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耳垂,声线是刻意压低后的性感:“想知道?亲我一下。”
我一巴掌甩上他的脸——力道不重,但足以将他推开。
“别跟我油嘴滑舌。”我冷着脸瞪他,“你爱说不说。”
凌钺有些讪讪地笑了笑,表情里能看出遗憾。
“那就不说了吧。”他端端正正地坐好,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
……把我气得够呛。
“行。”我点点头,“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我们俩又不顺路,我也没必要带你。”
“谁说我们俩不顺路的?”凌钺扭过头,问。
“你住西区,我家在东区。”我提醒他。
“我早上不是说了,我搬到你住的小区了吗?”凌钺的眉眼间是隐藏不住的得意。
我大惊:“你不是在骗老马?”
凌钺摇头:“不是啊。我昨天刚搬,忘了跟你说。”
行,真行。
我重重地扯过安全带系上,一脚踩下油门。
巨大的惯性使凌钺的身体大幅度地前倾,脑袋差点撞上前面的挡风玻璃。
看到他一瞬间惊慌失措的脸,我被人算计后的不快稍稍消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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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钺搬到了我隔壁单元。
虽然是同一栋楼,但进出毕竟是两个门,相对来说不会令我太多地感到领地被侵占。
与他在地下停车场分了手,我回到家里,又收到他的信息:“秦总监,家里没饭,我能上你家蹭一顿吗?”后面还跟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我硬着心肠回:“不能。”
然而很快,另一条信息弹出来:“可我腰疼,自己也做不了饭[哭]”
我几乎能够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欠揍,可……
我咬着牙用力扣字:“你来。”
066 心动了吗
昨晚的食材还有剩。
我的手艺不精,只能勉强做熟果腹。
但凌钺好像不挑,一样样尝过以后,甚至还夸了一句:“还不错。”
我没把他的话当真——毕竟我自己的味觉并不失常。
只是他不嫌弃,我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用筷子挡下他的筷子,把盘子通通往我这边挪了挪,我看向他:“吃饭之前,先跟我说说,你到底对李墨宇做了什么。”
凌钺与我对视了几秒,妥协地收回视线,放下了筷子。
“我就把网上那些视频的链接发给了他的几个领导。”他轻叹了一口气,略微有些歉疚,“我没想到他领导会直接把他开除——我以为只会找他谈谈话,敲打敲打他的。”
AT很在乎公司名誉,对网络舆论的监控也很严格。
虽然李墨宇妈妈和儿子已经在网上出了名,但他自己还没有受到牵连——除了身边的熟人,谁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和他的关系。
可以说,只要没有好事者捅到领导那里,哪怕领导自己知道,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这件事冷掉。
可惜,凌钺这打蛇一下子就打中了七寸。
“那他今天去闹事的时候,你是怎么说服他离开的?”对这个问题,我更感兴趣。
从李墨宇给我发的那一连串消息可以看出,他的情绪很不稳定。而他也并不像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劝走的。
“我跟他说,公司里到处都有监控,要是被有心人再放到网上,他就行业内人尽皆知,没有其他公司敢接盘他了。”
李墨宇虽然被AT开除了,但有AT这一段履历,他在一些规模稍小的公司里依然很是抢手。
然而再小的公司,也不愿意招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回来,给自己添一堆麻烦。
李墨宇每个月要还三万房贷,家里能挣钱的又只有他一个,凌钺的威胁,切切实实地戳在了他的痛点上,让他不得不妥协。
我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真有你的。”
接收到我的夸奖,凌钺腼腆地微笑。
清秀的模样与平时调戏我时的吊儿郎当大相径庭。
正当我以为他“改邪归正”,打算重新做人时,他抬起头,挑高眉角,露出眼里的得意洋洋。
“所以,秦总监心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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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钺离开了很久,我的耳边依然环绕着他的声音。
躺在床上,哪怕我捂住耳朵,仍旧可以听见他一遍遍地问:“所以,秦总监心动了吗?”
胸腔中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我睁大眼,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许久以后,绝望地认清事实:我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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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眠了一整晚,脑子里全是对与凌钺在一起后的利弊分析。
担心路上会出事,我放弃了开车去上班,提前叫了辆网约车。
过度的疲倦让我分不出神去留意周围的人和事。
因此当我在小区门口被李墨宇的妈妈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又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时,我才意识到:凌钺竟一直在我的身边。
067 太丢人
之后的一切混乱于我来说如同走马灯:
老年妇女哭嚷着撒泼、诅咒,甚至冲上前来要对我动手。小区保安一拥而上地将她拉开,恰好经过的住户停下脚步议论纷纷。
我站在原地,听见凌钺问我“怎么样”、“冷不冷”,他话音里的担心唤回了我些许离笼的理智。
我机械地摇了摇头。
沉重的脑袋在晃动过后更加地神志恍惚。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凌钺的手臂。
手掌上附着的水立即浸透了他的衬衣,白色的布料霎那间变得透明。
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却迟钝得在几秒以后才缓慢地松开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喃喃:“对不起。”
凌钺也看到了他湿掉的袖子。
但他好像不以为意。
“我们先回家。”他拥着我,低沉的嗓音和着温柔,“别着凉了。”
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声响起在身后。
凌钺单手捂住我的一边耳朵,按着我的脑袋,让我的另一只耳朵紧紧贴住他的胸膛。
顷刻间,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化作了无形。
响彻在我耳边的,只有他强健有力的心跳。
扑通、扑通。
令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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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洗个澡?”凌钺问我。
我的衣服、头发全部湿透,在被沁着凉意的秋风吹过几轮以后,此刻哪怕已经回到了家里,也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洗。”我说。
我转过身,径直往浴室里走。
然而才走到一半,就被凌钺从后面拉住。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提醒:“你没拿衣服。”
我的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没有半点思考能力。
“哦。”我点点头,又换了个方向,朝着卧室走。
凌钺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直到在我的衣柜前站定。
我拉开柜门,看着里头颜色、款式不一的各种衣服,愣神了半天,呆呆地问凌钺:“我要拿什么衣服?”
凌钺却是笑了。
他的眉心微微皱着,眼神中更多的是对我的包容。
“介意我翻你柜子吗?”他问。
我其实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但他问“介意吗”,对于他,我毫无疑问是不介意的。
于是我幅度很小地摇了两下头。
很快,凌钺就找到了我的睡衣,以及——一套内衣。
处于混沌之中的我也因此而生出了些许害羞的情绪。
快速地抢过衣服抓在手里,我无视了凌钺的关心,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坐进浴缸里时,心跳依旧快得不能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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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的舒缓效果格外的好。
困意顺势席卷而来,我终于忍不住地合上了眼皮。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太阳光亮得刺眼。
片刻的怔忪过后,我突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的身体并非我以为的完全赤|裸,相反,所有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
但这样的事实让我的懊恼与羞耻更甚:我居然在浴缸里睡过去了!居然还被凌钺发现了!也不知道他在我被他搬动、乃至于穿上衣服都没醒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我捂住脸。
希望他不会觉得我太丢人。
068 有点什么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上午11点。
我着急忙慌地打开钉钉,准备跟大家说一声请假,却没想到工作群里早先就有了我发出去的消息:“今天身体不舒服,临时请一天假,有什么事等我明天回来再说。”
下面跟了一堆同事们对我的关心慰问。
我的钉钉账号只在自己的手机和电脑上登录过,密码从未告诉过其他任何人。很显然,能假冒我替我请假的,只有碰得到我手机的凌钺。
他似乎在发完那条消息以后就没再进入我的钉钉。因为有很多时隔不到一两分钟的私聊,他都没有点开看过。
凌钺的分寸感与界限感让我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按照流程提交了请假单,我才一个个点开私聊,准备处理工作。
却看到了老马问:“你和凌钺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之前一起去逛超市,早上一起上班,今天还两个人一起请假……萱姐,你把我当外人了,有情况也瞒着我了[哭]”
老马的敏锐度超出了我的预料。
然而我的重点却在——
“凌钺今天也请假了?为什么?”
AT是弹性工作时间,项目不紧急的情况下,早上最晚能10点到公司。
我习惯性早到,通常8点多就出了门——今天也不例外。
所以哪怕凌钺把我从浴室抱出来、替我穿好衣服,自己再回家换一身干净衣服,也足够在10点前赶到公司。
完全没有必要去请这一天的假。
我这一问,倒把老马给问懵了:“你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说家里出了点事,我还以为他是要照顾你……”
凌钺家里出没出事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要照顾我。
早在刚醒来时我就把家里翻了个遍,压根没看到他的半点踪影。
我切换到微信,问凌钺:“你请假了?”
凌钺回得很快:“嗯。你饿了没?我一会儿给你带吃的回去。”
我饿是饿了,但现在要紧的并不是这个:“你请假做什么?家里出什么事了?”
“有个亲戚来Z市了,我妈让我去机场接一下。”从凌钺回复的速度来看,大概率没有作假。
我把这条信息截图发给老马,老马似乎很失望:“啊……居然不是为了你吗……”
我义正严辞地教育他:“不要一天天瞎脑补。把心思放在工作上,才能为公司创造更大的收益,也能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
老马:“[赞]萱姐画大饼和pua的技术真是越来越纯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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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请了一天假,我便心安理得地瘫到沙发上,一边吃零食垫肚子,一边刷手机。
钉钉上时不时会有消息进来,但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直到——
“萱姐,要命了!C市的项目出了个故障,那边客户打电话过来让我们今天必须派人过去!我老婆这还没出月子,身边离不开人……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看到老马的紧急求救,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
项目故障这种问题可大可小,涉及到政府办事平台,更要慎重对待。
“行,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准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