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赔罪,分明是得意炫耀江望之向着外人。
自己如果生气,恐怕正如了沈秀梅的意。
她冷淡拒绝:“我没生气,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拿回去吧。”
说完,绕过人就继续走。
沈秀梅却拉住她,硬把饭盒塞过去。
许听月皱眉,正要抽手,饭盒‘砰’的掉在地上,里头的菜全撒出来,溅在她的鞋子上。
这时,一直躲在沈秀梅身后没吱声的小杰忽然冲出来,用力推了她一把!
“坏女人,不准你欺负我妈妈!”
许听月被推的踉跄后退,刚站稳,便见一辆军绿吉普驶来停下。
江望之黑着脸从车上下来:“怎么回事?”
男人眼里的冷漠、防备和质疑像把刀横在许听月的喉咙,让她难以开口。
沈秀梅忙拉过孩子,躲向江望之身后,一脸委屈:“别听孩子瞎说,我是想给许小姐送些饭菜赔罪,大概是饭菜不合她口味,她才生气,”
“不过是我没拿稳才打翻饭盒,跟她真的没关系……”
面对母子俩的一唱一和,许听月只觉荒唐又可笑:“的确是你自己打翻了饭盒,但我没……”
“够了。”
江望之漠然打断,让沈秀梅和小杰上车,先去剧团。
正值夏日,许听月却被这一幕冷的心头发颤。
等车开走,才听江望之凉薄开口:“如果你只是在我面前装大度,那就别白费力气了。”
他转过身,警告在冰冷的眸子间骤起:“再让我发现你针对他们母子,别怪我用军规处置你。”
望着渐远的背影,酸胀挤红了许听月的双眼。
上辈子就是这样,他从无视到冷漠,再到厌恶……两人的误会也越来越深,最后婚姻分崩离析。
重新来过,她不想被他认定成坏女人。
捏紧了双拳,她鼓起勇气跟了上去:“望之,我不求你立刻相信我的无辜,但至少希望你站在公正的立场,给我一丝信任。”
然而江望之沉默不语,脚步也没有停下。
直至到了剧团,他都没回过头。
看着他冷决的背影,许听月压下心头的委屈去了后台。
换好衣服后,正想去换舞鞋,却见小杰蹲在鞋柜前不知道干什么。
见她来了,又兔子似的窜走了。
碍于刚才小杰的行径,她起了疑心,拿起舞鞋准备检查,却听队长扯着嗓子催促:“许听月你快点,还有三十秒就上台了!”
闻言,她也无暇顾及,应了声就把脚伸进鞋里。
下一刻,剧痛在脚底炸开,一团血红顷刻浸透洁白的舞鞋!第4章
许听月痛的倒吸口凉气,脱下鞋,几片带血的碎玻璃渣掉了出来。
“许听月,你干什么呢!”
听见队长愠怒的呼唤,她咬咬牙,找了双不合脚的舞鞋穿上后勉强上了台。
聚光灯下,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疼她冷汗津津,也无暇去看台下江望之坐在哪儿。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压轴的《红色娘子军》舞蹈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回到后台,许听月踉跄坐下,脱下舞鞋,整个脚底的血都快干涸了。
她白着脸,轻轻擦掉血,又气又觉荒谬。
小杰才四岁,就被沈秀梅教成这样……
忽然,一道稚嫩的笑传来。
抬起头,正见小杰躲在帷幕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坏女人,活该!”
她沉下脸,起身一瘸一拐追过去。
一路追到剧团外,正巧看见江望之站在车旁。
小杰窜过去,径直躲到江望之身后。
江望之拧眉,抬头冷淡睨来:“怎么回事?”
下一秒,小杰‘哇’的一声哭嚎,拽紧江望之的裤子:“江伯伯,坏女人要打我,我好害怕……”
话落,江望之骤然绷起脸。
男人的不信任刺的许听月心中委屈更甚:“望之,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往我的舞鞋里放玻璃渣……”
江望之一顿,视线下移,凝着许听月白袜上的血,眉头紧蹙。
不等他在说话,沈秀梅从不远处冲来,抱紧哭泣的小杰,一脸惶恐:“许小姐,小杰还只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呜呜呜……江伯伯,我只是想保护妈妈……”
母子两的无助模样,赚足了周围人的视线。
许听月本能不安,跛着脚朝江望之走去:“望之——”
谁知,江望之却弯腰抱起小杰,薄唇轻启:“先回去。”
说完,他拉开车门,送沈秀梅母子上了车。
随后他也上了副驾驶。
许听月被无视彻底。
望着远去的车子,她只觉有股寒意从伤口渗进,密密麻麻的疼痛开始蔓延。
周围的议论也此起彼伏——
“不就破了点皮吗,还跟一个孩子计较,要不是她跑到人家烈士家属家里去闹,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报复她?”
“就是,还巴巴跑来告状,看看,人家江军长都不带搭理她的!”
一字一句,说的许听月脸色惨白。
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一瘸一拐地朝卫生队走去。
输了一下午的液,直到傍晚,才魂不守舍地从卫生队出来。
走进大院,刚要上台阶,便看见小杰蹲在门口玩。
想着江望之冷漠的脸,许听月刻意停顿下来,可对方却起身朝她扔了几颗石头,嘴里还骂——
“坏女人!”
叫完后立刻转身跑了。
可没跑几步,脚下一滑,‘嘭’的一声,直直朝台阶下摔来,滚落到许听月脚边,鲜血直流,不省人事。
“小杰!”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尖叫。
许听月眉心一跳,扭头就看见沈秀梅一脸惊惧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江望之。
没等许听月反应,沈秀梅疯了似的推开她,尖声控诉——
“许听月,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小杰才四岁,你怎么下得了手!”第5章
许听月被推倒在地,掌心擦伤,火辣辣的疼。
抬头间,撞上江望之冰凉的眼神,刹那,她脑海一片空白。
上辈子,他提离婚的时候,就是这种冷酷至极的模样。
她顾不上痛,也顾不上别人怎么看,只爬向他,急切辩解:“我根本没动他,是他自己摔……”
男人却不再看她,上前单膝跪下将昏迷的小杰扶在怀里,朝身后的警卫员说了句:“把车开过来。”
许听月更加无措:“望之……”
她攀上他的胳膊,试图寻求安慰,可刚靠近,就被对方攥住手腕。
铁烙般的温度烫的她手心一颤。
四目相对,江望之眸中只剩厌恶:“离远点。”
男人力道毫不留情,许听月踉跄后退,眼睁睁看着他带着沈秀梅和孩子离开。
他又不信她,甚至连话都不肯更她多说。
重来一次,怎么还是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天渐黑。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到十一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沙发上的许听月回过神,忙转头看去,只见江望之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她起身,讨好上前:“……你回来了。”
说着,她想去接他的外套,却被躲开,扑了个空。
心头一凉,不安升腾,接着,就听男人命令。
“你继续留在大院不合适,许司令明天就结束基层视察回来了,你回去陪他吧。”
轻飘飘的话如巨石砸在许听月心头,她慌得上前拦住他,晶莹的泪水在杏眼里打转:“你是要赶我走?”
江望之看着她,绷着的下颚没有一丝松动。
她红着眼靠近,捏住了他的袖口:“望之,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但我真的没伤害小杰,你相信我……”
男人却甩开她,转身朝书房走去。
进房关门,一气呵成。
许听月僵在原地,被他的冷漠刺的浑身发凉。
哪怕是上辈子,江望之再生气,离婚前也没赶她走过……
难道自己的努力,真的错了?
一夜未眠。
次日天刚亮,许听月就去了爷爷家。
江望之现在在气头上,她不听话只会惹得他更多的厌恶,更何况,自己的确该去看看爷爷。
下午,许司令家。
许听月走到大门,就见到爷爷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两鬓斑白,时不时的咳嗽,震得脸上的老花镜从鼻梁滑落。
警卫员唐烨端来水和药,照顾他吃下。
想起上辈子自己跟男主最后闹的让整个军区看了笑话,爷爷因此被活活气死,许听月愧从心起。
站了很久,她终于鼓气勇气走进家门。
“爷爷。”
她上前轻唤一声。
见她来了,爷爷立刻笑开,惊喜拉着她坐下:“听月,你好久都没来看爷爷了。”
他一边咳嗽,一边关切问:“望之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看着老人的病容,许听月根本不敢挑明自己和江望之的现状。
当初爷爷保媒,他老人家心里是以为自己和江望之两情相悦。
她握住爷爷的手,强扯出个笑:“望之训练忙,他说您一个人在家没人陪,特地让我请几天假回来给您作伴。”
话音刚落,原本出去站岗的唐烨又进来了,敬了个礼道:“司令,有位嫂子说有重要的事儿见您。”
“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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