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兮裴渊帧(方木兮裴渊帧)全文免费大结局方木兮裴渊帧小说在线阅读主角是方木兮裴渊帧

时间:2023-06-01 21:08:47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薄钰站起身,“娘,你醒醒,醒醒好不好?”
“杀了方木兮多好,杀了她,王爷就是我的!杀了她!为什么她的儿子,要来抢我儿子的位置?为什么王爷会这样对我?”魏仙儿疯了似的,整个人又哭又笑。
捂着脸,薄钰转身就跑。
宜珠想去追,又担心魏仙儿出事,端着破碗不知所措。然而一回头,宜珠猛地捏紧手里的破碗,方才主子脸上那一瞬而逝狠戾之色……
再定睛,宜珠怀疑自己看错了,魏仙儿还是那个疯癫无状的痴傻之态。
“喝水!”魏仙儿痴痴的端起破碗,“喝啊!”
宜珠慌忙将手中的破碗放下,战战兢兢的接过,也不知魏仙儿这疯病什么时候能好?这样下去,想要重回离王府怕是不能,怕就怕来日太后见着,定会心生嫌弃。
若是连太后都置之不理,魏仙儿母子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若是如此,这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才是头?难道自己要一辈子跟着疯女人,抚养薄钰长大?

宜珠满心不甘!

“喝水啊!”魏仙儿巴巴的望着她,“你为什么不喝?是怕有毒吗?他们要毒死我吗?啊,要毒死我了!要毒死我了?!”
宜珠皱眉,满心慌乱无措。
“喝啊!”魏仙儿冷不丁大吼,“喝不喝?你喝不喝?”
宜珠忙端起破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如此,魏仙儿冲着她咧嘴笑,忙不迭扶着宜珠坐下,“你坐!你坐下!我好好伺候你,你累了吗?闭上眼睛歇一会!好好睡一觉!乖宝宝,睡啊!”
魏仙儿脸上带着狰狞的疤,就这么咧了嘴笑,宜珠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立起。
“闭上眼!”魏仙儿忽然翻脸,目露凶光,“睡觉!”
宜珠慌忙躺好,乖乖闭上眼睛,生怕魏仙儿下一刻就会露出獠牙咬人。可不知怎么的,闭上眼睛之后,还真是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
渐渐的,宜珠呼吸均匀,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夜幕沉沉,星辰寥落。
方木兮收拾了一番,这才携着春秀和沈郅回离王府。
“郅儿,这小笼包很好吃,你尝尝!”春秀打开油纸包,热腾腾的小笼包,香气萦绕,“一口一个,皮薄馅厚,虽然没有沈大夫做得好,不过解解馋倒是极好的。”
沈郅尝了一个,忽然眼前一亮,“春秀姑姑,你能把这些都给我吗?”
春秀先是一愣,继而点点头,“你若是爱吃,都给你也无妨,我再去买一些便是!”
“谢谢姑姑!”沈郅快速将小笼包,以油纸重新包好,撒腿就往前跑。
“郅儿……”春秀刚要去追,却被方木兮当场拦下,“沈大夫,你拦我作甚?郅儿这般,怕是有什么急事,万一他……”
“随他去吧!”知子莫若母,方木兮当然知道儿子是去做什么。
春秀仲怔,“沈大夫,郅儿这是去哪?”
“孩子的心,终究是单纯而干净的。”方木兮笑了笑。
沈郅虽然关照春秀,不要提及和关宣、尤天明打架的事情,但是春秀哪敢瞒着方木兮,左不过提前让方木兮答应不许惩治沈郅,这才吐了个干净。
骤听得孩子打架,方木兮是生气的,可听得是为了薄钰出头,最后关宣不依不饶,方木兮这口气彻底消得干净。儿子是什么秉性,身为母亲的方木兮,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郅恩怨分明,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对于关宣那一鞋拔子的惩罚,方木兮面上不说,心里默默发笑。人把刀子都架你脖子上,你还满口仁义道德?!
方木兮做不到,她教出来的儿子,同样也做不到。
沈郅瞧了一眼白日里的巷子,巷子口的商贩都撤了,只剩下边上角落里的几个箩筐,这是附近人家用来丢烂菜叶,或者是倒剩菜剩饭,搁置垃圾的地方。
角落里的箩筐已经盖了盖子,沈郅轻轻拨开盖子上的菜叶,将裹着小笼包的油纸包放在上头,目色忐忑的往黑暗的巷子里瞅了一眼。
“郅儿!”方木兮一声喊,“走吧!”
沈郅应了声,小步跑开,和母亲牵着手。走出去几步,他还不忘回头看,骤见黑暗中,从箩筐里伸出一只手,快速将盖子上的油纸包拽进箩筐。
唇角微扬,沈郅发自内心的笑着。
一抬头,母亲眉眼温柔,满脸宠溺的看他。
母子两个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夜里,沈郅洗漱完毕,乖乖上了床,屋子里只剩下方木兮,小家伙踹着脚丫,笑盈盈的望着母亲,“娘,郅儿要跟你说个秘密!”
“想说什么?”方木兮坐在床沿,伸手拽过薄被,“娘听着呢,你说!”
“我遇见了薄钰!”沈郅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
方木兮轻叹,“现在知道娘之前对你的严厉,有怎样的好处了吧?你如今虽然进了南苑阁,但若是得空,还是得多练练,有益无害!”
沈郅狠狠点头,“郅儿明白!”
“郅儿,心善是为人必备,可若是心善过头,那便是纵恶。我们要做好人,但也不能纵容坏人,否则这些人会害死更多的好人,我不杀伯仁伯仁会因我而死。”方木兮抚过儿子的小脑袋,“薄钰年纪小,母亲相信他做不了大恶,但你要答应母亲,若他怙恶不改,莫要仁慈!”
沈郅想了想,“娘是担心那个坏女人吧!”
方木兮点头,“娘不怕薄钰,怕的是魏仙儿,她太阴狠,娘可能都不是她对手,因为娘做不了那么阴险毒辣的事情,若是她再利用孩子,娘不知道现在未有拦着你行善,会不会成为娘最后悔的事情!”
“娘,郅儿不傻,郅儿知道分寸。之所以照顾,是因为他……到底也是王爷的儿子,咱们住在王府,王爷对娘很好,对郅儿也很好,所以郅儿不想让薄钰出事。”沈郅抿唇,“郅儿知道失去至亲是怎样的痛苦,师公死的时候,娘若非因为挂念我,怕是早就心疼死了!”
方木兮抱紧了儿子,“娘的乖孩子!”
“娘,我帮王爷留着儿子,王爷会对你更好点,就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娘,郅儿聪明吗?”沈郅笑着仰头看她。
方木兮微微红了眼眶,很想告诉儿子,其实你不必如此,王爷待她怎样,跟谁都没关系。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沈郅——太过聪慧,也太敏感。
“可以帮薄钰,但是不许给予信任!”这是方木兮的底线,“明白娘的意思吗?”
“是!”沈郅斩钉截铁,“郅儿领命!”
方木兮笑靥温柔,“你乖乖睡觉,娘去药庐一趟。”
“嗯!”沈郅乖顺的闭上眼。
待沈郅睡着,方木兮合上房门去了药庐。
“沈大夫!”阿落在药庐里候着。
“今日芍药来找我!”方木兮从怀中掏出一根钉,“她留了一个团扇,我在扇柄里发现了这个,但……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阿落诧异,“钉子?不过这钉子好生奇怪,这是什么钉?”
方木兮皱眉,“这钉子怕是不常见,我在湖里村的时候,见过人家出殡,这应该是……棺材钉!”
“什么?”阿落骇然瞪大眼,“芍药这是威胁??”
“之前我也以为她是来找麻烦的,可后来她留了这个,我反倒不觉得是威胁,倒像是警告或者提醒。”方木兮将钉子放在桌案上,“这约莫是个暗示吧?”
阿落不解,“暗示什么呢?棺材?死亡?或者是杀人?”
“这东西,一般人不会去拿,毕竟不吉利!”方木兮揉着眉心,“城中是否有棺材铺?”
阿落想了想,“不太清楚,不过明日我可以悄悄的去问,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你且问清楚方位就好,不必打草惊蛇,我自己去!”方木兮交代,用帕子将钉子妥善的包好,“你带着这个东西去,许是每个铺子的物件都不一样,若是如此,更能确定。”
“是!”阿落颔首,收了钉子。
“去睡吧!”方木兮起身。
阿落皱眉,“我陪你!”
“不必!”方木兮捋起袖子。
阿落行了礼,她当然知道,方木兮定是有事要做,自己帮不上忙,更不敢添乱。
待阿落离去,方木兮取出师父留下的书册,借着烛光细细的翻阅,上头记载了“美人恩”之蛊,毒发症状倒是与陆归舟极为相似,可是……书册上只说,这种蛊毒的宿主只能是女子,至于如何传到男子身上,并无详细记载。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终无只言片语。
紫念和蓝锦草业已找到,方子都配好了,可如何防范却成了最大的问题所在,总不能防着所有胭脂楼的女子吧?何况,对方若有心,未必只有胭脂楼的女子身怀毒蛊。
单手扶额,方木兮半眯着眼,脑子沉得厉害。
有暗影笼于周身,烛光里凝着淡然琥珀色,就这么眉眼温柔的望着,不知不觉伏在案上睡着的娇人儿。
外头有黍离守着,四下风影摇动,无人在侧。
微光里的人啊,在睡梦中抿唇,睡得何其安稳。她长长的睫毛,服帖的垂着,于光里落着斑驳的剪影,随着窗外吹入的风儿轻摇,静谧中唯见安好。
他小心的俯下身,极是认真的盯着熟睡的人。
视线从她光洁的额,缓慢挪至眉眼,从眉心至鼻尖,终是落在她微抿的唇上。像是为了窃取心爱之物的贼,抑制不住近在咫尺的激动,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靠近。
他的举止是那样的轻柔,恨不能让呼吸都为之停止。
唇,悄悄的贴上去,那么近那么暖,如同雪花落下般无声无息,却带着满心怯怯的欢喜。


第95章 藏在罐子里的东西
方木兮一觉睡醒,仍是在药庐,不过对面坐了个人,惊得她快速直起身,也不知昨夜是何时睡着的?!低眉发现自己伏在了柔软的枕垫上,难怪睡得这么熟。
“可是梦到本王?”薄云岫将手中的折子“吧嗒”合上,“口水都流出来了!”
心下一惊,方木兮慌忙去擦嘴,须臾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为何会在这里?”
“这是离王府,本王不坐这儿,难不成要上房?”说这话的时候,他执笔蘸墨,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口吻娴熟至极。
但见他剑眉横挑,似有不悦,俄而又是奋笔疾书,神情格外专注。
方木兮忽然有些恍惚,依稀好似回到了昔年,他在旁提笔书写,她安安静静的坐在看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必说,却极尽岁月静好。
久久未听到她的絮叨,薄云岫终是顿笔抬头,正好见着她半垂着眉眼,略显迟滞的模样,心头微动,“为什么不说话?”
方木兮起身,揉了揉肩膀,伸个懒腰,扭头望着外头的日头,“王爷喜欢在这儿待着,那便待着吧,我不打扰王爷做事,告辞!”
语罢,她抬步就走。
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他猛地拽住了手腕,“去哪?”
“回房!”她没好声好气的翻个白眼,顺便拂开他的手,“给郅儿做早饭!”
直到方木兮离开,黍离才敢从外面进来,“王……”
“收拾一下!”薄云岫抬步就走,“本王饿了!”
“卑职这就去传早膳!”黍离忙道。
谁知薄云岫旋即凉飕飕的横他一眼,惊得黍离满心惊颤,又是怎么了嘛?想起背上的鞭痕,黍离喉间滚动,王爷愈发的喜怒无常,这可怎么好?
因为起得晚,沈郅急着进宫,方木兮只做了几碗梅花汤饼。如今薄钰不在宫中,那些人也不再欺负沈郅,午饭自然不用方木兮日日做好,只偶尔做些点心给孩子带去,与几个小家伙分甘同味。
黍离站在厨房外头直愣愣的摇头,王爷果然是饿惨了,往日里吃得这样少,但凡沈大夫下厨,一准吃得面色红润才肯罢休。
送走了沈郅,阿落开始收拾。
方木兮回房去换衣裳,然则一出门,某人竟在回廊里坐着。
瞧了瞧檐外的日头,方木兮皱眉打量着一身简装的薄云岫,“王爷今日不忙?”
“不忙!”
方木兮点点头,抬步往外走,却发现薄云岫竟也跟上了,不禁回头发问,“王爷要出府?”
薄云岫面不改色,“是!”
呵,今日这么乖?有问必答。
不再理他,方木兮捋了捋袖口,大步流星的朝着府外走去,然则今天真是邪了门,薄云岫还跟着她,她走快,他也跟着快,她放慢脚步,他便也慢了下来,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如同甩不掉的尾巴。
无奈的轻叹,方木兮站在街边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去医馆!”薄云岫率先走在她前头。
方木兮皱眉,他素来不去医馆凑热闹,平素忙得脚跟不着地,今日竟有这般空闲?真是稀罕。转念一想,难道是担心陆归舟伤愈之后会来医馆,所以这厮……
待回神,方木兮冷着脸疾追而去。
薄云岫真的进了医馆,如进王府般,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进去之后,大咧咧的往问诊台前一坐,只等着方木兮进门。
掌柜赶紧去沏茶,伙计和小药童战战兢兢的站在边上。
这阵势,看得方木兮面黑如墨,“都去干活,不必杵在这儿。”
可王爷在这儿坐着,谁敢轻慢?
“薄云岫,如果你不是来看病的,烦请上楼可好?”方木兮冷着脸。
薄云岫起身就往楼上走,掌柜紧赶着上楼奉茶,合上房门,众人一口心总算回落,接下来屋子里会发生什么事,全看沈大夫自己的造化。
“薄云岫,你想干什么?”方木兮皱眉看他。
“医馆是离王府帮着筹备的,来视察一下,并不过分吧?”薄云岫端起杯盏浅呷,似乎心情甚好,眉眼间凝着淡淡的笑意,但这笑意也只是对她一人,“沈大夫不欢迎?”
“欢迎!”方木兮行得正坐得端,岂会怕他。左不过今儿阿落会去寻找钉子的出处,若是有了消息,她免不得要出门一趟。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及至晌午,阿落都没来,方木兮不免有些担心,别是出什么事。
街上人不多,今儿天气燥热难耐,顶着毒辣辣的太阳,任是铁做的也得化了水。
薄钰已经找了一上午,蹲在街角的阴凉处,口干舌燥的喘着气,平素宜珠会去的地方,他都一一找遍,然则全无宜珠踪迹,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若是依着往日,人丢了,肯定要报东都府衙门,但是现在……薄钰什么都不是,曾经的骄傲不可一世,如今都成了旁人眼里的笑话。
缩了缩身子,外头酷暑难耐,薄钰却连一碗水都没有。
唇上干涸,腹中饥饿难耐。
时至今日,薄钰才知道当初的日子有多舒服,他未有珍惜,如今想再回去也是不可能了。从巅峰坠落的初始,他恨不能撕碎了方木兮和沈郅,可现在呢?
你不得不认命,认识到命如草芥的事实!
一碗凉糕轻轻的搁在薄钰脚边,阿落蹲下身子,低低的喊了声,“小公子!”
薄钰骇然抬头,眼神里的躲闪,让他愈显狼狈,“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没关系,饿了吧?”阿落将凉糕端起,“这是你之前喜欢吃的那家店里买的,解解暑吧!”
阿落是偶尔看到薄钰的,小家伙满头是汗,垂头丧气的走在街边,偶尔捂着肚子轻轻揉着,那是薄钰肚子饿的习惯动作。阿落在主院里伺候了那么多年,还算熟悉薄钰的习惯,往日里有什么跑腿的差遣,宜珠都是让阿落去做的,是以阿落晓得薄钰的一些喜好。
薄钰定定的看着阿落,之前沈郅给的小笼包,早已消化殆尽,这会饥肠辘辘,连喘气都觉得疲惫不堪,何况这大热天的,着实中了点暑气,小脸都有些青白交加。
“吃吧!”阿落递上前,“没人会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薄钰呼吸越发急促,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冷不丁拂开阿落的手,“你是方木兮的人,不用你假好心,回去告诉她,就算我薄钰饿死在外头,我也不会吃她一粒米!”
凉糕打翻在地,瓷碗碎得四分五裂。
阿落心下一惊,想喊住薄钰,可这小子撒腿就跑,只瞧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阿落便不敢再开口。薄钰对方木兮的成见太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瞧着脚边散落一地的凉糕,阿落轻叹着起身,无奈的摇头。
薄钰一眨眼就没了人影,阿落也不好去追,免得到时候魏仙儿和宜珠会对自己不利。思及此处,阿落赶紧去医馆,没成想,王爷竟然会在医馆。已然进了门,再退出去会惹王爷疑心,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去。
阿落行了礼,“王爷!”
“这般着急,有何要事?”薄云岫翻着手中医书。
但凡方木兮的房间,总有几本医书,薄云岫闲来无事,便也随手翻翻,谁让那家伙说,要了解一个人的现在,就不能用陈旧的眼光去看,得看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一言一行。
方木兮如今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遇事如何处置,都是需要好生记着的。
“说吧!”方木兮正在书写方子,“就算你不说,王爷早晚也会查出来,与其弯弯绕绕,不如省去这遮掩的功夫更好。”
“是!”阿落颔首,将帕子取出放在桌案上,“依着沈大夫给的线索,奴婢去找了,东都城内一共两家棺材铺,一家在西,一家在北,不过北边这家近来出了点事,所以暂时歇业,是以阿落觉得这钉子可能是西边这家棺材铺所出。”
方木兮点点头,刚放下手中笔杆,匍一抬头,骤见薄云岫印堂发黑,如乌云盖顶,忙不迭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找棺材铺?”薄云岫冷眼睨她,“你找棺材铺作甚?”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差用眼神将她内外刮个遍。
“我没病!”方木兮义正辞严,这厮不会以为,她想给自个买棺材吧?思及此处,还是说明白为好,万一他又乱闹一通,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我是在查牡丹姑娘的死,不是想自己找死!”
薄云岫面色稍缓,“就这个?”
阿落快速打开帕子,露出里头的棺材钉。
“还记得胭脂楼的芍药姑娘吗?”方木兮托腮看他,“就是靠近王爷身边,同王爷喂酒的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王爷阅人无数,怕是不记得了?”
薄云岫默不作声的饮茶。
“她来找我,然后留下了一把团扇!”方木兮起身,从柜上取了团扇,凑到鼻尖轻嗅,“王爷不若嗅一嗅,还带着芍药姑娘留下的脂粉香味呢!”
说着,她将团扇递给他。
薄云岫狠狠剜了她一眼,面黑如墨的伸手接过。可这女人的物件,他哪里懂得分辨,捏在手里看一眼,随手便丢在了桌案上,“继续往下说。”
“她留下的线索,我自然得见招拆招。扇柄里藏着一根棺材钉,所以我让阿落悄悄的去打听,东都城内到底有多少棺材铺。”方木兮伸手去拿棺材钉,却被薄云岫猛地握住了手腕。
眉心微蹙,方木兮不解的望着他。
“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他力道微沉,捏得她有些发疼。
“疼!”
他立马松手。
“接下来想干什么?”薄云岫问。
方木兮诧异,他什么时候学会商量了?七年后再遇,倒是改变了不少。左不过此前在湖里村的时候,可没见他这般好说话,一惯盛气凌人,打定主意便绝无更改。
轻叹一声,方木兮苦笑,“我打算去一趟……”
“本王陪你去!”薄云岫起身,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薄、薄云岫,我没说要带你去,我……”方木兮想推开他,成日里不是这边捏一下,就是那边拽一下,哪里还是曾经高冷不可攀的离王殿下,简直就是街头的地痞流氓,活脱脱的占便宜成了瘾。
薄云岫顿住脚步,“兴许要扛着你去!”
下一刻,方木兮骇然瞪大眼睛,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吧唧”一口亲上脸。
果然,这招最管用。
腕上一松,方木兮拎着裙摆便“叭叭叭”的下了楼。
薄云岫忽然红了脸,伸手摸了摸面上的痕迹,眉眼间的冷冽瞬时化作绕指柔。他深吸一口气,默默的搓着手,缓步走下楼梯。
最诧异的莫过于黍离,就这么见了鬼一般盯着自家王爷,看着王爷不愠不恼,踩着沉稳的步子走下楼梯,未见任何责罚之意,好似……还颇为享受?
此前魏侧妃稍稍触碰王爷,王爷的脸就能黑上老半天,现在沈大夫主动袭击,王爷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难道王爷真的着了魔?
此前要娶沈大夫,原来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
“走吧!”薄云岫从楼梯下来,面上已恢复如初。
方木兮皱眉,“可是你……”
“本王今日没带暗卫,只黍离一人,未着华服,不以身份压势。”薄云岫负手而立,“到底走不走?”
“走,走!”方木兮连连点头。
再不走,难道不怕又被他扛肩上?!这厮如今只手遮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阿落和月归远远的跟着,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置?王爷这般粘着沈大夫,委实不像是平素的作风,瞧着有些怪怪的。
方木兮心里发慌,总觉得这次薄云岫回到王府,各种行为很是耐人寻味。
从她认识他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是这样冷冰冰的性子,能陪着你胡闹,能给你收拾残局,但绝对没有你想要的温柔和甜言蜜语。他不会说情话,不会做任何让你感动的事情,除了陪着你。
有风,他挡。
有雨,他也挡。
哪怕是万箭袭来,他亦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将你护在身后。
可后来,为什么变成了那样?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了太多,临了临了的,方木兮才醒过神来,想起自己不再是夏问曦,是方木兮了。
匍一抬头,却见方木兮猛地僵在原地。
永安……茶楼?
茶楼竟然开了门重新营业,门口那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拎着水桶,洗刷着门口楹联,动作缓慢但格外仔细。
方木兮整颗心绞着疼,脚下沉重得犹如灌了铅一般,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街对面,看着那人佝偻着腰,细细擦着楹联底下的石墩。有泪在眼眶里徘徊,始终没有落下,她哪里还有哭的资格?
许是察觉一场,夏问卿回头看了一眼,倒是未见异常,擦完了楹联,跛着腿往门内走去。
蓦地,夏问卿又回头。
这一次他终是看到了站在街对面,直愣愣盯着永安茶楼门口的女子,陌生的女子,却有着奇怪的神色,也不知她这是在看什么?
门口?
夏问卿想了想,转回门口细看,上看下看,哪里没擦干净?
“阿卿,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进来把这桌子查一下?”掌柜扯着嗓子喊。
“哎,来了!”夏问卿不再犹豫,提着水桶一瘸一拐的跑进去。
方木兮苦笑着垂眸,当暗影拢于头顶,她慢慢抬起头,面上已恢复了最初的淡然。仰望着他,她想起了断头台上的父亲,那一刀好似砍在了自己的心上,真疼!
“薄云岫,你有没有心虚的时候?”她哑着声音问。
薄云岫定定的看她,未有回答。
“罢了!”方木兮转身就走。
他素来理直气壮,怎么会心虚?何况,这人真的有心吗?未见得。
“王爷,沈大夫,就是这里!”阿落直指。
这棺材铺坐落在偏僻处,是个很是僻静的小四合院。人的一生,不管是荣华富贵至极,还是跌落尘埃如泥,都将在这“四方城”里尘埃落地,却还是免不得被嫌晦气,说来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
“就是这里!”阿落去敲门,却被方木兮拦住。
月归颇有眼力见,旋即飞上墙头,往里头瞧了个大概,这才冲着外头的方木兮点头。
如此,方木兮放心的松开阿落,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万一有什么埋伏,或者有什么暗器之类的,伤着阿落可怎么好?
阿落敲了许久的门,屋里总算出来一个人。
方木兮和薄云岫比肩而立,月归和黍离则一人一边,生怕有所变数。
“敲什么?”开门的是个老头,花白的头发束在脑后,瞧着还算精神,“赶着投胎呢?”
阿落躬身,“老大爷,您是这家铺子的……”
“进来吧!”老头扫了一眼众人,转身就往里头走。
阿落愣了,她这话还没说完呢!心里发慌,阿落回头望着方木兮,有些拿不定主意。
“来都来了。”薄云岫握起方木兮的手,牵着她往里走。
方木兮这厢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愣是被他带着走,不由的心里一阵慌乱,“你就这样进去?不让月归和黍离去探一探,又或者……”
“开门迎客僧!”薄云岫冷然。
方木兮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他在侧,倒是心安不少,若是出什么事,他武功高强还能当个挡箭牌。如此想着,悬着的心慢慢回落。
一扭头,正好迎上某人满脸的揶揄之色。
薄云岫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愈发将她的手握紧,恨不能把她的手腕,嵌进他温热的掌心里。
“要做什么料子的,自己去看!”老头将人领到了厅内,指了指一旁立在墙角的木材,“选好了再告诉我!”
“这颗钉子是不是你的?”黍离上前,摊开掌心,是那枚被帕子包裹着的钉子。
老头笑靥诡异,“原来你们是来找那东西的?行,跟着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黍离在前开道,月归殿后。
棺材铺分前厅和后院,后院里一排老旧的木门,有几间屋子的窗户纸贴得严严实实,也有些门窗年久失修,最后用木片钉子予以封住,虽不美观倒也牢固。跟着老头走在回廊里,风吹着回廊上的木帘子,冷不丁敲击着廊柱,发出令人惊悚的砰砰声。所幸是白日,这要是夜里,定是要吓个半死的。“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口棺材?”老头迈步进门。
阴暗的屋子里,有斑驳的光从破碎的窗户透进来,但不足以驱赶屋内的阴森之气。鼻间是浓烈的木香味,分不清楚是多少种木材的气味混合。
薄云岫阴鸷的眸,快速扫过周遭。
屋子不大,一目了然。
满地的木屑上,摆着几副做好的棺木,尚未上漆。
老汉指着最中央的那口棺木,“就在里头。”
“什么东西?”方木兮问。
“那个女子说,东西就放在里头,若是有人拿着钉子来,就让她把这东西带走。”老汉摇摇头,“唉,真是造孽啊!”
造孽?
方木兮不太明白,阿落更是一头雾水。
“什么造孽啊?”阿落问。
老汉费力的推开棺材盖,“你们自己看吧!”
薄云岫拽住方木兮,月归率先上前查看,里面是一个陶瓷罐,还有一些奇怪的小物件,比如说虎头帽、虎头鞋,还有一些小衣裳。
“这是什么?”阿落诧异,“怎么都是孩子的东西?”
一样样的取出来,一样样的摆在一旁的小方桌上,看的方木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些不都是孩子的东西吗?”方木兮独自带大沈郅,当然明白诞育一个孩子,需要多少付出。从这些虎头帽虎头鞋的针脚来看,都是一针一线小心翼翼绣的,偶有跳针,亦是拆了重来。
“那这个是什么?”月归将陶瓷罐取出,抱在怀里有些分量,“好像是水样的东西,不知道装的什么。”
陶瓷罐被放在桌面上,黍离示意众人退后,只身挡在了薄云岫与方木兮跟前,以帕子去捏瓷罐盖耳,快速打开罐子。
薄云岫第一反应是将方木兮藏在身后,目光竣冷的盯着被打开的罐子口。
有一缕白烟,慢慢溢出罐口,稍瞬即逝。
众人后退,皆屏气凝神。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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