爷快点把我带走吧,一把年纪还让我遭这种罪……”
时尧看着老人这副模样,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捡起鸡毛掸子,跪在老人面前,将鸡毛掸子双手奉上。
他低着头,低声说:“对不起奶奶,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太生气,对身体不好。”
老人听到他诚心实意的认错才收了哭声,又冷声说:“你要是再敢打架,就不用叫我奶奶了,咱俩断了这层关系。”
时尧垂着头有些难受,“嗯”了一声。
胡惜花将鸡毛掸子放好,让他坐到沙发上,冷静了好一会,才到厨房去做饭。
时尧闭着眼休息,不知道休息了多久,陆苗才从外面回来。
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时尧还清脆地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时尧沉着一张脸回头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陆苗在看到时尧的那一刻目光有些躲闪,然后没理他径直上楼。
“呵——”时尧冷笑一声,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上了楼。
陆苗刚准备打开房门,就被一双手拽着拖进另一个房间。
一声尖叫被硬生生地终止到一半。
时尧背靠在房门上,拿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拍打另一只手的手心。
陆苗站在房间的中间,警惕地看着他。
时尧朝她笑着,阴恻恻的。
“陆苗,现在长大了,敢在奶奶面前举报我了,哦——还在老师面前举报。”时尧冷笑着,表情危险。
“你凭什么说是我举报的?况且这不就是事实吗。”陆苗倔着一张脸,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时尧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捋着鸡毛掸子上的毛。
在离她只剩一步距离的时候,他猛地扬起手。
吓她。
然而,陆苗真的以为时尧要打她,闭着眼睛大喊:“我跟你拼了——”
冲上前就狠命拍打他的胸膛,踩在一脚在他的脚上。
然后,时尧一个站不稳跌倒在旁边的床上。
陆苗又踹了一脚他的小腿,迅速逃了出去。
时尧看着她这一顿操作,心情像死了人一样。
时光如苍狗,岁月如流水。
一个多月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对于准高三生来说甚至都没有一个月。
新学期,时尧要备战高考,陆苗要备战中考,两人都忙得只剩下学习。
高三只有周日是放假,时尧真的变成一个月才回一次家,回家的时间几乎都用来补眠。
而很多初三学生周末都会回学校自习,陆苗和琳琳也约好了周六的时间跟上学的时间一样。
在陆苗心里,学习还是一等一重要的事,从小到大胡惜花都是这样教育她,作为一个乖孩子也自然会听话。
至于那些懵懂的情愫、不该产生的想法,她都一一归结于青春期的躁动。
青春嘛,谁的心里还没有个光芒万丈的少年。
况且,陆苗自从撞见了小巷里那件事,她就认定了时尧和方佳璇早恋了。
两人之间因此又变回了冷漠、淡薄的关系。
这一年的春节,还是只有他们三个人过。
谁也没有提起过陆伟强和赵禾,仿佛他们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胡惜花今天特别高兴,两个孩子要学习,过年要操办的事物都是她一个人做的,陆苗要帮忙,她还不准。
大年三十那天,依旧是胡惜花和陆苗准备年夜饭,时尧贴春联和放鞭炮。
喜庆的年味一点也不比一家团聚的隔壁家要少。
年初一,胡惜花一大早就把时尧和陆苗喊起来,让他们跟着一起到边县的一座庙里拜神。
老人双手合十,虔诚地跪拜在佛像面前,嘴里念叨着阖家幸福、家人身体健康、两孩子学习进步、心想事成……
“保佑我们家时尧能考上好大学,苗苗能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
陆苗也学着胡惜花的动作偷偷许下一个心愿。
只有时尧耷拉着眼皮,跪没跪姿背也不直,得亏胡惜花看不到他,不然又得训斥他一顿。
很快,下学期开学了,整个高三、初三年级都弥漫着一股紧张、迫切的氛围。
时尧这一年来都很努力,他是真心想要考一个好大学,按照他现在的成绩,只要发挥正常,一本是没问题的。
五月份来临之际,陆苗给班里画了最后一次板报。
字和图画都是她费尽心思完成的,划水了三年,总要全力以赴那么一次。
板报的元素很简单,全班四十三个同学的卡通人物头像,再加上他们各自的名字,中间八个艺术大字“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同学们看到那一刻,都对陆苗赞不绝口,说这是最独具匠心的一次板报。
陆苗微笑着收下他们的赞美。
时尧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胡惜花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关心他,叮嘱他要好好照顾自己,放松心态。
而时尧每次准备要回去的时候,不是临时加一次考试,就是要求留下来听大学的宣讲会。
可他永远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再次见到奶奶。
周三下午出了三模的成绩,他退步了一些,那天晚上他烦躁到失眠了。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老班把他喊了出去,他以为是要说他成绩退步的事情。
可时尧却没想到,老班竟然告诉他昨晚凌晨胡惜花被救护车紧急送去医院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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