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端着热水进来，却只看了一眼就扭开了头，虽然已经伺候了这么久，可她仍旧没办法直视这个伤，太吓人了，还有点……
她没敢将那两个字说出来，可这种伤势总是不好看的，血肉交杂在一起，红的黑的，让人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再加上淡黄色的薄痂……
秀秀忍不住一个激灵，手里的热水也跟着一晃，险些洒出来，她连忙端稳，声音压得极低：“皇上，热水来了。”
秦槐没开口，目光仍旧落在那伤口上，只轻轻抬了抬下巴。
秀秀会意，将水盆放在了秦槐手边，直起身来的时候秦槐刚好在床边坐了下来，高度交错间，她看见了对方的神情，那是满满的疼惜。
她有短暂的怔愣，回神的时候，秦槐已经拧干净了帕子，动作极其轻柔仔细地给陆杳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手法熟练的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
如果这举动在医官身上，谁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这个人偏偏是皇帝。
然而就算如此，秀秀脸上也没有丝毫异样，因为这情形她已经看过数不清多少遍了。
她刚被传召到上林苑的时候，还不知道这里遇刺的事，正纯粹地为能出宫而高兴，可直到进了营地，看见了整装戒备的禁军，以及禁军手里那泛着寒光的兵器，她才察觉到不对。
后来蔡添喜来了，告诉她说陆杳受伤了，很厉害，需要她留下来照顾。
秀秀听完了事情起因，吓得脸色发白，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陆杳，可一进营帐的门她就不敢乱动了，因为秦槐就坐在床边。
她不敢再往前，连忙跪了下去：“皇，皇上……”
坐在床边的人毫无反应，秀秀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人，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营帐里多了个人。
直到蔡添喜走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呼唤了几声，他才扭头看过来，脸色却吓了秀秀一跳，不是说受伤的是陆杳吗？
怎么皇上的脸色也像病入膏肓的？
她不敢再看，谦卑地低下了头。
“陆杳受伤了，”秦槐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朕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她。”
秀秀连忙应声，她当时以为秦槐这么吩咐是顾不上陆杳了，却没想到最后没做什么的反而是她。
清洗身体，喂药，换药，包扎伤口，照顾伤患该做的事情，几乎都被秦槐做了，那时候朝里朝外正闹得厉害，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看见的就是秦槐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
第146章 太后的嘴脸
“细布。”
秦槐开口，将秀秀自回忆里拽了出来，她连忙将干净的细布递了过去，见他小心翼翼地托着陆杳的上半身，将她小腹的伤口包扎了起来，心里一松。
皇上目前看来还没有因为陆杳的避而不见生气，或许她可以对皇帝的耐心多一点期待。
真希望姑姑能留下来，这宫里如果只剩她一个人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秀秀心里想着，抬眼偷偷觑了秦槐一下，就见他和以往无数次做的那样，坐在床榻边，握着陆杳的手动都不动。
外头忽然响起蔡添喜的轻喊，秦槐这才回神，他极轻地揉搓了一下陆杳的手背，肉眼可见的舍不得，却还是将那只手放回了被子里，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别告诉她朕来过。”
秀秀连忙应声，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吩咐，按理来说，现在两人这幅样子，他ʟᴇxɪ应该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告诉陆杳啊。
说不定她一感动，就不计较了呢？
可对秦槐而言，照顾陆杳这种事并不值得提起，甚至还有些抗拒，如果不是他当初松口让陆杳来了这里，她又何须受这样的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