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欣月僵在原地,狼狈感攀上心。
明明是夫妻,顾清河对她还不如陌生人,连睡觉都防着她。
几番深呼吸,自我安慰。
既然已经重生,她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任性,她要学着做个合格的妻子,要尊重、理解顾清河。
一夜未眠。
次日天刚亮,军号声远远传来。
孟欣月站在书房外,看着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豆腐块,目光渐黯。
婚后,她从没在早上见过顾清河。
好半天才缓过情绪,她去了阔别已久的文工团,此时舞台上的舞蹈队正在排练《红色娘子军》。
上辈子她脑子拎不清,不仅用错误的方式爱着顾清河,连工作也被荒废。
如今重来,她应该积极向上,这才能和他相配。
看着曾经挥洒过汗水的舞台,孟欣月激动的心突然忐忑起来,小心上前朝队长敬了个礼:“队长,孟欣月申请加入排练。”
见是她,队长表情有些难看,周围也响起了队友的嘲讽。
“孟欣月你还有脸皮来?上回军区汇演,你作为领舞,上台前连声招呼不打就走了,害的咱们在全战士面前出丑!”
“就是,你有孟司令和顾军长撑腰,捅破天都没事,却连累我们受处分,再来几回,我们身上的军装都会因为你被扒下来!”
一字一句刺的孟欣月脸色发白,却又无法反驳。
她正想道歉,却见顾清河跟着其他几个首长进来,队长忙要过去,他抬手阻止:“我们只是视察工作,你们继续排练。”
说话间,视线没有一秒在她身上停留过。
她攥紧手抑住涌上的落寞,诚恳朝队长鞠了一躬:“队长,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保证,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缺席排练,会认真练习。”
碍于顾清河在场,队长也不好下她的面子,只说:“那你去第三排吧。”
听到这话,孟欣月浅浅舒了口气,却听身后的队友阴阳怪气嘀咕:“就知道在顾军长面前装腔作势,有人啊仗着投了个好胎胡作非为,迟早会有报应……”
她面色微僵,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换好衣服和鞋,孟欣月很快投入排练中,而台下的顾清河始终牵着她的心。
每一个动作的转头,视线本能般落在他身上,期盼对方能看到自己最美的时刻。
可直到离开,顾清河都没看过她一眼。
失落攀升,包裹着隐隐作痛的心。
天黑后,孟欣月最后一个离开文工团,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家。
一进门,她闭眼揉着胀痛的头朝卫生间走,想洗掉身上黏糊糊的汗。
可刚进去,睁眼便看见顾清河光着上身在擦头发。
昏暗的灯光下,水珠顺着腹肌滑入人鱼线,皮带松环着窄而有力的腰,极具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大大小小的伤疤狰狞中又添了几分粗犷和野性美。
孟欣月脸色一红,慌的尴尬转身:“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马上出去……”
说着,迈开腿就要走。
刚踏出一步,便被一双铁臂箍住腰,整个人被轻而易举托举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男人冷峻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幽深的眸子让她下意识敛住呼吸:“清河……”
“今天孟司令把我叫去,又给我下达了条命令。”
富有磁性的声音像电流,扫过孟欣月绯红的脸颊:“什么命令?”
只见顾清河俯身贴在她的耳畔,喷洒的灼热气息烫的她浑身发颤——
“让我跟你生个孩子。”
孟欣月凝着男人越来越近的俊脸,只觉心快要跳出胸膛。
像被蛊惑般,她情不自禁仰头迎上去。
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相触时,顾清河忽的冷笑一声:“昨天爬床没成功,今天就告状,你就那么喜欢用权势压人?”
话落,孟欣月便觉腰间的手用力一收,她踉跄伏在他的肩上。
顾清河低沉的嗓音冷硬如做汇报:“那我就服从命令。”
没等她反应,身下被侵入的疼痛让她脸色一白,抓着男人肩头的指甲深深陷入紧致的肌肉间。
洗手台中的水荡漾了一夜。
……
再醒来时,孟欣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见顾清河的身影。
稍稍一动,酸痛的骨头就像要散架了似的。
昨晚那不是梦……
但之后几天,顾清河都没回来了,仿佛他真就是执行完了命令,不再有任何留恋。
不过这一次,孟欣月虽然失落,却没像上辈子那样去单位纠缠他,她既然说了要尊重他,就要给他足够自由的空间。
她也没闲着,每天努力排练到最后一个离开。
很快,就到了汇演这天。
孟欣月早早起床赶去剧团,一路上,脚步轻快了不少,汇演全军区的人都会去看,她终于能再见到顾清河了……
这些天,她很想他。
可刚走到岔路口,却被张燕兰带着她四岁的儿子小杰拦住。
张燕兰拉着小杰,满眼歉意:“孟小姐,听说顾大哥因为我一直没回家,我心里过意不去,特意做了些菜给你赔罪……”
说着,把手里的铝饭盒献宝似的递过来:“你是身份高贵的首长孙女,肯定觉悟高,一定不会再生我的气了吧?”
听了这话,孟欣月脸色微变。
这哪是赔罪,分明是得意炫耀顾清河向着外人。
自己如果生气,恐怕正如了张燕兰的意。
她冷淡拒绝:“我没生气,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吧。”
说完,绕过人就继续走。
张燕兰却拉住她,硬把饭盒塞过去。
孟欣月皱眉,正要抽手,饭盒‘砰’的掉在地上,里头的菜全撒出来,溅在她的鞋子上。
这时,一直躲在张燕兰身后没吱声的小杰忽然冲出来,用力推了她一把!
“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孟欣月被推的踉跄后退,刚站稳,便见一辆军绿吉普驶来停下。
顾清河黑着脸从车上下来:“怎么回事?”
男人眼里的冷漠、防备和质疑像把刀横在孟欣月的喉咙,让她难以开口。
张燕兰忙拉过孩子,躲向顾清河身后,一脸委屈:“别听孩子瞎说,我是想给孟小姐送些饭菜赔罪,大概是饭菜不合她口味,她才生气,”
“不过是我没拿稳才打翻饭盒,跟她真的没关系……”
面对母子俩的一唱一和,孟欣月只觉荒唐又可笑:“的确是你自己打翻了饭盒,但我没……”
“够了。”
顾清河漠然打断,让张燕兰和小杰上车,先去剧团。
正值夏日,孟欣月却被这一幕冷的心头发颤。
等车开走,才听顾清河凉薄开口:“如果你只是在我面前装大度,那就别白费力气了。”
他转过身,警告在冰冷的眸子间骤起:“再让我发现你针对他们母子,别怪我用军规处置你。”
望着渐远的背影,酸胀挤红了孟欣月的双眼。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从无视到冷漠,再到厌恶……两人的误会也越来越深,最后婚姻分崩离析。
重新来过,她不想被他认定成坏女人。
捏紧了双拳,她鼓起勇气跟了上去:“清河,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的无辜,但至少希望你站在公正的立场,给我一丝信任。”
然而顾清河沉默不语,脚步也没有停下。
直至到了剧团,他都没回过头。
看着他冷决的背影,孟欣月压下心头的委屈去了后台。
换好衣服后,正想去换舞鞋,却见小杰蹲在鞋柜前不知道干什么。
见她来了,又兔子似的窜走了。
碍于刚才小杰的行径,她起了疑心,拿起舞鞋准备检查,却听队长扯着嗓子催促:“孟欣月你快点,还有三十秒就上台了!”
闻言,她也无暇顾及,应了声就把脚伸进鞋里。
下一刻,剧痛在脚底炸开,一团血红顷刻浸透洁白的舞鞋!
孟欣月痛的倒吸口凉气,脱下鞋,几片带血的碎玻璃渣掉了出来。
“孟欣月,你干什么呢!”
听见队长愠怒的呼唤,她咬咬牙,找了双不合脚的舞鞋穿上后勉强上了台。
聚光灯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她冷汗津津,也无暇去看台下顾清河坐在哪儿。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压轴的《红色娘子军》舞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回到后台,孟欣月踉跄坐下,脱下舞鞋,整个脚底的血都快干涸了。
她白着脸,轻轻擦掉血,又气又觉荒谬。
小杰才四岁,就被张燕兰教成这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笑传来。
抬起头,正见小杰躲在帷幕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坏女人,活该!”
她沉下脸,起身一瘸一拐追过去。
一路追到剧团外,正巧看见顾清河站在车旁。
小杰窜过去,径直躲到顾清河身后。
顾清河拧眉,抬头冷淡睨来:“怎么回事?”
下一秒,小杰‘哇’的一声哭嚎,拽紧顾清河的裤子:“顾伯伯,坏女人要打我,我好害怕……”
话落,顾清河骤然绷起脸。
男人的不信任刺的孟欣月心中委屈更甚:“清河,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往我的舞鞋里放玻璃渣……”
顾清河一顿,视线下移,凝着孟欣月白袜上的血,眉头紧蹙。
不等他在说话,张燕兰从不远处冲来,抱紧哭泣的小杰,一脸惶恐:“孟小姐,小杰还只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呜呜呜……顾伯伯,我只是想保护妈妈……”
母子两的无助模样,赚足了周围人的视线。
孟欣月本能不安,跛着脚朝顾清河走去:“清河——”
谁知,顾清河却弯腰抱起小杰,薄唇轻启:“先回去。”
说完,他拉开车门,送张燕兰母子上了车。
随后他也上了副驾驶。
孟欣月被无视彻底。
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只觉有股寒意从伤口渗进,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
周围的议论也此起彼伏——
“不就破了点皮吗,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不是她跑到人家烈士家属家里去闹,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报复她?”
“就是,还巴巴跑来告状,看看,人家顾军长都不带搭理她的!”
一字一句,说的孟欣月脸色惨白。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队走去。
输了一下午的液,直到傍晚,才魂不守舍地从卫生队出来。
走进大院,刚要上台阶,便看见小杰蹲在门口玩。
想着顾清河冷漠的脸,孟欣月刻意停顿下来,可对方却起身朝她扔了几颗石头,嘴里还骂——
“坏女人!”
叫完后立刻转身跑了。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滑,‘嘭’的一声,直直朝台阶下摔来,滚落到孟欣月脚边,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小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孟欣月眉心一跳,扭头就看见张燕兰一脸惊惧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顾清河。
没等孟欣月反应,张燕兰疯了似的推开她,尖声控诉——
“孟欣月,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小杰才四岁,你怎么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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