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原因:自愿捐献心脏,并已签署心脏自愿捐献协议。
备注:死者希望,捐献心脏后立即火化,骨灰由任意家属方可领回。
后面的字,陆昀已经看不清了,因为他的眼中早已模糊一片。
见陆昀这副反应,秦悠也反应过来,原来陆昀并不知道温稚初给他捐献心脏的消息。
下一秒,陆昀已经翻身下床,拿起手中的文件对秦悠,声音颤抖的说道:“温稚初的骨灰在哪!带我去见她!”
第十八章
见陆昀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秦悠有些讶然。
但见陆昀的态度如此急切,秦悠只得把陆昀带去了医院不远处的火葬场。
到了火葬场,见陆昀想往里冲,秦悠连忙拦下了他,“你把这份文件签了,初初的骨灰自然有人送过来。”
陆昀的情绪此时已经处于暴走边缘,听见秦悠的话,他便后知后觉的拿起文件夹,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秦悠将那签好的责任书递给了火葬场的负责人,随后他们一行三人便在门口等待。
陆昀刚刚做完心脏手术,身体还有点虚弱,加上刚刚情绪波动过大,此时他已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陆昀摇晃了几步,险些站立不稳,还是刘特助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初初她……真的死了……?”陆昀显然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是。”秦悠闭了闭眼,可无论怎么强装平静,声音也仍然颤抖,“她……是心甘情愿的,你知道的,她从小便把你看得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听见秦悠的话,陆昀一脸痛色的闭了闭眼。
他又怎么会不清楚温稚初对他的爱呢?温稚初因为爱他,所以把自己看得比尘埃还低,她这么多年来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情。
可陆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愿意将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给他……
怪不得她要用天价支票去求沈薇薇回到他身边,是怕自己死后,他会没有人照顾吧?
估计温稚初也没想到,她所托非人,她只是想着,既然陆昀喜欢沈薇薇,那她便给他沈薇薇。
陆昀突然觉得有一种恐惧感从四肢百骸袭来,曾经那个十五年来都不曾远去的人,如今真的离开他了,而且她再也不会回来……
他拒绝了秦悠要将温稚初的骨灰带走的意愿,执意将温稚初的骨灰带走了。
陆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着温稚初的骨灰回到陆家的,但曾经那盏永远会为他亮起的灯,如今再也不会亮了。
陆家的每一处都有温稚初的影子,这里的每一处家具,都是温稚初亲自操办的,甚至墙上还贴着许多她写的便利贴,可如今她却不在了。
陆昀不可自控的抚上了那满墙的便利贴,不由得想起自己上次手上残留的便利贴胶水。
温稚初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陆昀愿不愿意,可她早已在陆昀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直到这时,陆昀才发现,他曾经那些自以为是的冷漠绝情,都是因为他害怕温稚初从他身边溜走。
从小在高压的名利场长大,陆昀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像一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对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都高举长刺。
但对于陆昀来说,温稚初始终是不一样的,温稚初是一开始就留在他心中柔软一处的人。
陆昀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父母,陆家人从小教陆昀金融、管理、法律、礼仪,但从来没有人教过陆昀要如何去爱。
陆昀从未被真心的爱过,温稚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陆昀出于本能的,想要牢牢地抓住她,想要牢牢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所以他才会用这样撒泼打滚的方式,来反复确认温稚初对他的爱。
陆昀的每一次冷言冷语,却依然能收获温稚初最赤忱的爱,这样病态的快感让陆昀着迷。
陆昀不知道,有时爱也是一把利刃,会让双方遍体鳞伤。
他是恨温稚初,恨她不择手段的想要嫁给自己。
但如果没有爱,又哪来的恨呢?
如果没有爱,骄傲如陆昀,又怎么可能娶她?
陆昀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握住,抓得他喘不过气来。
医生告诉他,手术后一个月不能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否则心脏容易出现排异反应。
可如今面对心爱之人的离去,叫陆昀怎么能不激动!
他曾求她离开他的世界,却没想到她这一走,却真的是永远。
第十九章
陆昀抱着温稚初的骨灰,靠墙坐了下来,终于压抑不住哭声,在无人的别墅里嚎啕大哭。
温稚初死了,再也没有人会那样的爱着他纵着他了。
陆昀身为荣城最大龙头企业陆氏集团的总裁,手握重权,虽然看似拥有了全世界,可他如今却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他再也没有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陆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心脏处传来强烈的痛意,他却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他在心痛,还是温稚初在心痛呢。
陆昀这一坐,便坐到了后半夜,此时他已经流不出泪了,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他后知后觉感到一阵饥饿,可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愿意给他下厨的人,再也不在了。
陆昀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眼睛,偌大的别墅里到处都很整洁。
温稚初把家里收拾的很好,这里的一切摆设都和温稚初在的时候无异,可陆昀却觉得这个房子里的温度正在慢慢消散。
……
陆昀心脏病发的这些年,他都依旧雷打不动的每天出现在陆氏集团,有时甚至直接睡在公司。
但如今陆昀做了换心手术,身体本该痊愈了,可如今他却已经整整一周没有来过公司了。
特助小刘觉得有些奇怪,但陆昀既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刘特助不免有些紧张。
于是这天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后他便直接去了陆家。
敲了半天门都无人应答,刘特助有些紧张,便匆匆按了密码开门。
打开大门,却看见别墅一楼寂静无声,里面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这段时间并没有人居住一样。
就在这时,二楼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刘特助赶紧上了二楼。
才刚刚走上二楼的楼梯,刘特助便感觉一股酒气和着呛人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他快走几步来到主卧,在门口站定时,却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陆昀双眼紧闭,靠床坐在地上,衣衫凌乱,胡渣横生,黑眼圈更是快掉在地上,如此的模样,甚至比陆昀病的最严重的时候还要恐怖几分。
而那地上满是凌乱的酒瓶和烟头,红的、白的、啤的、各种酒瓶散乱一地,什么都有。
最恐怖的当属陆昀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有个玻璃酒瓶摔碎了,而陆昀的左手直接扎在了满地碎片里。
大大小小的伤口,看着就疼,但那血迹早已干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伤。
刘特助目瞪口呆,不过是短短一周没见,陆昀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见陆昀紧蹙双眉,一脸痛苦地闭着双眼,刘特助不由得慌了。
他踢开门口的酒瓶,冲上前去摇晃了几下陆昀,“陆总,陆总!您没事吧!”
见陆昀不回话,刘特助又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陆昀还活着。
刘特助不停的呼唤着陆昀的名字,同时拨打了医院的急救电话,终于,陆昀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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