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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8 15:14:49   热度:37.1℃   作者:网络

“您当真不想要?”
“真的真的。”
缙云见云裳是真心不想留绫音,而且话里也满是真切,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里不带半丝贪色,他突然好像就明白了,为何向来冷情淡漠的督主会对柳小娘子这般特别。
缙云神色温和下来:“既然柳娘子不要,那我先让绫音回去。”
云裳连忙点头:“麻烦了。”
缙云跟绫音出去时,刚到转角就听到身后传来铖王妃隐约声音。
“刚才那绫音瞧着不错,身手又好,你留在身边对你有好处…”
“我知道,可是阿兄处境不易,京里头好些人都想找阿兄麻烦。那位姊姊瞧着就是厉害的,留在我这里倒不如继续替阿兄做事,而且我已经占了阿兄好些便宜了,不能太贪心的,姨母,等回头惜春、念夏她们上手了,我这里也不缺人了。”
“你呀。”
铖王妃满是无奈,云裳跟她撒娇。
二人说话声音极小,可对于缙云他们来说却丝毫不阻碍听得清楚。
绫音神色微缓:“这位柳小娘子好像还不错。”
缙云点点头:“原还担心督主对她太过在意,可她能记情,倒是我想错了。”
督主身世不能被人察觉,所行每一步也都于悬崖深渊,稍有错漏便是万劫不复,柳小娘子能记得督主待她的好,倒不枉费督主对她的用心。
宫中事多,裴沅天色渐暗时才从宫里回来,听缙云说起云裳不愿留下绫音的理由后,他“嗯”了声:“不想留,就不留吧。”
反正京城之中,他能护她周全。
“今日朝中督主可有被人为难?”缙云接过他解下的披风。
裴沅嗤笑:“本督几时没被人为难。”
跟在后面的沧浪笑出声:“咱们督主今日在朝中大杀四方,舌战群儒,弄掉了个碎嘴的御史,把陆家那老头子气的差点吐血。”
缙云默了默,想起他家督主在京中那人人喊打,能吓的小儿啼哭的恶名,觉得自己的确问了句废话。
“督主。”裴沅刚走到书房前,就听到有人来禀:“隔壁柳小娘子让人送了东西过来。”
“拿过来。”
那人提着个食盒递给了裴沅,裴沅有些好奇地打开后,就瞧见里面放着些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那菜色都是简单的,只嗅着一股辛辣扑鼻,白莹莹的米饭旁边还摆着两个烤的焦黄的番薯。
“咦,怎么还有两个番薯?”沧浪伸手就想去抓。
裴沅“啪”的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食盒一盖就换了个手接过提着。
“柳家今日受贬,指不定会起别的心思,让人盯着些,还有那个何宗然,别叫他死了。”
沧浪疼的“嘶”了声,眼睁睁瞧着自家督主提着食盒进了书房,顺手关上了房门,他嘟囔着说了句“小气”。
里面裴沅仿佛没听到那声音,只提着食盒走到桌边。
屋中书墨清幽,待到重新打开漆红盖子,那浓郁香气瞬间扑鼻。
裴沅捏着依旧还有些烫手圆溜溜的番薯,仿佛瞧见小女娘俏着眼唤他“阿兄”的样子,嘴角轻扬着,俊逸剑眸被烛火光影染上了温软。
矜贵冷白的手指剥开焦皮,薄唇轻启,咬一口黄澄澄的软肉。
裴沅喉间微滚,好像……还挺甜?
第46章小海棠也是护短的
第二天一早,云裳就接到了隔壁送来的谢礼。
云纹锦绢包着复色海棠的花种,几十株已经结包,花叶繁复比人还高的垂丝海棠,还有十余株极为珍贵的西府海棠幼苗。
花鸟司十余宫人小心翼翼将花木搬进府里时,花芜瞠目震惊。
“督主这是搬空了御花园吗?”
惜春几人以前也是见过世面的,可瞧着那满院子的花木也是惊呆了眼。
“女郎,这些都是宫中的…”
“应该,是吧?”
云裳有些呆滞的无措,她只是跟裴沅讨要几株花枝,想着回来之后种着长起来后再分株培育,可谁知道裴沅居然搬回来这么多。
花鸟司领头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宫人,姓纪,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
纪公公早就听闻过裴督主为着这位柳小娘子险些当朝斩了御史,对着柳云裳毫无半点宫中架子,脸上堆满了笑。
“柳小娘子,这些都是裴督主让我们送来的。”
“这复色海棠的花种可以先留着,晚些奴才教您该如何育苗,只是这些已经成年的海棠跟幼苗得尽快种下去,否则泥水干了花枝会受损。裴督主交代奴才听您吩咐,您看这些都要种在哪里?”
云裳连忙说道:“就种在这院里,从这里绕着墙边种过去就好。”
纪公公问清楚地方,又询问了云裳大概想要个什么样子的海棠园,大致规划了下便领着花鸟司的人忙碌了起来。
院中泥土被翻开,一株株海棠被种了下去。
虽然还未开花,可那欲开未开的花苞让云裳已是欢喜。
“督主。”
身后有声音传来,云裳回头,一双眼顿时绽开,唇边抿出轻甜梨涡:“阿兄!”
“这么大日头,怎么不去躲躲。”
裴沅衣袍掠动,崖岸高伟的身形到了她身旁,直接遮住了刚才还有些刺眼的阳光。
见她小脸晒得微红,鼻尖也冒出晶莹细汗,他递过一方锦帕:“仔细晒着。”
云裳接过擦汗,有些不好意思:“我看花一时忘了,阿兄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今日朝中无事,便回来的早些。”

他瞧了眼小女娘高兴模样,目光落在不远处热火朝天种着海棠的花鸟司中之人身上。
“这些花可还合眼?我也不懂这些,叫他们随意挖了些,你若是喜欢,待会儿再叫人去宫里挖些回来。”
“够了够了。”
云裳连忙开口,那可是宫里,又不是谁家的菜园子,这么多花木送出来,她都怕有人抓着尾巴,指责裴沅擅权徇私贪污公物,她哪敢让裴沅再去。
“阿兄,你让人送这么多花木出来,会不会被人说嘴……”她捏着锦帕担心。
裴沅顿笑:“你对本督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啊?”
“本督恶名遍野,谄媚于圣前,人人都道裴贼奸佞,弄权于朝堂。”
见小女娘满脸茫然,他伸手摘掉她发间不知何时落下的叶子,收手时神色慵然。
“这当奸臣的自然有当奸臣的体面,若是连掘几株花木都得惧人说嘴,那本督这些年岂不是白活了。”
云裳瞬间窘住:“阿兄。”
她又不是小孩子!
做什么拿话逗她。
裴沅喉间溢出些笑,侧头瞧她乌眼圆圆:“只告诉你喜欢就拿着,本督还不至于为着几根花木就栽了跟头,我既能让人送出,宫中自有分寸。”
花鸟司的人手脚本就极为利落,见着裴督主居然亲自过来,手中速度又快了几分。
裴沅见日头太盛,唤了云裳去了一旁凉亭。
惜春和念夏送了点心茶水过来,他瞧着送完东西就快速退下去的二人,朝着云裳问道:“这新来的婢女如何?”
“挺好的。”
或是因为心情好,云裳说话时尾音上翘,染着几分沁人的绵软。
“她们都是家中获罪受了牵连被贬为奴的,先前受过一些罪,为人谨慎知礼,也极为懂规矩,而且昨夜我与她们谈过,除却惜春和念夏,奉秋和忍冬都是学过管家的。”
“我正想要人帮着我整理一下我外祖父和阿娘留下的遗物清单,而且等跟柳家那边掰扯清楚后,我还得将阿娘他们留下的产业跟柳家做个切结,银钱之上绝不能让他们多占分毫,也不能落人话柄。”
柳家没教过她管家的事情,姨母往日倒是提过,可她那会儿光顾着想要讨好陆执年,学那些没什么用处的琴棋书画,对于姨母先前送来的账本账册只学了个半吊子。
柳家将她养得清高不沾铜臭,就连陆家对她好像也从未要求过这些。
她以前只以为他们疼她,舍不得她受管家之苦,可后来经历许多才隐约明白,他们或许本就有意养废了她。
他们觊觎外祖父和阿娘留下的东西,陆家也从未想过要一个精明的儿媳,如今她既要离开柳家,也已经决定与他们从此再无干系。
那无论是本该属于二房的家业银钱,还是属于阿娘和外祖父的东西,她都得一分不少地拿回来。
裴沅眸色宽纵:“可要我让人帮你?”
云裳摇摇头:“先不用,阿娘留下的东西都有清单,二房产业也有契书,柳家那头做不了假的,我想先自己试试,若是有不懂的再找阿兄。”
“可以。”
裴沅手中杯盏落在桌上,抬眼看着云裳:“你可知柳家老妇的手废了。”
云裳“嗯”了声:“知道。”
前两日的事情闹的那么大,裴沅又是胁迫太医署,又是与御史当朝对峙。
那位御史台的何大人被生生打断了腿,却还得拖着病体让人抬进宫中“跪在”殿前受戒。
据闻今早刚扛过十鞭子,那何大人就吐了血,若不是陆家的人请了大半个太医署齐聚何家问诊,指不定那口血真就把人给吐死了。
“怕吗?”裴沅抬眼看她。
云裳摇摇头。
“不觉得本督心狠?”
“为何要说阿兄心狠,是他们先存了歹意,阿兄护我才动他们,我又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往日光听裴沅恶名,只道他杀人如麻歹毒狠辣,可云裳认识他之后,虽只短短几日相处却看得出来他并非嗜杀之人。
朝中之事她不太清楚,可柳家那边若非他们屡屡招惹想要逼她,他怎会下了狠手。
她又不是白眼狼,阿兄护着她,她却去帮旁人。
“你是我阿兄,我自然向着你,别说阿兄没错,就算真有错,那肯定也是旁人的错,是他们先来招惹阿兄的。”
“可你知道外间于我恶言者,不止一两人……”
“那又如何?”
云裳神色不变:“心思阴晦者向来三五成群,嫉妒阿兄的那些人肯定彼此认识,他们比不过阿兄,就只能私下勾结串联,一起说阿兄坏话。”
裴沅被她这番奇奇怪怪却又理直气壮的话给逗的眼睫轻扬,凛贵黑眸里染上笑意。
“你倒是帮亲不帮理。”
“谁叫你是阿兄!”
裴沅喉间轻笑,光影散漫间,如寒霜融于春光。
沧浪站在亭外瞧着自家督主笑盈于眼的样子,忍不住“啧”了。
这柳小娘子蜜罐子成精吧,嘴巴这么甜?
……
花鸟司的人专司花草,只大半个时辰就将院中打理妥当。
等送走了花鸟司的人,别院来人传信说先前发疯的那人清醒了些,裴沅便也没在棠府多留。
柳云裳留在后院里欣赏了许久还没盛开的海棠,瞧着那鼓鼓囊囊仿佛随时要绽开的花苞,想着待到三四月时满园海棠的美景心情好极了,只等用过晚膳听闻外间说柳家三房的人来了时,她脸上笑意瞬间就收了几分。
“来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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