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漪这才走近了一些，将丢了一地的衣裳捡起来，团成一团就往外走，宴烽察觉到不对，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
黎漪挣了挣，没能将自己的手拽出来，只能放弃：“按照皇上的吩咐，将衣裳送去浣衣局。”
宴烽脸色更黑，他的确是这么吩咐的，可是——
他将团成一团的衣裳抖开，拿出了一条底裤，咬牙切齿的看着黎漪：“这是朕贴身的衣裳！”
的确是贴身的衣物，上头还带着宴烽的味道。
黎漪微微侧开头：“奴婢会记得提醒浣衣局洗的仔细一些。”
宴烽一哽，脸色涨红，他贴身穿的衣服，黎漪怎么能让别人洗？！
第97章她是真的想走
宴烽将底裤塞进黎漪怀里：“这个你亲自洗。”
黎漪侧身避开，宴烽没防备，眼看着那薄薄的料子掉到了地上，眉头不由拧成了一个小疙瘩：“你什么意思？”
“皇上贵人多忘事，奴婢说过的，以后你的东西奴婢都不会碰。”
宴烽自然还记得那句话，可当时黎漪在气头上，她说出什么来他都不奇怪，自然也不会当真。
但好几天都过去了，也该闹够了。
“黎漪，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明明已经想好了不要再和宴烽争执，可这一刻黎漪还是没能忍住：“皇上就从来没觉得自己过分吗？”
“过分？”
宴烽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纷杂的画面，有黎漪呆坐在面前动也不动的样子；有蔡添喜不敢置信地说没有女人受得了那些话的样子；也有很久很久之前，黎漪进宫时看着自己眼睛发亮的样子；可最后所有的纷杂都定格在了那天，黎家家奴刺过来的匕首上。
他摸了摸刺痛的心口，语气嘲弄：“你我之间，朕做什么都不过分。”
他弯腰将底裤捡起来，重新塞进黎漪怀里：“好好洗，洗干净。”
黎漪指尖慢慢攥紧，宴烽的态度从来如此，她其实明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只是刚才没能忍住……又自取其辱了。
她抱紧了衣服，沉默地退了出去，外头有人正在洒扫，黎漪喊了人过来，将龙袍递了过去，交代她送去浣衣局。
而宴烽的底裤被她留了下来，可她却没有半分要洗的打算，反正就算洗干净送回去了，宴烽也不会穿的，何必浪费时间。
她找了个火盆过来，就在乾元宫的院子里，将那条裤子烧了。
蔡添喜看见青烟连忙找了过来，瞧见火盆上的料子是明黄色的，顿时吓了一跳：“黎漪姑娘，你这是干什么？烧的什么呀？”
黎漪挑了挑火苗：“皇上不要的衣物。”
蔡添喜见她十分冷静，也不是置气的样子，心里稍微一松，又有些纳闷：“皇上不要的东西也有专人收着，怎么能烧了呢？皇上让烧的？”
黎漪刚张了下嘴，一盆花就砸了出来，落地时的碎裂声唬了蔡添喜一跳，一瞬间几乎乾元宫所有听见动静的人都意识到皇帝又发怒了，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声，呆呆地僵立在原地，动都没敢动。
黎漪抬眼看过去，那是一株牡丹，是尚寝局精心栽培的，满宫里只有乾元宫有，平日里都是由尚寝局来人专门照料的。
可不管照顾得多么精心，不是这个时节的东西，怎么都留不住，那花前几天就开始凋谢了，现在被宴烽这么一砸，花瓣全都掉了下来，只剩了光秃秃的花心，这花活不成了。
蔡添喜“哎呦”一声，忙不迭朝门口走近了几步，大约是想进去劝宴烽息怒的，可又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劝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又折返了回来。
“黎姑娘，这次又是为什么闹啊？”
黎漪沉默许久才开口：“他贴身的衣物被人碰了，就不要了。”
蔡添喜有些听不明白，虽说主子贴身的衣物的确不会送去浣衣局，可也不可能不被人碰啊，总不能让金尊玉贵的主子自己动手洗吧？大都是贴身伺候的宫人洗的，应该很平常才对。
他颇有些不解：“就这？什么贴身的衣物啊，旁人动都不能……”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住了嘴，宴烽的话，好像还真有东西是不许旁人碰的，先前黎漪生病和受罚，不能在御前伺候的时候，宴烽贴身的底裤也从没经他人的手。
蔡添喜有回瞧见他自己在洗，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后来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偏向黎漪。
他又看了眼火盆，那点布料已经彻底烧没了，想挽救都来不及了，他叹了口气，有心劝黎漪，却又是在不知道能说什么，只好进了正殿。
宴烽正在练字，大约是想借此静静心，可蔡添喜远远瞧了一眼，却瞧见那纸上的是一团团的墨迹。
而宴烽还正一下一下地继续涂，越涂脸色越狰狞。
这是气得连字都写不下去了。
蔡添喜收回目光，原本还想劝一句的，可看他气成这样也不敢言语了，只好木头似的戳在门边候着。
然而没多久宴烽就丢了笔，“砰”的一声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蔡添喜这才试探着上前：“皇上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宴烽咬牙切齿道：“朕迟早让她气死。”
他大约是情绪太激动，嗓子都有些哑，蔡添喜生怕是染了风寒，张罗着要让人去请太医，宴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小题大做，泡些蜂蜜水来喝就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