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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30 09:09:21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胡静兰看着他宠溺的目光,心却颤了起来。
谢潇和这话,前世她信了,结果就是在后宫树敌无数,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而后宫与前朝千丝万缕,胡家在朝中也就越发举步维艰。
胡静兰沉默着。
谢潇和又将她拉入怀中:“欢欢,如今朝堂稳固,朕该立后了。”
胡静兰猛地抬眸,对上谢潇和笑意盎然的眼。
“欢欢,朕只想让你坐这个位置,但朕不能主动提起,只怕要丞相请命了。”
胡静兰心里瞬间被疼痛填满。
上一世她听了谢潇和的话,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夜传信回丞相府。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胡静兰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谢潇和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胡静兰,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胡静兰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第3章
胡静兰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胡静兰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谢潇和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胡静兰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胡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胡静兰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谢潇和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谢潇和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谢潇和依旧没来。
胡静兰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林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jsg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胡静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谢潇和都会去林映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谢潇和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林映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胡静兰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胡静兰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林映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胡静兰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谢潇和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胡静兰情绪翻涌的眼。
胡静兰看着谢潇和,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谢潇和骤沉的目光中,胡静兰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谢潇和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胡静兰,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胡静兰的快。
不过片刻,谢潇和便上前扶起胡静兰:“欢欢,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胡静兰心里一颤,却听谢潇和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谢潇和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胡静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胡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胡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胡静兰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胡静兰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胡静兰冥思苦想,给胡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谢潇和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谢潇和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第4章
胡静兰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谢潇和便来了。
前世,谢潇和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胡静兰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谢潇和从林映竹那里出来的样子,胡静兰如今,唯有心凉。
谢潇和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欢欢,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胡静兰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谢潇和笑看她,“你迟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胡静兰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谢潇和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谢潇和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欢欢,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胡静兰回过神,望着谢潇和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胡静兰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胡静兰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谢潇和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谢潇和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谢潇和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胡静兰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胡静兰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谢潇和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胡静兰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胡静兰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胡静兰一怔。
林映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胡静兰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林映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胡静兰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胡静兰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谢潇和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欢欢,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胡静兰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林映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胡静兰沉默太久,林映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胡静兰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林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林映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胡静兰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胡静兰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谢潇和的心上人动手?
胡静兰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胡静兰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谢潇和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的一声殿门大开!
胡静兰浑身一颤,对上谢潇和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
第5章
谢潇和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胡静兰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林映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林答应一面之词吗?”
谢潇和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林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胡静兰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谢潇和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林映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胡静兰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谢潇和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胡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胡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胡静兰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心中的痛楚霎时转为寒意遍布全身。
胡静兰立刻颤颤跪下:“臣妾知错!”
“朕看你根本不知错在何处,去太庙里跪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
太庙透着阴冷。
胡静兰直直跪在那里,寒意从蒲团下窜进膝盖,逐渐蔓延全身。
她看着堂上满满谢家先祖牌位,满目荒凉。
她想她的确有错,错在不该对一个皇帝动了真心。
等胡静兰从太庙出来,一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疼痛钻心。
等在门外的吟霜看着她苍白脸色,心疼无比,急忙在胡静兰面前蹲下:“娘娘,步撵在外边等着,奴婢背您过去。”
胡静兰心里一暖,也没逞强,趴在了吟霜背上。
吟霜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陛下虽然震怒,但只要您肯哄,一定不会有事的,陛下最爱的就是娘娘您了。”
胡静兰心里一颤,望jsg向漆黑的前方,轻声道:“吟霜,一个人心里可以爱很多人么?”
吟霜一愣。
胡静兰自嘲一笑:“或许,陛下的心意从来不在我身上。”
她心里再明白不过。
谢潇和,就是要替他爱的女人出气罢了。
胡静兰被罚的第二天,宫中便知道她受罚的原因,顿时流言四起。
从胡静兰入宫起,便独占恩宠,可如今跟一个小小的答应对上,竟然会输?!
一时间,不起眼的林映竹立刻处在了风口浪尖。
就在胡静兰听到这些流言的当晚,谢潇和来了凤鸾宫。
他坐在床边拉住她的手:“欢欢,可有怪朕?”
胡静兰看进谢潇和状似温柔的眼里,心狠狠一颤,接着便似委屈似撒娇的红了眼:“臣妾……只怕惹陛下厌弃。”
谢潇和无奈发笑:“若是朕厌弃你,又怎会将这绝品冰玉膏拿来给你。”
说着,他小心的撩开胡静兰的裤腿,竟是亲自给她上药。
的确是绝品好药,药膏刚碰到伤处,疼痛便有所缓解。
谢潇和对她确实很好,甚至堂堂九五之尊放下颜面亲自给她上药。
可胡静兰喉间却酸涩到发苦。
万般宠爱,只为推她给另一个女子做挡箭牌,谢潇和,你对我何其残忍?
谢潇和将那白玉般的膝盖上清淤揉去,只觉顺眼许多。
见胡静兰身子僵硬,不由柔声问:“怎么,可是疼?”
胡静兰身子前倾,靠近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心凉彻骨。
“陛下,伤口不疼。”
疼的,是心。
自这天起,谢潇和连续一个月都歇在凤鸾宫。
宫中那些林映竹得宠的流言,自是不攻而破。
后宫众人嫉恨的目光再次钉在了凤鸾宫中。
胡静兰入宫多年,早已将这样的目光不放在心上。
离秋猎只剩半月时,她将名单整理好呈了上去。
晚上谢潇和便来了。
他带着笑意进门:“欢欢,朕看过你列的名单了,很合适,不过这里还有一事要让你筹备。”
胡静兰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谢潇和在她身旁坐下,道:“三日后,拓拔野入京,你准备一下。”
胡静兰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
拓拔野,统管塞外九部,也是前世的叛军首领!
第6章
前世,她便是被拓拔野虏去后,被谢潇和下令射杀!
胡静兰想起前世在拓拔野手里的遭遇,身子不由一抖。
谢潇和看向她,关切的问:“怎么了?”
他敏锐捕捉到胡静兰的一丝害怕,眸间划过一抹狐疑?
胡静兰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如今并非前世,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她扯开唇角,道:“传言说塞外蛮族饮毛茹血,臣妾想着,一时有些惊惧。”
谢潇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朕在,你只要安心准备宫宴即可。”
宫宴二字砸入胡静兰耳中,她呼吸一窒,脑海中瞬间闪过一段记忆。
前世,她唯一的妹妹胡流景,便是在这场宫宴上出的事!
胡静兰垂下眼掩去眼中的惊惧,语气坚定:“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
流景,这一次,姐姐绝不让你出事!
三日后,拓拔野入京面见天子。
是夜。
保和殿内丝弦阵阵,百官列于台下,觥筹交错。
这是为欢迎拓拔野而安排的盛宴。
谢潇和坐在上首,胡静兰就坐在他身旁,一袭宫装,艳色无双。
她身旁摆着一张小矮桌,娇憨天真的少女仰头看她。
“姐姐,为何今天要让我坐在此处?”
胡静兰温柔的看着她:“姐姐很想你,想多跟你呆呆。”
胡流景被她看的红了脸,左右看了一眼,飞快的伸手勾了勾胡静兰的手指,笑得可爱至极。
胡静兰心中酸涩,她的流景,才十四岁啊。
她想起前世,流景嫌宫宴无聊出去透气,却跟旁人起了争执,不幸落水,虽被巡逻侍卫救起,却也失了清白,只能与青梅竹马的武侯世子退婚,委身那侍卫。
而在成婚当日,胡流景用三尺白绫,自尽于闺房之内!
不多时,拓拔野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
胡静兰放在袖子里的手猛然攥紧,心里泛起阵阵寒意。
前世,谁都没看出来,臣服百年的塞外诸部会有反叛之心,更无人想到,拓拔野能勾结内贼大胆行刺!
就在胡静兰回忆前世时,朝谢潇和行礼起身的拓拔野也看清了胡静兰的脸,眼中顿时浮起浓烈的惊艳之色。
他对胡静兰向来只闻其名,可如今见了,才知道这是个漂亮得能让男人发疯的女人。
拓拔野毫不遮掩自己的欣赏,赞叹出声:“陛下好福气!”
一瞬间,胡静兰只觉得犹如被毒蛇缠上,几乎能感觉到蛇鳞上那阴冷滑腻的恶心感。
就在这时,谢潇和不悦的声音响起:“拓跋首领,谨言慎行。”
拓拔野眼中的觊觎,谢潇和看的清清楚楚,一股怒意旋即在胸腔内燃烧。
“臣失礼。”
拓拔野回过神来,忙告罪,转而将各种珍宝呈上。
一时间,众人都忘了之前的插曲,大殿内惊叹声阵阵。
胡静兰却兴致缺缺,她感觉到衣角被人拉了拉。
胡流景小心翼翼道:“姐姐,我想出恭。”
胡静兰只得无奈唤来两个宫女陪着她。
直到胡流景的背影消失,胡静兰才收回了目光。
谢潇和打趣道:“欢欢,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还把她当孩子看?”
胡静兰眼中满是:“陛下,臣妾只愿流景百岁无忧。”
谢潇和笑了笑,掩去眼中深沉。
可直到一炷香后,胡流景仍不见归来。
胡静兰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心里的不安瞬间窜到顶点。
她突的站起身来,甚至没来得及跟谢潇和说一声,在众人齐刷刷望来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大殿!
皇宫中长廊无数,胡静兰顾不得体统,脚步飞快的朝前世胡流景出事的那片湖冲去。
她刚走到湖边,便看见一个人影,将站在湖边的胡流景推了下去!
这一刻,胡静兰什么都没想,本能的朝水里跳了下去!
‘扑通!’
池水冰凉刺骨,胡静兰拼命往前游着,终于拉住了胡流景的手。
等她将人拖回岸边,已是一刻钟后的事。
看着惊惶未定的胡流景,胡静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没事了糖糖,别怕,姐姐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胡流景身子也在发颤,可看着姐姐失控的样子,忙安抚的拍着胡静兰的背。
“姐姐,我好好的呢,你也别怕。”
胡静兰心口似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抱着胡流景,骤然痛哭出声。
她做到了,她护住了,她的流景不会死了!
这里的事自然惊动了谢潇和,他匆匆赶到,驱散左右。
“怎么回事?”
胡静兰将胡流景护在身后,一字一顿:“陛下,宫中有人想要谋害我妹妹,还请陛下准我彻查此事!”
谢潇和沉默片刻,道:“朕,准了。”
胡静兰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
她差人将胡流景送出宫去,自己则回了凤鸾宫。
夜深,烛火摇曳,却只照亮胡静兰半张脸。
“吟霜,彻查六宫,将推二姑娘的人找出来。”
“还有,流景出宫前说是武侯世子派人请她去湖边小叙,此事你也要查证。”
吟霜领命而去,胡静兰却无法入睡。
她只要一闭眼,便能想起胡流景前世自缢那一幕……
凤鸾宫灯火长明,胡静兰就这么在软塌上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吟霜急匆匆从外走进。
胡静兰看着她脸上的焦急,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她急声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吟霜跪倒在地:“娘娘,昨夜您救二姑娘时,还有个侍卫也一同跳了下去,现在宫中盛传,二姑娘被人看去了身子,并非清白之身,根本不配武侯世子!”
第7章
嗡!
胡静兰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陡然震颤,霎时惊怒交加。
她明明已经救下了胡流景,怎还会如此?!
胡静兰声音发寒:“将造谣生事者抓起来,严刑逼供!”
吟霜即刻领命去办了。
不过一个半时辰,吟霜便去而复返。
胡静兰看着她惶然的神色,冷声道:“可有问出来幕后主使?”
吟霜猛地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奴婢去时,却发现那两人……自尽了!”
胡静兰猛然站起身来,眼前一阵发黑。
恍惚间,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中,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
天牢守卫森严,这天底下,除了谢潇和,还有谁能让证据确凿的罪犯在看守的眼皮底下自尽?
胡静兰整个人重重跌回了软塌上。
一颗心仿佛落入了万丈深渊里,直直下沉,却永无尽头。
她不明白,她的流景做错了什么?谢潇和要下此狠手?!
胡静兰目光空洞,突然想起一件事。
流景的未婚夫武侯世子,是继承爵位后定能掌管二十万边军的少年将才。
而前世胡流景退婚后,谢潇和亲自赐婚,将林映竹的表妹许配给了武侯世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胡静兰终jsg于看清前因后果,眼眶赤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坐在软塌上,指甲死死扣进掌心,却丝毫盖不住心底的痛楚!
半晌,她从牙缝中挤出声音:
“将所有传谣之人尽数抓获,并传本宫口谕,后宫上下,尽数去太平宫前观礼。”
吟霜扣头领命:“是,娘娘!”
整个后宫,迎来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半个时辰后,上至妃嫔,下至宫人,尽数站在了太平宫宽广的殿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最前方被压着的十数人身上。
而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胡静兰出来了。
她身穿贵妃朝裙,头顶贵妃金冠。
玄色衣摆上凤凰展翅欲飞,本就极盛的容颜这一刻更是绚丽得刺目!
所有人几乎都在这刻屏住了呼吸。
胡静兰自入宫后,便不曾穿过这身象征地位的贵妃礼服,可今日,她必须这么做。
她缓步走到那十数人面前。
那些人浑身发抖,就连头都不敢抬。
胡静兰声音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字字冷冽。
“尔等污言秽语扰乱宫廷,吟霜,将人拖下去!”
一时间,磕头声不绝于耳。
“娘娘饶命!奴才知罪!”
“求娘娘高抬贵手,奴才再也不敢了!”
胡静兰一双清眸如寒冰,在一片求饶声中,吐出两个字。
“杖毙!”
传谣之人简直肝胆俱裂,旁观的嫔妃也脸色发白。
胡静兰垂着的眼里凌冷无比。
“饶你们的命?谁来饶我妹妹的命?!”
她话落音,便有侍卫上前将他们拖了下去。
胡静兰看着妃嫔各异的脸色,缓缓开口。
“今日之事,还望各位姐妹引以为戒。”
这一刻,她高傲又漠然,将嚣张跋扈四个字宣扬到了极点!
伴着不远处凄厉的惨叫声,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宫门处传来一声冷沉的呵斥。
“住手!”
谢潇和大步踏入。
胡静兰站起来,与众人齐齐跪下。
“参见陛下。”
谢潇和看着满地血腥,黑眸中怒意盎然,他看向胡静兰。
“朕予你贵妃之权,不是让你草菅人命的!”
胡静兰攥紧了手,声音毫无畏惧:“陛下,臣妾既掌中宫,难道要看着旁人犯错而不加管制么?这些人,祸乱宫廷,罪不容诛。”
谢潇和一怔,随即更怒。
“还要狡辩?胡静兰,你何时变成了这幅心狠手辣的模样!”
胡静兰心里的寒意止不住的往外冒,她抬起头来,对上谢潇和的眼。
“陛下,清白乃是女子生存之本,流景之事有关贞洁,岂容旁人胡言乱语?”
她说着,鼻尖骤然发酸。
“昨日臣妾向陛下求了恩典,彻查我妹妹落水一事,不过一夜宫中便流言飞舞,臣妾不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逼死流景吗?”
谢潇和脸色沉沉:“可朕分明听说,哪怕主谋已然死在天牢,你也不肯罢休。”
“自然不能罢休!”胡静兰红了眼。
“陛下,臣妾在宫中一日,若有人要害我的家人,哪怕拼死,臣妾也要讨个公道!”
说到‘公道’二字时,她眼中已有泪光盈动,直直看着谢潇和,分毫不让。
谢潇和一怔,眼中蓦的闪过一丝心虚之色。
只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冷脸。
“这皇宫,还由不得你说了算!来人,传令下去。”
“贵妃胡氏,心肠狠毒手段残忍,责其禁闭一月罚俸半年,褫夺其掌管六宫之权!”
第8章
贵妃受罚一事很快便传遍宫中,谢潇和哪怕听见,也未置一词。
谣言愈演愈烈之际,他却跟林晚竹的父亲林太傅在勤政殿内对弈。
一炷香后,林太傅放下棋子缓缓道:“陛下今日可是有烦心事?”
谢潇和一顿,沉下心来看向棋盘,眸色隐晦。
他捏着那黑玉棋子在指尖把玩,突然开口:“是下的有些乱。”
“看来,是棋子不听话了,竟在棋盘上乱走。”
林太傅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谢潇和将棋子丢入盒中,便起身离去。
林太傅眸中光芒一闪,回府后,召来手下。
“给宫里娘娘传信,让她近日多亲近陛下,莫要被那胡氏抢了男人还一无所觉!”
手下小心讨好:“大人放心,陛下对娘娘情有独钟,那胡氏不过是个棋子挡箭牌罢了……”
林太傅冷哼一声:“一个男人,怀抱绝世美人,纵然心有所属,又怎会毫无所动?”
……
半月后,凤鸾宫。
胡静兰靠在榻上,脸色苍白,不断咳嗽。
自她被罚第二日,便莫名大病一场。
这时,门吱呀一响,吟霜端着一碗泛着苦味的药进来了。
“娘娘,该服药了。”
胡静兰咳了两声,看向她通红的眼:“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委屈?”
吟霜一顿,连忙掩去眼中泪意,急急摇头:“没,可能是风沙迷了眼。”
胡静兰轻轻吐出一个字:“说。”
吟霜便不敢再隐瞒:“今日奴婢听人讽刺娘娘,跟他们对了起来,只恨自己无用,没讨着好。”
胡静兰心口一颤。8
后宫中人早就对她恨意深重。
谢潇和仅半月未来凤鸾宫,她们便一个个蠢蠢欲动。
想来上一世,若是她没死,最后只怕也是落得这个下场……
胡静兰接过药,一饮而尽,喉间苦意蔓延,没等吟霜拿蜜饯,她便猛地扑在床边,剧烈呕吐起来。
“娘娘!”吟霜慌了神,急忙去扶,却见胡静兰脸上一片惨白,眼中泪意浮动。
吟霜顿时心酸不已:“娘娘,奴婢再去煎一副来。”
胡静兰拉住她,摇了摇头:“这药,不必再喝了。”
“风寒可医,心病难除,这药,对不了我的症。”
她慢慢躺了下去,嘴里的苦意却久久不散。
这几日晚上,她总觉得冷,也总想起当初谢潇和对她宠爱时那些好来。
可每每当她想沉溺其中,真相便犹如利刃,狠狠撕开这片假象。
胡静兰手指紧紧抓住被单,声音哽咽。
“吟霜,你说,陛下是不是从未爱过我?”
吟霜惊的直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胡静兰背过身去,床榻之上,她肩膀微微抖着,泪流满面。
凤鸾宫的太医去了一波又一波,可胡静兰的病却迟迟不见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而谢潇和,从未踏足过凤鸾宫。
解禁的当天晚上,胡静兰坐在窗前,天边皎月倒映入眼,却照不亮她心底深处。
不知道坐了多久,吟霜走过来:“娘娘怎在这吹风,等下寒了根本,有碍子嗣,”
胡静兰整个人僵住。
她哪里来的福气有个孩子呢?
即便是前世,她到死前,也从未有孕。
胡静兰如同木偶般站起身来,一时不察,却将窗边那坛盆栽带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骤然响彻房间。
胡静兰下意识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棕褐色的泥土中,赫然露出一截血色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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