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家公司明里暗里竞争了这么多年,我们中心的业务也被BY云抢了不少。
要真能从他们手里抢回来——还是万国银行这种重点项目,下次和BY云的人见面,我们都能横着走。
“好。我吃了午饭就过去。”我存好康俊年的手机号,想了想,又问:“我能带同事一起去吗?他是负责项目的一线,可以更好地为你们答疑解惑,帮助你们了解到我们的工作内容。”
康俊年回:“那更好。”
我当即给老马打电话。
如果不去外地出差,非工作时间老马的电话往往很难打通——以前是陪老婆,现在又多了个尚未满月的女儿要照顾。
我能够理解他,平时也很照顾他,但这不代表在他不接我电话时我不烦躁。
打了两遍都在长时间的等待过后自动挂断,我终于失去了耐心,正思考着要从剩下的几个组长当中挑选出哪一位“幸运儿”,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我能进去吗?”
透过狭窄的门缝,我看到腰间系着围裙的凌钺站在门外,浅灰色卫衣的袖子被拉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细长的小臂。
一个念头因此冒出。
我急忙跳下床,跑过去把门拉开。
“正好!”我握住他的手腕,满怀期待地问:“你下午有事吗?要不要跟我去万国银行见客户?”
凌钺怔了一怔:“周日……见客户?”
我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内卷这么严重,多的是周末加班的打工仔。你是我们中心未来的核心骨干,我觉得,是时候培养你忽悠客户的能力了。”
我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并没有感染到他。
凌钺微一挑眉,半点面子不给地戳破:“你是没打通马哥电话,才临时抓我一起去的吧?”
“这……”我略有些窘迫地红了脸,“我确实没找到老马,不过——”我又有了底气,“我们中心那么多人,你作为我的第二选择,多少能看出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吧?”
凌钺双手环胸,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意。
“秦总监忽悠客户的能力怎么样我不知道,忽悠下属的能力还真挺强的。不过——”他学着我的语气,故意拖长了尾音,“既然秦总监自己都承认了我在你心里的地位,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被你忽悠一次,下午陪你去一趟。”
118 比不上他
午饭凌钺做得很丰盛,但我心里牵挂着下午要谈的项目,一直在联系手底下的员工,跟他们要其他银行类似项目的资料。
“我得先去一趟公司,把资料打印了整理好。”我急匆匆地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握着手机起身,“你这些……”我扫一眼桌上的残局,“慢慢收拾吧。差不多了我给你打电话,咱们俩到时候万国银行总部楼下碰头。”
凌钺碗里的米饭还剩下一半,闻言放下了筷子。
“回来也能收拾。”他把腰上一直系着的围裙解下,自顾自地往主卧走,“你等我两分钟,我换身衣服,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拒绝的话只开了个头,就被“嘭”的一下关门声截断。
叹了一口气,我认命地重新坐下,继续给其他人安排工作。
老马这会儿终于看到了我打过去的未接电话,以及工作群里的几十条消息。
他一个电话回过来,语气分外激动:“万国银行要跟我们合作了?真的假的?”
“只是有这个意向,还不确定。”我心里没多少底,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满,“最终还得看我下午的发挥,和咱们的实力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咱们的实习毋庸置疑!”老马倒是比我有信心得多——尽管我认为他这是盲目的自信,“对了,你等下是一个人去吗?需不需要我跟你一起?”
听他问出这话,我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本来是想叫你去的,但您马哥大忙人,不是没空接我电话么?”我“呵呵”冷笑,对着他阴阳怪气一顿嘲讽。
老马被我吓得够呛。
“实在对不起萱姐!”他连声赔着不是,“我老婆这还没出月子,啥脏活累活都不能干……我刚才哄女儿睡着了,又被我老婆安排打扫卫生,手机扔客厅里一直没留意,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他的理由充分,且令人同情。
“你卫生打扫完了?”我问。
“还没。”老马可怜巴巴地诉苦:“我这不是趁着吃午饭,才有工夫歇一会儿嘛!”
想象到他此刻的惨状,我心底最后的一丝气也跟着消失。
老马仍惦记着正事:“萱姐,你跟人家约什么时候见面?我现在出门过去找你们来不来得及?”
如果只考虑公司的利益,老马的确是我带去谈判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他得顾家,再加上——
主卧的门打开,换了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的凌钺款款向我而来。
与先前身着宽松家居服时平易近人的邻家男孩不同,现在的他,多了几许专属于上位者的凌厉与锋芒。
这样的气质,出现在一个刚刚工作三个月的实习生身上——要换做别人,我可能会感到违和,但结合凌钺的身世,这一切又都是那样的自然。
我冲着凌钺晃了晃手机,示意自己正在打电话。
凌钺很配合地没有出声。
“还没决定见面时间。”我拎起自己的包,一边往玄关走,一边劝老马:“你别出门了,在家里安心陪老婆孩子吧!我已经叫了凌钺,手里还有全部门给我准备的资料,你来不来没多大区别。”
“萱姐,你这么说就有点伤人了。”老马强烈地表达不满:“凌钺能力再怎么强,他也只是个来了刚满三个月的实习生。咱们俩都并肩作战四五年了,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还能比不上他?”
119 多得多
老马的音量不小。
我和凌钺肩并着肩,站在玄关狭小的空间内。我可以肯定,老马说的那些话,他不说听了个百分百,起码也有八九成。
而他挑眉勾唇的微妙表情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凌钺没有急着换鞋。
他背靠着一边的墙壁,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我给老马的答复。
说不上来是害臊,还是单纯看不惯他春风得意,我斜他一眼,安慰老马:“那肯定是要比他多得多得多的。”
凌钺撇嘴,从鼻腔里不屑地嗤出一声。
我没理会他,又应付了老马几句挂断电话后,从鞋柜里找到我昨天为了赴凌阿姨约特意穿出来的高跟鞋。
这双鞋是我刚进AT工作的时候我妈送的,知名大牌的经典款式,我拢共只穿过几次——都在相对正式的场合,因此还会磨脚。
幸好我昨天走的路不多,后跟磨得不厉害,只破了浅浅的一层皮。但如果不处理,就这么继续穿,今天多半得见血。
“你家里有创口贴吗?”我问凌钺。
凌钺闻言立即挺直了腰。
“你受伤了?”他紧张地凑过来,关切的视线在我的手和胳膊上逡巡,“伤哪里了?严重吗?”
他的反应在我看来,多少有点小题大做。
但也不妨碍我心头因此一暖。
“没受伤。”我指了指自己的后脚跟,说:“就是磨了脚,贴一下。”
凌钺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的表情依然凝重。
“这鞋磨脚的话,就不能再穿了。”他用的不是商量抑或是劝说的口吻,而是明明白白的通知。
“你以为我想穿?”我扬眉看他,“这不是除了这双鞋,没别的了么?”
“那你先穿拖鞋吧。”凌钺弯下腰,把我刚刚拿出来的高跟鞋又重新放回原位,“一会儿我送你去公司,然后去附近的商场给你买双新鞋。”
他这个提议不错,只是在经历了粉拖鞋、粉睡衣、粉床单的一系列“轰炸”后,我对他的直男审美严重产生了怀疑。
“鞋我自己买。”怕伤害他自尊心,我没敢道明真实原因:“上脚试了,才知道舒不舒服、合不合适。”
凌钺很顺利地被我说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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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下停车场,我不可抑制的有些心慌——生怕赵嘉奇或者林蕊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攥住了凌钺的袖口。
或许是感觉到了拉力,他侧过头来看我:“这是?”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神情耐人寻味,就差没把“投怀送抱”几个大字写到脸上。
但我分不出精力去怼他,高度紧绷的精神让我连话都不太能说出口。
“先别说话。”我压低了声音,拽着他快步往停车位走。
这一路上,我都低着头,竖着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然而空旷的停车场里,只有我们俩频率一致的脚步声。
凌钺自然留意到了我怪异的举止,可他什么都没问,更是按照我的吩咐,一句话也没有说。
直到坐进车里,我周身的戒备才完全卸下。
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我瘫软地倒在副驾驶座上,开了半扇车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头新鲜的空气。
120 挡桃花
AT总部位于Z市的高新产业园区,周围与IT相关的软件、硬件公司不少——其中不乏各类全国500强,可三公里内的大型的商场,却只有万象城这一座。
与空空荡荡的公司大楼不同,周末的万象城几乎人满为患。我们从负一下到负二,又根据保安的指示转了好几个圈,才勉强停找到了一个刚刚空出来的车位。
上行的电梯在负二楼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我和凌钺是最先进来的,随着人越来越多,最终被挤到了最里边的角落。我的后背抵着电梯内壁,幸好秋天的衣服厚,才没有感受到金属的凉意。
凌钺面对着我,两条手臂撑在我身体两侧,形成一个狭小却稍微宽裕的安全空间,隔绝了靠过来的其他人。
商场在电梯里用了薰香,原本挺好闻的味道,却因为混杂了人身上的烟味、汗味,以及各种各样的香水味,刺鼻得令人作呕。
我按着不断翻涌的胃部,皱紧了眉头。
凌钺的视线一直投射在我的脸上。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小声地问我:“不舒服?”
我强忍着不适,点了一下头。
幸好我们在一楼就下了电梯,奇怪的味道也很快被冲淡,转而为对面咖啡店的浓香所取代。
凌钺很有眼力见地问我:“要不要去坐一下?时间还早,等你不难受了,再去买鞋也来得及。”
我思考了半秒,欣然应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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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时段,咖啡店里一座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