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教育,我时时刻刻在行动。
沈斯行若有所思:
「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叔叔阿姨肯定对你满怀期待。」
「我爸说,我的名字是他照着医院新生儿名字取的。他说那位叫『斯行』的,一看就是备受家里宠爱还不差钱的。他希望我以后也能这样,能过得好。」
说到这里,沈斯行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我爸书读得不多,他觉得那就是最好的祝愿了。」
「我爸死后我妈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她自己生着病,也没让我辍学,只叫我好好读书。后来她在饭店当服务员的时候,认识了沈今白的爸爸。」
「我妈长得很漂亮,后来就和他结了婚。我的姓也改掉了。」
「我小时候过得还不错的。」他停顿片刻,又道,「没有人亏欠我。」
好像在为他的人生做注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怨。
「可以怨的。」
我一边说一边回忆着。
「你知道吗?我读书的时候,早八起不来我怨,小组作业有人划水我也怨,食堂阿姨给我打菜打少了我还怨。我工作以后,同事甩锅给我我怨,我跟不上项目进度我也怨,我加薪加不到预期数目我还怨。」
我和沈斯行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我是个非常容易暴躁的人,一点不顺心就可以让我发疯。
而沈斯行是那种永远能保持住平衡,有条不紊的家伙。
我一度很嫉妒他。
我重新组织了下语言:
「我是说,没必要成为大家期待的那种人。做自己就很好了。」
「你一点都不怨,我为你美好的品格鼓掌。你埋怨,我也因你的真诚坦率而欢喜。」
我并不清楚,沈斯行是真的不怨,还是说服自己不怨。
不过没关系,我接受任何一个样子的他。
或许我来到的目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拯救。
而是,我想告诉他,他也是被爱的。
在那个未知的将来里,有个确定的我,一定会来到他的生命里。
沈斯行握拳抵住唇,语气含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他眼中有点戏谑的味道。
「你都无家可归了,还这么担心我。」
啊?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解释。
这也信啊。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早点休息吧。」
「为了抵房租,我包你的三餐,我很会做饭的。」
沈斯行看了我一眼,突然道:「那你得先去买点换洗衣服。」
我忘了,这不是我和沈斯行之后会拥有的那个家。
这里一点我的东西都没有。
我刚要答应下来,点开手机看了下账户余额,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
在这里,我是没办法找工作的,我的身份信息全部失效了。
目前只能坐吃山空,活一天算一天。
让我眼睁睁看着沈斯行挨饿,我是做不到的。但我也不能不穿衣服。
想了想,我硬着头皮喊了声沈斯行。
他立刻向我投来困惑的目光。
「那个——我穿你的衣服行不行?」
几乎是瞬间,沈斯行的两只耳朵染上淡淡的粉。
他惊慌地看了我一眼,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瞬间有了色彩,写满无措。
我也不想,可是算算几套衣服买下来,按照这个世界的比例,我估摸着要出大几百万。
我能待在这里多久目前仍是个未知数,但沈斯行绝对不能不吃饭。
「内衣我当然会买,你随便给我几件不穿的 T 恤、花裤衩什么的。」
我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着沈斯行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样子,我一时之间生出了逗弄他的念头。
「对了,你有花裤衩吗?」
想来是没有的,熟男版沈斯行穿得规规矩矩,现在这个青涩版沈斯行衬衫也是扣到最上头一颗。
太乖了。
沈斯行慌慌张张地冲我摆手,他的脸上泛红:
「别这样。」
哟。
难怪该死的沈斯行白天一套晚上一套。
每次都把我逗得面红耳赤,连连求饶才勉强放过我。
原来这么好玩。
「那你也不用管我了,我呢,自小就穿不了新衣服。」
「一穿就过敏。」
我胡说八道的本领很高,只是说多了有点良心痛。
沈斯行嘟哝一句:「我不管你了。」
转身飞快地溜进了他的房间,只是关门前,还探出个脑袋看了眼我。
我轻叹口气,心里还在想着账户里的钱该怎么花才是最优解。
好一番精打细算后,我得出结论,约莫几个月后,我就得跟着沈斯行过上三天饿两顿的生活。
好烦。
我拨开散乱的头发,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想起,白天时警方要我过去做笔录,我说要先送沈斯行去医院。
明天再说。
现在有个问题是,我没有身份证啊。
这个笔录,我不能去做。
不然等到登记身份信息的时候,一查,嚯,我直接把我自己送进去了。
我烦得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还是觉得郁闷。
干脆整个人往沙发上一倒,仰天长啸:「啊啊啊啊。」
原本关着的门后长出个头,沈斯行很是为难的样子。
「你别这样,我不是真的不管你了。」
「给你,你别喊了。」
他从门外丢出来一袋什么东西,正正好掉到我跟前。
我立刻爬起来坐好,伸手去捡。
一打开,里面是他的衬衫和被剪短的校服裤。
门后的那个脑袋还在絮絮叨叨地解释,声音越来越低:
「我之前的衣服,有点小了。给你穿。」
「我洗过了,是干净的。」
我一下子笑出声:「你躲门后干吗?害羞吗?」
门后忽地一静。
好半晌后,沈斯行闷闷的声音传过来:
「为什么你这么熟练?」
他的语气并不高兴,带着不易察觉的喑哑。
我想了想,笑道:「都是你教得好啊。」
「这都是之后的你教我的,所以我呢,一点都不害羞了。」
他没有回答,我也不在乎,自顾自地继续道:
「我不想去做笔录,沈斯行你说要怎么办啊?」
他答得很快:
「别怕,我去就行了。」
我坐在沙发上,晃起脚。
满脑子都是决定结婚前,我缩在沈斯行怀里说我害怕。
沈斯行拍着我的背,不断地安抚我:「别怕,实在不行,我一个人去也行。」
「反正大家都知道新娘是你。」
他的玩笑话,瞬间缓解了我的焦虑。
而现在,在离我们第一次相遇还有三年前的今天,他说着类似的话。
门后窸窸窣窣好一阵,沈斯行突然把门推开,郑重其事地道:「早点休息。」
我晃荡着的动作一顿,而后又笑弯了眼。
这是在回应我那句「躲门后」吗?
6.
也不知道沈斯行用了什么办法,做笔录这件事算是顺利过去了。
我的手机里还留着当时被我记录下的视频。
趁着沈斯行回来吃饭时,我打开视频给他看。
「这个你需要吗?」
「我本来想的是,闹大借助舆论来帮帮你的。但是目前的形势,对你来说没有利处。」
更何况,对沈斯行来说,他的养母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存在。
沈斯行安安静静地听着我讲,点头道:「你说得对。」
他扒了一大口饭,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塞。
我无奈地敲敲桌面,示意他听我讲话。
「你再吃这么快,我就要生气了。」
我本来想说,再吃这么快,下次就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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